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神情悲鬱的坐在墊着狐狸皮毛的竹木搖椅上,伸手拔掉髮顰上的那支白蘭花玉釵,那雙漂亮的瞳仁內,氤氳撩撩,眼淚匯聚成河,不停向下滑。
她知林夏不是她的妹妹依夢,她雖與依夢樣貌容相似,但區分還是有的。
她的妹妹活潑爽朗,純淨甜美,卻又優雅落落,而這個女人怎能與她的妹妹比?
她平凡庸俗,沒有依夢身上那股恬美優雅氣質,也沒依夢的五官精緻,只是性格與依夢有些相似,爽朗冒失。
她知君尚是因爲林夏的樣貌才把她當作依夢,但她也知曉,就算她挑明瞭林夏的真實身份亦無用,君尚認定的事兒,她從未改變過。
但她知那個真正的依夢不可能活在世上了,半年前發生的那一幕,她記憶猶新,從未淡忘,那份記憶也無法抹去。
她記得依夢用懇求的目光祈求她的饒恕,可她最終沒能沒能戰勝私心,做了令她後悔一生的決定。
她與夢十餘年的姐妹情,怎可一夕之間就淡漠,在感情與親情的平衡線上,她還是出了差池,儘管她一直妒忌夢的幸福,可她終究還是她的妹妹。在看着夢那般面目全非的恐怖面容後,她就後悔了,但是,她還是做出了自私的抉擇。
夢迴牽繞,夢經常在自己的夢中出現,她悲傷,憤怒的逼問自己,爲何當初那般殘忍?
而她夢中悲泣不知如何回答,而後,夢那張清麗的面容突轉爲血肉模糊,要自己看清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是如何被她殘害的?並要她還命,她從噩夢中驚醒,恐懼佔滿了全身,半年了,這個噩夢,一直延續不斷。
本想夢消失了,她就可以擁有君尚,沒想這半年她得到的是,他對自己的厭惡與冷眼。
可她對君尚的愛意,卻揮劍難斬,只會越來越深,看着他對林夏那般溫柔疼愛,她心裡的妒忌又升了起來。
她在內心痛苦的糾結掙扎,她雖然剋制了嫉妒,卻不能見他們幸福甜蜜的樣子,他們幸福的模樣對她來說,是一味致命的毒藥,會令她理智完全喪失。。
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能釋然對君尚的感情,恨自己明知道君尚眼裡沒她,自己還那麼在意他,還是願意去愛他,恨自己爲了自己的私語,殘害了猶如自己的親妹妹。
一早起來,幾個侍女就圍着林夏繞了幾圈,還拿着個紅繩在林夏身上纏了幾下,林夏發愣的看着眼前的侍女;“你們這是在幹嗎?”
“回小姐的話,還有幾天就要過除夕了,奴婢們奉君尚的旨意,來給小姐量身,然後定做除夕新衣。”
林夏茫茫然;“哦,現在量好了嗎?若是沒事兒,我就走了?”
侍女們點點頭,給林夏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房門。
而林夏則是向後山奔去,這幾日又得學習武功,一大早啞女就告訴她,君尚在後山等候。
今天君正倒是教了她幾招簡單的習武招式,林夏也樂此不疲的練了一整天。
依夢居內,君正道;“哥,她不是夢,爲何要強迫她爲夢?”
君正比任何人都明白,君尚執意要教林夏學武功,學下棋,都是在考驗林夏,是否因爲她不想恢復夢的身份,而掩藏她自己?
君尚靠在竹椅上,微微閉目,他了然君正知曉林夏的真實身份,卻道;“你有辦法讓我覺得她不是夢嗎?是與不是,我都要試試。”
君正愣了愣,這句話難到了他,他默然無語,最後轉身靜靜的退出房門。
林夏則是悠然的躺在牀上,享受着啞女給自己按背的舒適,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她又要長一歲咯!
呵,林夏無奈的嘆了口氣,似乎是在表達不想過年,她在想,她還要等待何時才能離開這兒?嘖,她是不是應該和君尚探討探討這個問題呢?倘若他一直讓她留在這裡怎麼辦?
想的越多,心就越傷,林夏此時有些怨司空灝,爲何自己失蹤這麼長時間,他也不來找自己?依着他手中的權利勢力,想要救她出靈都,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兒。
難道,他對自己真的沒感覺嗎?愛的越深就傷的越深,林夏暗自傷悲自己心中的那份情,可卻無法抹去想他的足跡。
幻想他與婉玉恩愛纏。綿的場景,她心如刀割疼痛難忍,看來自己對他的感情已不能自拔,可她又該拿他怎麼辦?拿自己怎麼辦?
陽光高掛,林夏與啞女坐在門口,曬着太陽,繡着刺繡,如今的她,也只能這樣打發時間的過了。
“妹妹今日沒陪君上下棋?”
林夏一聽聲音就知是綠鶯,她放下手中的刺繡,站起身直視綠鶯;“今日天氣甚好,想曬曬太陽!”
隨後倆人一同從屋外走進內屋。
“快過年了,姐姐爲妹妹繡了兩雙新鞋,妹妹試試可合腳?”
“ 新鞋?”林夏詫異。
“ 嗯。”綠鶯接過身旁侍女手中端的托盤,遞給林夏微笑說;“兩雙都是妹妹喜歡的顏色,也是妹妹喜歡的花型!”
林夏接過托盤,放到桌上,掀開蓋在上面的絹布,一雙橙黃色和櫻紅色的長靴新鞋呈現在眼前,鮮豔的顏色是那麼的刺眼,橙黃色新靴上繡的是一朵朵白蘭花,櫻紅色新靴上繡的是桃花。
一股暖意蔓延全身,參雜着感動,略帶着受寵若驚,這個被她視爲夢的仇敵的姐姐,居然默默的關心她的生活,應該說是夢的生活。
君諾說過,夢喜歡白蘭花,另一雙靴子上的桃花,林夏相信也是夢喜歡的花型,她對綠鶯有過不好之感,暗想綠鶯不會是拿一雙鞋來試探她?
可轉念間,林夏又J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一雙鞋能試探出什麼?她可以說是以前的喜好與現在有所改變吧!
林夏看着綠盈,相信綠鶯不是在試探自己,她眼裡充滿了溫和與真誠,那種清澈與溫和的眼神是裝不出的,這說明,她是在意夢的,林夏爲自己先前對綠鶯的看法感到些許愧疚。
與綠鶯說了一些客套的話,綠鶯便說有事兒要走。
林夏拿起那雙櫻紅色的新靴,撫了撫,這個顏色也是她喜歡的;“啞女,綠盈送我兩雙新靴,我應該回送她什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