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一賀死後第三日早晨,靖榕與皇后請安後走出宮門,侯在一旁的千縷就在靖榕耳邊耳語了幾句,靖榕本就是一個大氣不易觸動的人,可聽完這個消息後,卻仍舊不自禁說出了這樣兩個字……“此事可屬實?”
千縷點點頭。
“怎麼會……”靖榕百思不解。
“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兩人絮絮叨叨說着,看似神秘,可話裡卻沒涉及到一點事情。
兩人回臨夏閣一刻鐘後,皇后及三位皇子宣召百官入宮!
這是很少有的事情,除非外族進犯,或是大赤出現突發禍事,否則是不會二次引百官入宮的,這百官接到消息,便知道,必是有大事發生了……
有些人甚至在想,是不是帝君去了……畢竟帝君已經一病三載,此時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已經露了死相了……君是明君,可君一死,這皇朝還是要延續下去的,可皇位的繼承人是誰?
是大皇子、二皇子,還是三皇子?
若是立長不立賢,那皇位便是大皇子的,若是立賢不立長,那皇位自然是三皇子的無疑,可若是拼的是身後權勢、金銀,那自然是二皇子更佔優勢一些。
羣臣雖看似平靜,可實際上下面卻暗潮洶涌,這潮水涌動,單憑一朵小舟如何能在大海上航行呢?何況海上還剛好有三條大船,自然有很多人坐在了三條大船之上,可這船能開下去的,卻只有一條,其他兩條船若是犯了,船上之人自然是屍骨無存的。
——誰,會是君主呢?
羣臣們大多懷着這樣的心思,戰戰兢兢地站在了金鑾殿上,可大殿之上,非但平常一樣站着三位皇子,而那金鑾殿最中間那龍椅之前,還擺放着一面巨大的簾子,簾子明黃,微微透明,上面繡着龍鳳呈祥的圖案,簾子後坐着一位女子,頭戴鳳冠,身着鳳袍,雖是看的不大清楚,但只但看一個影子,也稱得上是風華絕代了。
——此人,不是皇后是誰?
可皇后,又爲何出現在這金鑾殿上?
莫非……
羣臣心中有喜有憂——莫非,莫非真如衆人所想,帝君駕崩,皇后宣讀旨意,欽點下任君主嗎?可無論是秦笙、秦箏、秦蕭哪一個登上的帝位,這皇后又會如何呢?莫不是要出現東宮西宮太后?可那三位皇子無論哪一位,都非皇后親生,身上沒留着皇后的骨血,如何能任由着皇后做着東宮太后的位子,自己的母親卻做着西宮太后呢?
看着那垂簾後的皇后,羣臣心裡,多的是可憐擔心——這個女人,彷彿在前輩子把她所有的好運都花光了,所以她以民女之身當上了皇后,得陛下獨寵,宿獨鳳樓,陛下爲其寧可與百官爲敵。
可她又是那麼的可憐,無子;丈夫卻要死去。帝君死後,她身後無一絲勢力,又無子嗣孝養,如何活得下去呢?
——可簾子後的那個女人,卻端坐如泰山,不喜不怒、不卑不亢,全然是一副一國國母的模樣。
羣臣三呼千歲後,坐在簾子後的皇后說道:“陛下久病的事情,你們也是知道的……”
果然是因爲如此嗎?羣臣在心中唏噓,可無人敢回一句,但心中卻已經認定了帝君駕崩事實,甚至有幾個人開始抹了抹眼淚……有些人抹着眼淚,可眼角卻沒多少淚水,有些人的眼淚,卻是袖子也擋不住……
可皇后的聲音,卻半分也沒有被羣臣那悲慟的情緒影響,甚至,在衆人未看到的角度,皇后的嘴角,露出了一個淡淡的、輕蔑的笑:“帝君他久病……就在剛剛,歐陽院正告訴了我,陛下他……陛下他……”
羣臣屏住了呼吸,等着皇后將此時說出,甚至有人已經醞釀好了感情,等着大哭一場,可哪知……
“歐陽院正告訴了我,陛下他……陛下他……竟不是得病……而是中毒!”前半句,皇后說的悲慟,而後半句,皇后的聲音裡卻隱隱顯出一些雷厲風行來。
“那毒是何人所下,又是何人做的手腳!”皇后從簾子後猛地站起,指着大臣中一個一臉笑意的男人說道,“你,替我查清楚!”
陸廉貞走出羣臣之列,他乃是三品大臣自然有上朝的義務,只是陛下有旨意,陸廉貞可免除朝政,才從未見陸廉貞少過朝,只是此時將羣臣召見進宮,卻也一樣把他叫了過來。
陸廉貞走出羣臣隊列,朝那皇后行了個跪禮,將嘴角笑容掩去後,對皇后恭順說道:“皇后這樣說,臣自然是遵命的,臣也會盡力去徹查,只是萬一臣力所不能及,又當如何呢?”
若是普通人,自然不敢忤逆皇后半句,又何況朝堂之上,百官之間,說了這樣一句,便是給皇后穿了小鞋,一向只有君命臣,哪有臣逆君?可這陸廉貞非但逆了,還這樣大言不慚,不給皇后半分面子,百官雖是在心中暗罵,卻又無人敢說一句。
更是有人在心中想着:這陸廉貞敢是這樣囂張,不過憑着帝君寵幸,若是帝君一走,他又有何依憑?皇后到底活着,而帝君卻是快駕崩了,孰輕孰重,他竟是半點不明白……
皇后聽後,卻是一笑,她又坐回位子上,以手輕輕點了點額頭,側目看着跪在地下的陸廉貞,半響也不說話,許久之後,她慵懶說道:“那陸閣主以爲如何?”
“那便如此吧,若是臣能將這賊人抓到,便許臣將靖榕帶出宮去,反正她在宮中也無一絲用處,還平白污了皇后的眼……”陸廉貞淡淡說道。
“哦……你倒是對你那‘女兒’用心……”皇后以那鳳眼淡淡看了陸廉貞一眼,便又說道,“可你若是做不到,又當如何?”
那陸廉貞清秀臉上露出一個快意地笑:“這做到如何,臣已經說了,這萬一臣做不到,那便由皇后說出要求吧。”
皇后聽後,亦不做聲,似是在想接下來該說什麼,又是許久之後,皇后還是懶懶散散的說了一句:“那便這樣吧,若是陸閣主抓不到下毒毒害陛下兇手,那你便帶着你的鳩閣遠離我赤國,一生都不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