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抱着禦侮,坐在青衣身側,伸手挑弄着禦侮的小臉蛋,口氣淡淡地道:“有點意思,說下去!”
鬼谷子正一正色,繼續道:“一天有十二個時辰,有些時辰是極好的,有些時辰是極差的,人人都愛用出生時辰來推算命格,卻只能知其一,不知其二。請恕草民拿開創宋國的太祖皇帝舉例子,跟太祖皇帝同年同月同日同時出生的人,不計其數,但是,他們當中,大部分是平民,有些淪爲乞丐,真正位高權重的,也不過是幾位,而最後奪得天下,穩坐龍椅的,卻只有太祖皇帝一人。太祖皇帝能成爲皇帝,一則,是他確實是皇帝命,二則,是他得民心,而這民心是決定皇位的根本。那如何得民心呢?太祖皇帝昔日揭竿起義,一心存着爲百姓謀福祉,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奪得天下之後,施行仁政,使百姓安居樂業,是以江山穩固,民心所向。而或許大家也會疑惑,太祖皇帝的這種仁心,許多有皇帝命的人都有,爲何他們無法成就天下?這便和性格修爲有關了。”
司空大人不由得恥笑,“這還和性格扯上關係了?胡扯!”
鬼谷子淡淡一笑:“司空大人若以爲無關,爲何所有儲君都要求果敢堅毅,心存仁慈呢?”
司空大人一愣,“你說下去,繞了一大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鬼谷子道:“那我便簡單地說說,性格,修爲,仁心,以及命格,缺一不可。殘暴不仁的不可能登上那帝位,即便登上,也隨時被民心反之;修爲不足,則表現在才能方面,若無治理國家的才能,不堪爲帝;仁心,有仁心自容易得民心,是以仁心也是不可或缺的,而命格,便是我們說的皇帝命,是成爲一個皇帝最基本的東西,有這個命格,上天便會創造許多機遇,但是,能不能把握,則看他其他的因素了!”
南郡王傲然一笑,“換言之,如今皇子只有皇帝命格,卻未必能夠君臨天下?”
“正是!”鬼谷子道。
南郡王聞言,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對着雲澈拱手,“皇上,鬼谷子先生的話臣以爲可以這樣理解,皇子雖是大貴之命,只是,卻還不足爲帝,請皇上暫緩把皇子立爲太子,等日後皇子長大,觀其品行再做定奪!”
雲澈的眸光傲然一擡,嘴角有一絲譏諷之意,“郡王是認爲朕這一次出征回不來了嗎?”
南郡王一愣,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是話說得如此嚴重,他也只得急忙跪下請罪辯解,“皇上恕罪,微臣並無這樣的意思!”
“沒有這樣的意思麼?那如今禦侮不過是被立爲太子,你就以皇帝的要求來論他,莫非你認爲朕出征之後,他便會以太子的身份登基麼?如果不是這樣,朕實在想不出郡王如此反對朕立自己的長子爲太子是何緣故,更不知道郡王爲何如此恐懼!”雲澈的語氣帶着莫大的冷凝,眸光也像冷箭一樣,直插南郡王的心窩。
南郡王忽然感到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些年,皇上對他敬重有加,因他是先帝時候的重臣,出身顯赫,祖上屢立戰功,在宋國德高望重。即便是先帝,也對他禮遇三分,常常邀請入宮飲酒喝茶,談論古今。所以他只是區區一個封郡之王,卻能夠把禮親王與安親王都不放在眼裡。
而皇上親征至今,也從沒有用過這種口氣跟他說話,所以,他心底一直都認爲皇帝還是當日的黃口小兒,容易控制,尤其如今慕容斐不在宮裡,沒有這個奸詐的女人守護者的上官雲澈,只是一隻羽翼未豐的小麻鷹,所以,他在這隻小麻鷹面前,一直都是肆無忌憚的。
可如今,這小麻鷹忽然褪去一貫乖巧的外裳,變得內斂沉狠起來,南郡王此刻的心頭,掠過一種驚懼來,也是這種驚懼,促使他在造反這條道路一路狂奔下去。
因爲,他知道,小麻鷹如果一旦長大,定會追究他之前種種不敬之罪。而他,也不會願意自己看着長大的小雛兒,最後磨成一把鋒利的寶劍,而這把寶劍最後,將刺向他的心臟。
他要用一切的方式,杜絕這種情況發生。
若說南郡王之前跟河定王密謀造反,是因爲要自己的女兒蘇若登上後位,要自己的外孫君臨天下,那麼,此刻他的心態就發生了逆轉,他首先保住蘇家滿門,因爲,他從雲澈如今疏離冷漠的眼神可以看出,上官雲澈,再不能被他拿捏在手心中,搓圓捏扁了!
青衣一直瞧着南郡王的臉色,當她終於看到他眸光中散發出一絲恐懼的光芒來,她心底冷笑,南郡王自視過高,功高震主,從不把雲澈放在眼裡,終有一日,他會喝下自己釀造的苦酒,只可惜到時候,已經太遲了!
她看向鬼谷子,道:“先生,本宮只是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天命一說,本宮只問你一句,禦侮是皇家的血脈,是皇上的長子,如今皇上要出征,立他爲太子,可合情合理合法?”
鬼谷子略一拱手,道:“回娘娘,既合情合理又合法!”
青衣莞爾一笑,“如此,諸位卿家可還有異議?”
鬼谷子一聲合情合理合法,已經臣服了衆人的心。是啊,太子是皇上目前唯一的兒子,被立爲太子也是正常,更何況,如今皇上御駕親征在即,有所預備也是好的。
“臣等,沒有異議!”衆臣下跪道。
雲澈淡然一笑,散漫地道:“那還不趕緊上前拜見太子殿下?”
“臣拜見太子殿下!”衆臣下跪磕頭,南郡王與河定王猶豫了一下,也跟着附身跪下,只是兩人皆低着頭,無人瞧見他們眸中閃過的嗜血狠意!
冊立太子一事,就這樣塵埃落定了!雲澈與青衣對視一眼,眼底,皆有一絲毅然。
麗貴妃對於自己的“兒子”被封爲太子並未表現得很開心,但是她也知道此時自己和孩子都是危險重重,否則也不會遷過來鳳綃宮這裡居住。她知道,從今往後,自己和這孩子的命便與龍青衣連在一起了!
之前太后說過麗貴妃產子的時候會回宮,只是好消息報了過去之後,太后只命人了封賞,卻不回宮。她的意思是潛心禮佛之後,覺得心境十分平靜,想多留些時日。對於皇上要出征一事,她也沒有反對,只是叮囑了皇上要以龍體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