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頓時狐疑起來,“你一向嫉惡如仇,今日怎爲一個兇手說話?”
楚翼勉強一笑,“沒有,我只是怕你日後後悔,畢竟母親有多麼的離譜的錯,做女兒的都不該置她死地,我怕你被天下人唾罵!其實,可以改判爲監禁一輩子或者流放,殺了她,對你的名聲不好啊!”
青衣沉着臉道:“此案由刑部審覈,是公平公正的,沒有必要再改判!”
“可你該知道,刑部多少有人施壓了……”楚翼還想勸,雲澈阻止了他,“罷了,案子已經定下,沒有必要再改,否則只會叫人非議!”
楚翼淡淡地瞧了青衣一眼,態度有些過激,“我一直覺得你仗義善心的人,但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連自己的生母都不願意放過,我真後悔認識你!”
青衣驟然起身,冷冷地道:“楚翼,既然你後悔認識了我,實在沒有必要進宮見我,你走吧!”
雲澈蹙眉看着楚翼,“好好的,怎麼爲了一個罪人而傷了和氣?朕複議過,她謀殺親女未遂,但是因到底是傷了人倫,判死刑不爲過,再說,她還有陷害正室一罪,這些都是不容抵賴的罪行,朕覺得此案絕對沒有重判!”
楚翼微微嘆息一聲,“你身居帝位,手執律法,自然沒有問題的,從律法的角度來看,她也確實該死,只是天底下有母親想要謀害自己的孩子,怎還能有親女看着自己的母親死而不顧?她是一國之母,日後如何母儀天下教化百姓?”
青衣氣得發怔,“你說我狠心也好,說我歹毒也罷,總之,姜氏必須死!”
“姜氏?連一句母親都不願意稱呼了?看來姜氏昔日針對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你身爲她的女兒,不處處照應母親,卻巴結正室,最後卻不如願,換不回錦衣玉食,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已經恨上了你母親是不是?她要殺你,看來也並非沒有道理,你確實叫人傷心!”楚翼冷冷地道。
“夠了,楚翼,你這話說得有點過了!”雲澈起身沉聲怒道,“無論出於什麼,姜氏殺女終究是犯了律法,也爲世不容,此案已經落實,死刑的判決書也出了,你跟青衣在這裡糾纏此案還有什麼意義?不是圖傷感情嗎?”
楚翼淡淡地瞧了雲澈一眼,“看來我來錯了!”說罷,拿起桌面上的劍,回身就走。
青衣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扭頭就往裡走去。
雲澈急忙追上,輕聲道:“不要介意,他們武林中人總是把孝一字看得十分重要!”
青衣紅了眼,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太狠心?”
雲澈沉默了一下,“其實你可以求情的,刑部的判決,多少有些討好你的意味
,只要你給一個指示,他們是可以改判的!”
“不,澈,我恨她入骨,只要她死已經是便宜了她!”青衣想起自己含冤而死的父母,想起古兒漂泊的童年,她就恨不得把姜氏殺了。
“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才讓你這樣的痛恨她?”雲澈驚問道,本以爲青衣對姜氏的死刑也曾經猶豫過,誰料她竟然如此的堅決,如此的恨她。
青衣本不想把自己的身世告訴他,但是既然都告知了大娘,也沒有必要瞞他,遂把姜氏如何殺害自己的父母,再如何把年幼患病的自己丟去亂葬崗和這些成長年種種遭遇,全部告知了雲澈。
雲澈聽後,勃然大怒,“此等歹毒婦人,死一萬次不足惜!”他心疼地抱着青衣,兩人在榻上坐下,“想不到你竟受了這麼多的苦,龍夫人這般的護着你,幸好有她,否則我此生便遇不到你了!”
青衣淚盈於睫,“是的,我此生雖有不幸,但是也有很多幸運之事,有大娘的寵愛,有你的疼愛,足以溫暖我一生!”
“你還有蘇若這位摯友,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都是她在照料你,看得朕都爲之感動啊!”雲澈對蘇若大加讚賞。
“蘇若!”青衣在脣間輕輕地念着這個名字,“我自然是不會忘記她的,尤其我昏迷這段時間她對我所做的事情,實在是超出我的想象啊!”
“嗯,不如我們爲她指一門夫婿,以後皇族那些子孫成親,得你這個皇后下旨賜婚,你不如先試試爲蘇若覓一個好夫婿,就當練手?”雲澈不是傻子,他自然感受得到蘇若對他的情意,而且,南郡王這些日子的舉動,他也看在眼裡了,所以這招以報答爲名的賜婚便順理成章了。
青衣猶豫了一下,“還是請太后賜婚吧,我與她交好,賜婚之事若她不是十分滿意,只怕她也礙於情面不好意思說。”她是早清楚蘇若的心思,蘇若一直知曉她瞭然,若她賜婚只會逼狗跳牆。
“也好,今晚我跟母后說說!”雲澈道。
青衣默然點頭,見她依舊愁結未解,他乾脆牽着她的手,道:“姜氏已經死罪難逃了,她死了,一切的恩怨也將煙消雲散,你以後不準爲了她愁眉,再不許被她影響心情,你是新嫁娘,你看有哪家的新嫁娘會這般的愁眉苦臉?走,我們到御花園走走。”
青衣勉強一笑,本沒有什麼心情,但是也不想掃他的興,遂跟着他出了殿。
只是剛出去,便見南山上前道:“皇上,南郡王說要求見皇上!”
“讓他候着!”雲澈淡淡地道。
青衣拉着他,勸道:“南郡王找你,定有要緊事,你先去見了他,我在御花園等你便是了!”
雲澈只得道:“那好,你先過去,我處理完事情就過去找你!”
“去吧!”青衣含笑道。
雲澈低頭親了她的臉頰一下,然後大步流星地走了。
青衣目送他離開,悄然嘆息一聲,雖然順利在一起了,但是前路波譎雲詭,大意不得。
她領着可人和挽袖去了御花園。御花園裡春光正好,奼紫嫣紅開遍,見此美景,壓迫在胸腔的氣已經悉數消盡,但是始終心底有些介意楚翼爲姜氏出頭,想起他言詞之鋒利,不禁輕輕搖搖頭。
“小姐,是麗妃娘娘和惠妃娘娘!”可人在她耳旁輕聲提醒兀自沉思的青衣。
青衣擡頭,果然見身着一襲鵝黃色宮裙的麗妃和身穿桃紅色衣裳的惠妃領着一衆宮人走過來。
麗妃原先是宮裡最受寵的妃子,寵冠後宮,無人能掖其鋒,但是自從雲澈病癒之後,便一直沒有寵幸過她,這兩日闔宮去給皇后請安,她都借病沒去,想不到今日出來散心,竟遇上了青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領着惠妃上前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