沈飛雄發現,敢布有着堅定的佛教信仰,不是自己所能勸說動的,敢布的理想跟自己的目標完全背道而馳,不能做到像趙飛花所說的那樣,挑動起敢布跟鳩卡洛兩個人之間的戰爭,那麼,自己應該繼續遊說敢布還是在購買一些翡翠之後回到仰光呢?他的心中存在着兩難的選擇。
沈飛雄回到臨時的住所,這裡只有十個隨行的人,因爲地方狹小,其餘的人住在奈比多的城外,想一想,上百頭大象一起出現,是什麼樣的情景?足足需要十幾畝地大小的地方纔能容納下這些巨型動物,還有讓這些大象吃飽喝足的草料引水,看守牲口的人,加起來不小於一個部隊的活動空間。
沈飛雄正在喝着茶水,籌思對策的時候,站在門口的衛兵進來報告說,外面有一個當地的克倫族官員求見。這些衛兵都是從大宋那邊帶過來的,不但有安保的經驗,還有作戰的經歷,這些人都充作沈飛雄和趙飛花等人身邊近衛的角色,可以說,隨着趙飛花生意越做越大他們的地位都得到了提升,起碼,每一個人都管着僱請來的蒲甘人,也就是當時的緬甸居民,直接從士兵升爲主管。
沈飛雄在奈比多沒有熟人,不用說,來人一定是敢布派來的,沈飛雄不知道敢布爲什麼在剛剛分手以後,又派人來聯繫,難道,自己說的話,在敢布的心裡起了作用?還是敢布做出了對自己更加不利的決定?在相互不瞭解底細的地方,這一點最是讓人頭痛,你根本意料不到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那些冒險家的確是每天把腦袋提在手裡的,用死亡根本威脅不了這樣的人。
沈飛雄想到一句老話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儘量讓自己的身體放鬆,對那個衛兵說道:“有請。”
沈飛雄本人有着不俗的武功,身邊需要的只是打雜跑腿的人,如果他本人還需要被保護,那就是一個笑話了。對任何來自正面的攻擊,他都不怕,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帶來的這些人,一旦敢布翻臉,這些人可能不會有幾個活着回去。
進來的這位是一個紅鬍子的男人,年紀在三十八九歲上下,一臉紅色的大鬍子密密實實遮住了半邊臉,實在不好估摸年歲,他進門之後,用佛教的禮儀對沈飛雄施了一禮,沈飛雄看他態度恭敬估計不會是個壞事,連忙大笑着說道:“請,請坐,您是國王陛下派來的使臣?”
“我是佛主派來的使者,跟國王陛下無關。‘
這個回答出乎沈飛雄的意料之外,原來這個人是自己來的,也就是代表他自己,沈飛雄疑惑地問道:“那麼
,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叫哈米爾。”那個紅鬍子男人回答道:“是國王陛下的將軍,麾下有一千兵馬,是克倫族最大的人數最多的一支部隊。”
“哦。”沈飛雄慢慢點頭,心中在暗自猜測這個哈米爾的來意,在摸不清哈米爾的真實意圖之前,沈飛雄不能做出給他肯定的回答,手裡掌管軍隊的人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以爆發出毀滅性的力量。
哈米爾看到沈飛雄對他彷彿不感興趣的樣子,臉上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沉思了一下,說道:“我跟國王的政見不太一樣,這個不知道貴客是否明白?”
政見不合?沈飛雄的精神一振,彷彿在迷霧之中看到了一線曙光,目光炯炯地看着哈米爾說道:“那麼,是哪方面的政見不合呢?”沈飛雄開始有興趣了,把身體向哈米爾這邊湊了湊。
哈米爾看自己的話終於引起沈飛雄的興奮,急忙說道:“什麼政見都不合。”
沈飛雄看他說得那麼肯定,不由得心裡一驚,作爲一個國王的將軍,怎麼可能跟國王任何意見相左呢?這會不會是一個陰謀?假如,敢布想對付他,是需要一個充足的理由的,自己是不是在給敢佈一個出手的機會呢?
只因爲哈米爾說得那麼決絕,倒是讓沈飛雄的心中生出警惕,因爲,一個將軍必然有過人的能力才能被提升到眼前這個位置,如果,哈米爾跟敢布真的是對頭,他是怎麼得到眼前這個職位的呢?除非是敢布的腦袋秀逗了,纔會把一個處處跟自己的想法不一樣的人提升爲將軍,如果,哈米爾是過去遺留的大將,那麼,敢布也會使用手中的權利讓他下臺,一個將軍決定了部落所有人的命運,這一點,敢布不可能不知道吧?
哈米爾從沈飛雄疑惑的眼神中看出沈飛雄心裡的不信任,他卻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依舊順着自己的想法說下去:“如果,貴客肯支持我,那麼,我們可以聯手控制住克倫族的局勢。”這話就是赤•裸•裸的謀反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沈飛雄不敢跟着繼續附和下去,而是沉吟着說道:“這個,容我想一想。”嘴上說的是想一想,心裡面已經否定了哈米爾的企圖。
在這一點上,哈米爾的做法出現了錯誤,他的心裡太着急了,他只是聽說今天從大唐那邊來的客人跟國王談得並不愉快,他馬上想到也許可以獲得大唐客人的支持,不管是從資金上還是人力物力方面,只要來的這個客人答應了,那麼自己推翻國王取而代之就有可能。
他是一個打仗作戰的猛士,並不是一個好的政客,不懂得沈飛雄需要什麼,顧忌什麼,心裡面想的是什麼,又操之過急,這才引起沈飛雄的疑心,沒敢把話說死了。
哈米爾失望地離開了,他並不知道,因爲他的到來,讓沈飛雄的眼前出現了曙光,看來,看似強大的克倫族並非是鐵板一塊啊,原來,內鬥和小人行徑不單單是中國纔有,只要有人的地方必然會出現良莠不齊的人物,這是沈飛雄心裡的想法。
哈米爾走後,沈飛雄才開始行動起來,派出所有的衛兵,出去打聽敢布的敵人和哈米爾這個人,以及所有關於克倫族的情況。
到了晚上,這些衛兵回來報告說,哈米爾果真是克倫族的大將軍,他是一個狂熱的戰爭分子,主張積極出動攻打鄰邊的小部落,他想把周邊部落統治之後,建立一個大的國家,而不是混在一個只有一萬人的小部落裡面。
哈米爾所說的跟敢布處處不合,的確是有一些誇張了,他只是主張發動戰爭,敢布卻主張和平而已,只有一點纔是兩個人主要分歧的地方。
衛兵帶回來的消息還有一些花邊新聞,比如,哈米爾看中了國王的第五個女兒,想娶這個姑娘爲妻,卻被敢布拒絕了。沈飛雄對這個消息不置可否,拒絕一樁婚姻,不是背叛的理由,只有對理想和前途意見不合纔是哈米爾找上門的主要原因。
沈飛雄猶豫了,是不是跟哈米爾聯手呢?假如哈米爾當上了國王,他敢保證,依照哈米爾的性格一定會發動對鳩卡洛的戰爭,這符合趙飛花的打算。
讓沈飛雄不敢下決心的是,哈米爾是不是敢布的對手呢?並不是想造反就一定能夠成功的,如果,沈飛雄跟哈米爾站在一起,哈米爾造反失敗,哈米爾倒下之後,敢布第一個找上的就是自己,一個成功的國王會毫不猶豫地給他扣上一頂大大的帽子。
沈飛雄決定在情況不是很明朗的時刻暫時不做決定,跟哈米爾保持友好的關係,沈飛雄已經從短暫的接觸中發現,哈米爾是一個魯莽的人,跟老謀深算的敢布相比,哈米爾還是太嫩了,不過,哈米爾的又是在於,乘其不備,潛伏在暗處,只有忽然發動,纔有勝算的可能。
問題是,沈飛雄對哈米爾的部隊一點不瞭解,在哈米爾領導的一千個士兵裡面,有多少人是忠心於他的?作戰能力如何?這些必須要一一落實清楚,沈飛雄是一個打過仗的人,深知兵法,兵乃兇器也,不動則已,動了必須要有把握,不能猶豫更不能莽撞行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