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榕看着這女子般說話,便是開始打量起眼前的人的外貌,此人大約和皇后三妃一般的年紀,只是更加年輕也更加美麗一些。
並非說皇后三妃不美,只是這個女子的美更逼人一些。如今她已經過了那最繁華的年紀,可那美麗,依舊是如此的絢麗,也大約可以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和何等姿容絕色了。
因是在這古墓之中,她身穿一套全黑的衣衫,靖榕起初以爲那是一套夜行衣,可如今再定睛一看,這件衣服並非是什麼夜行衣,比之夜行衣,這件衣服更繁瑣一些。
這一套衣服並非大赤的款式。上面是一件短衫,這短衫剛剛到肚臍眼這裡,恰好把對方平坦的小腹遮住,而腰身並未有任何收緊,卻越發顯得對方酥胸撩人,身材纖細了,這一套衣服褲子在手和腳的位置都有緊縛,上面都綁着厚厚的黑色布條,可更讓靖榕在意的,卻是對方腳上的一雙鞋子。
——那只是一雙很普通的黑色布鞋,可這布鞋之上,卻用各種彩色的線縫出了各色圖案。
大赤女子善於女紅,女子愛美,便在自己的衣服、袖子上繡上各色圖案,大約也是百花或是吉鳥圖案,若是女子出嫁之時,還會穿上自己所繡制的鳳冠霞帔。
可眼前這個女子腳上所穿的鞋子,上面繡的圖案,卻絕非大赤女子會去繡制的——上面繡了一隻蜘蛛。
一隻五彩斑斕,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蜘蛛。
那女子見靖榕看着她的鞋子發呆,便是笑着說道:“這是五彩狼蛛,乃是蜘蛛類中的毒王,不過在我們那裡,因爲蜘蛛產子極多,所以有着百子千孫,延綿不息的好兆頭。”
若說縫製毒物,大赤女子婚後也會縫製一些簡化的蝙蝠圖案在衣袍之上,取蝙蝠“變福”之意,可蝙蝠是何等醜陋之物,所以修在袍子之上的,只是簡化後的蝙蝠圖案,斷然不會像這個女子一樣,將一隻栩栩如生的蜘蛛繡在鞋子之上。
這女子,果然是與衆不同。
靖榕嘴角邊有了些笑意。
“你笑了?是不是有了些什麼頭緒?”女子歡快問道,她彷彿將這件事情當做了一個遊戲,而她樂在其中。
“大約有些眉目了。”靖榕說道。
“我便不催你,你等想說了,再與我說吧。”那女子說道。
靖榕又左右看看——這墓室之中本來黑暗一片,墓室之中本來兩盞長明燈被靖榕打翻在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後,那女子從懷中拿出什麼撒向空中,這才讓墓室之中又有了一些明明滅滅的光。
可這光究竟是什麼,靖榕剛剛並未細細看。
如今再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光,是浮動在空中的。
那細碎的,白色的略帶黃色的光,明明滅滅散落在墓室周圍,有些落在地上,有些落在石像上,有些落在牆壁上,有些落在天花板上,而更多的,則是浮動在空氣之中……
靖榕彷彿置身與銀河之中一樣,心裡有的,只有感嘆。
可當她伸手去觸碰那一小團光芒的時候,那團光,卻居然躲開了……
這讓靖榕是何等的驚訝,可當她再仔細看那光芒的時候,才發現,那光,並非是光——那只是一團小小的,飛舞在空氣之中,唯有盛夏纔會出現的精靈。
“螢火蟲?”靖榕看着這一點點璀璨的光芒,這般遲疑說道。
“不錯。我想,萬一這墓室裡面要是太黑怎麼辦,若是用火,這火燃燒空氣,萬一和我搶氧氣又怎麼辦……想來想去,還是螢火蟲最好……只是沒想到,這墓室做的竟然是這樣豪華,除了這個墓室,其他地方,竟然用夜明珠指路……”那女子這般說道。
可靖榕卻不知道,她說的所謂氧氣,究竟是什麼。
但女子謀略,考慮也已經是讓她足夠佩服了。
但凡女子,有了美貌,便不會太聰明,因爲有了美貌,便不需要太聰明,若是有了美貌,又恰好有了聰明,那大約做事不會思前想後,因爲有了美貌和聰明,做事便是衝動了,也會有人爲她收拾殘局,若是有了美貌又有了聰明,做事卻又恰當好處,且有分寸的,想來這這千百年之中也未必可以出一個。
可靖榕眼前的女子,便是這樣一個女子。
此時靖榕才知道,她的資本來源於哪裡,爲什麼她敢與靖榕打下這樣的賭——也許,她真的有能實現這世上所有事情的本事。
“如何,可有進一步的進展?”那女子又問道。
靖榕回頭,對她笑笑,說道:“大約有些眉目了。”
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靖榕……”這時候,秦蕭叫着靖榕的名字。
靖榕回頭,急急走到對方身邊。
秦蕭低聲說道:“我問道那女子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奇怪的味道?”靖榕反問道。
“是的,聞起來像是血的味道,可再一聞,又彷彿不像。”秦蕭說道,他失去視力之後,嗅覺聽覺,都加強了不少,大約也是上天垂簾,看不得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就這樣隕落吧——剛剛也是靠着秦蕭的嗅覺,找到了走出那個空房間的機關。
如今秦蕭說的話,靖榕自然是不會不信的。
秦蕭又想了一想,說道:“這個味道,我似乎在哪裡聞過。”
靖榕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靜靜等待着。
“對了,我記起來了,是花遙,是花遙神醫,我在花遙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秦蕭在靖榕耳邊這樣說道,“但這個味道只是相似,花遙身上的味道似乎更淡一些,而這個人身上的味道,似乎更濃一些。”
味道?
靖榕回頭看着這個嘴角帶笑的女子。
她如斯美麗,可那張臉卻又並不像是假的或是易容的。
——靖榕也曾想過對方是易容而來的,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找不出一絲破綻。
歐陽素問爲了得到那樣的容顏,需要經歷剝皮割肉之苦,可這個女子的美麗容顏,難道是天生的嗎?
突然,靖榕嘴角帶了一點成功的笑意。
“你猜出我是誰了?”那女子反問道。
靖榕回答:“大約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