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貴人。”今日臨夏閣中,來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貴客。
那貴客長得俊美無雙,身材修長,彷彿芝蘭玉樹一般,他身穿一身藏青色長袍,長袍上繡青松迎雪圖,頭髮梳起,露出光滑白皙的額頭,頭髮全部梳起,只是用一根玉帶攏住——這樣的髮型最是挑人,可他梳着,卻越發顯得他面似玉盤,貌如潘安,俊美無雙了。
“三皇子。”兩人行了個禮後,且坐下。
宮中品級,皇子自然比貴人來的尊貴,只是此地乃是臨夏閣——靖榕居所。三皇子爲客,靖榕爲主,所以靖榕做上位,而三皇子坐客位。
千縷上茶之後,秦蕭品茗了一口後,臉上露出驚訝神色:“雨前龍井。”
這雨前龍井乃是上供御用茶品,除非帝后,旁人是很難喝到的。帝后雖會御賜,可受賜之人將這茶品視如珍寶,也極少拿來宴客,便是秦蕭,雖是身爲帝君之子,自記事以來,喝過的這雨前龍井的次數也不過寥寥幾次,這陸靖榕竟然將此茶拿來宴客,想來也是稀奇。
秦蕭將茶杯放下,脣齒之間香味尤在,他便開口問道:“此茶是……”
“家父所給。”靖榕說的家父,自然是鳩閣閣主陸廉貞。陸廉貞極得帝君寵愛,乃是帝君之左右手,帝君御賜之物無數,想來着雨前龍井也是其中之一。而宮中一年一次省親,可由宮外帶進來一些外面的物事,想來這雨前龍井便是其中之一。
“好茶。”秦蕭說出這樣兩字,面上也未露什麼驚訝神色,他臉上波瀾不驚,只是淡淡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便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如今前來於陸貴人一敘,不過是爲了父皇一事。”
靖榕心中微微一觸:“莫非這三皇子是因爲帝君之位而來嗎?可他又爲什麼來找我?”
秦蕭見靖榕不言語,便是再開口說道:“父皇之毒,想來是大約好了,只是這下毒之人,卻還沒有被抓到,如今父皇苦盡甘來,若是再有一人做下那逆天之事,又該如何呢?”
他竟只是關心自己父親的身體。靖榕看着眼前青年,心裡有些莫名的感動。
“可你又爲何要來找我?”靖榕問道。
他若是想查案,有御林軍統領文揚,他若是想暗訪,且有六宮之主皇后在,他若是心中有了下毒之人人選,那便該去找那下毒之人,又爲何要來找靖榕……
便是帶着這一腔疑問,靖榕開口問道:“可三皇子又爲何將此事與我一說呢?”
“陸貴人極得父皇寵愛,這是其一。陸貴人乃是父皇中毒之後才入宮的,只是其二,陸貴人乃是鳩閣閣主的女兒,這是其三。便是因爲這三點原因,我纔將此事說與陸貴人的聽的……”他雖是將原因說的明白,可靖榕聽後卻是更一頭霧水——他看似把話說明白的,可實則是什麼也沒有說明白。
“此話怎講?”靖榕知道對秦蕭切不可急,便如飲溫水一樣,不急不緩問着。
“陸貴人極得父皇寵愛,聰明人是不會對陸貴人下手的,陸貴人乃是父皇中毒之後才入宮的,那下毒之人,絕不會是陸貴人,陸貴人乃是鳩閣閣主的女兒,若是有不長眼的或是兇手想要與陸貴人爲難,想來陸貴人是有自保能力的。”秦蕭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
其實秦蕭的意思是太過於明白了,只是靖榕不願意先做開口而已。若是秦蕭先開口,靖榕答應——這便是秦蕭欠了靖榕一個大大的人情,可若是靖榕先開口了,這人情債,可就欠不下了。
好在秦蕭也未多做計較,只是又喝了一口龍井茶後,說道:“我便是想請陸貴人去做一做文揚的活計——幫我追查出是誰謀害我父皇的!”
“若是我將那人追查出來呢?”靖榕又問。
“連城金銀,予取予求!”秦蕭所做出承諾也是簡單,只是他此時非是帝君,手上亦無權勢,故只能以金銀相謝。
靖榕不想要金銀,只想要秦蕭一個人情而已。
她便是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若是我將那人追查出來呢,又待如何處置?”靖榕又問,還是原來的話,只是多加了幾個字而已,卻是不一樣的意味。
“千刀萬剮,生不如死。”秦蕭憤憤說道。比這死刑還可怕的,便是剮型,一片一片的肉從皮膚上割下來,若是下刀之人刀工極好,便是可以割足萬刀人還不死,那受剮之人每日受這割肉之苦卻無法死掉。因這剮型傷不到五臟六腑,受刑之人往往能活上許久,卻生不如死……
秦蕭俊美,可他的心也夠恨,對那怨恨之人,手下不會輕饒半分。
可靖榕卻是心想,這下毒之人便是後宮中其中一人,三妃一後皆有可能,看這秦蕭模樣,想來是覺得柔妃不是那下毒之人,可……
靖榕想到自己曾中雪蟲之毒……那毒,便是從柔妃那裡傳來的!
哪怕柔妃不是兇手,恐怕,這雪蟲毒也與她脫不了干係。
將秦蕭送走之後,千縷開口問道:“主子,你這樣答應了秦蕭,許是會惹來麻煩……這中雪蟲之毒的事,難道別人不想查明白嗎?非但是皇后,三妃,恐怕單純如文音也想知道幕後下毒之人是誰……可卻偏偏是三皇子開的口,將此時說與你聽……”
“你是在奇怪,我爲什麼會答應此事嗎?”靖榕問道。
千縷聽後,點了點頭,靖榕自然不是蠢笨之人,非但不笨,還聰明的很,可答應了秦蕭此事,便是將自己推進了一堆麻煩裡,聰明人,是最討厭麻煩的……
“我如何能夠不明白呢,只是父親之命我不能違背。”這陸廉貞竟早猜到會有人將此時說于靖榕聽,並對她說,無論是誰開的口,便是要答應下來。
“竟是閣主……”千縷聽完,便不再多言了,陸廉貞做事一向旁人不能猜測,只是……“閣主竟是將你推入了一堆麻煩之中。”
“麻煩嗎?”靖榕看着外面清明的天,淡淡說道,“難道我們不是本來就身處在麻煩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