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到來的這一天,趙飛花從南京動身北上,隨行的除了她帶過來的全班人馬,還有藤明遠的百人隊這是耶律寒迷派出來護送趙飛花的隊伍,這一次,耶律寒迷把護送的任務交給藤明遠,他半點沒有推辭,很爽快地應承下來,上一次,趙飛花在他們之間挑撥之後,藤明遠已經對耶律寒迷的軟弱有了看法,對趙飛花有了好感,三個人之間關係的轉變,充分說明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浩浩蕩蕩一千多匹駿馬,加上車隊和隨從,趙飛花這支隊伍又壯大了,趙飛花從南京出來就換上西夏皇后的服飾,她的身份已經暴露,自然以一國之母的身份出現在衆人眼前,不再乘馬,而是坐在一頂呢子做的轎子裡面,還有她新收的一雙女兒。
一條能夠並排馳過五匹馬的官道在眼前展開,兩旁都是高大的松樹和槡樹、落葉灌木林,北方的樹木經歷的冬期長,樹質細密,無論蓋房子還是做傢俱都是最好的材料,趙飛花心有感慨,卻無可奈何,要把這些大樹砍伐成木材,運到南方去,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人力物力,實在不敢想象,她的心裡總是難以把北方的資源割捨下來。
在路上走了三天,纔看到上京的城牆輪廓,藤明遠親自來報告:“德儀娘娘,前面五里處就是太后的坐輦,我猜想是太后親自出來迎接娘娘了。”
趙飛花聞聽吃了一驚,站在大路上瞭望了一下,看不到蕭太后的坐輦,急忙對藤明遠說道:“你速速去報告太后,我從這裡步行去見她,別讓她在路上久等,勞動她老人家,我的內心不安。”
藤明遠低頭答應下來,心中卻是爲難,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百夫長,根本沒有資格跟太后對話,過去了,太后的身邊一定是重重如狼似虎的護衛,能不能走到蕭太后的身邊還不知道呢。
趙飛花聰明絕頂,看到他爲難的樣子,心裡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說道:“這樣,讓羅小歐陪着你一起過去,她是我的侍女,在我身邊多年。”她沒有明說羅小歐的官銜,事實上,一個侍女是沒有官銜的,要明白一點的是,在她的身邊多年,已經獲得了趙飛花的信任,這纔是主要的,俗話說,丞相的家奴比州府的官還大,那麼,皇后身邊的侍女
,豈能是一般的官員可比的?
趙飛花讓隊伍停下來,帶着沈飛雄和黃馨兩個人步行走去,既然蕭太后已經表達了誠意出來,她就一定要更加謙遜真誠,才能獲得蕭太后的好感,蕭太后權傾天下,豈能是耶律寒迷之流的人可比?
趙飛花的苦心終於得到了回報,當一臉雍容慈祥的蕭太后看到她的時候,趙飛花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叫道:“太后,趙飛花給您請安了,祝太后千歲千千歲。”
蕭太后一把沒攔住她,卻抓住趙飛花的手拉了她起來,說道:“快別這樣,你也是一國之母的人,怎麼能行此大禮。”
趙飛花卻沒提什麼國家,而是說道:“見着太后,我就想起了母親,已經很久沒見着母親了,太后跟我的母親很像很像。”
趙飛花是故意的,提到兩個國家,就要跟蕭太后平起平坐,而西夏又是大遼的附屬國,根本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她給蕭太后行大禮就是表示臣服的意思,又不能做得太着痕跡,因此,她壓根不提起兩個國家的概念,這才用歲數和母親兩個角度說明自己對蕭太后的敬重,也是給自己找一個圓了面子的話頭讓自己這個大禮不顯的那麼奴顏婢膝。
蕭太后拉她起來仔仔細細看着她,說道:“我的大女兒比你的歲數還大幾歲,做我的女兒倒也是差不多。”趙飛花聽出來了,蕭太后這是故意說的,她想收下趙飛花這個乾女兒。
沒想到,趙飛花只是笑了笑,根本沒有跪下磕頭認母的意思,就是說,剛剛見面那一跪已經表達了誠意,站起來的趙飛花就是一國之母的身份,自然不會認蕭太后爲乾媽,這事關一個國家的威嚴和尊崇,絕對不是趙飛花一個人想咋樣就咋樣的問題,蕭太后看趙飛花沒有應承自己的話,她也是一個聰明的人,心裡馬上就明白了趙飛花的顧忌。
蕭太后的心情不是很好,如果趙飛花忍了她做義母,就表示西夏國儘管娶了趙飛花這大宋的公主,卻依舊是自己的附屬國,可是,趙飛花卻沒有低頭,見面的磕頭也不是表示臣服,而是敬重自己的歲數,這讓蕭太后覺察出趙飛花來到遼國的目的有所警覺,趙飛花一定不是來進貢的,而是另有目的。
蕭太后是一個很有心計的女人,
儘管心裡對趙飛花不滿意,表面上還是如沐春風一般,親親熱熱地拉着趙飛花的手,一起坐着自己的轎輦回城。
到了城裡,文武百官一起來朝賀,趙飛花見着了傳聞中的韓德放和西路元帥耶律猛,當耶律猛上前給趙飛花見禮的時候,趙飛花很驕傲地說道:“聽說耶律元帥勇冠三軍,是遼國的第一猛士,不知道跟我這個女人相比,是不是武力值高的多啊?”
耶律猛楞了一下,想不到從趙飛花的嘴裡說出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很不看好趙飛花,也深知西夏對自己有糾結,大聲說道:“耶律猛是堂堂大丈夫,怎麼能夠跟一個女人相比?”
趙飛花嘻嘻一笑,掩嘴說道:“原來,耶律元帥是大丈夫,那就是不會服從女人的領導了?”
耶律猛不知是計,大聲說道:“自然,你想在百官面前羞辱我,那是休想。”他還以爲趙飛花想用皇后的身份來命令他,他就沒想到,趙飛花是西夏國的皇后,怎麼可能命令到遼國的大將軍呢?
趙飛花緊接着說道:“那麼,你也不肯聽蕭太后的話了?”
耶律猛這才知道,趙飛花在這兒等着他呢,正要搭話,站在耶律猛身後的一個文士說道:“德儀娘娘此話差矣,蕭太后乃是大遼皇帝陛下的母后,現在是攝政王,耶律元帥不聽攝政王的話,聽誰的話?”
這個人名字叫陸閩西,是樞密院南大院韓德放的部下,他的妻子是耶律猛的姑母,兩個人沾着親戚的關係,爲人頗有謀略,乃是一個漢族人,看到耶律猛受窘這才上前爲他解圍。
趙飛花凝目看着陸閩西,看了半天,這才說道:“原來,契丹人習慣了依仗人多取勝,就是說話也是這般。”她的話暗暗嘲諷幾年前契丹十萬大軍也不能奈何李繼遷的那件事。
耶律猛上次親率十萬大軍打了一年有餘,不能奈李繼遷如何,這件事被人當作笑柄,卻從來沒有人敢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今天,趙飛花當着所有人的面揭開這道疤,實在是讓耶律猛氣憤難消。
耶律猛是一員戰將,嘴頭子說不過趙飛花,就想動手,他一時衝動,就忘記了趙飛花是一個女人,伸手使勁推了趙飛花一把,嘴裡說道:“你說什麼?敢再說一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