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個人的敘述是各種時間穿插,這裡寫了郝連城鈺登基的時候,怕是大家覺得有些亂,所以敘述一下時間軸,這個番外是阿成剛剛進入胡國之後的事情,郝連城鈺是在阿成回來之後才登基的,可是在郝連赫雷死訊傳來的時候,他便已經稱帝了——只是儀式尚未舉行。儀式的舉行乃是在阿成回來之後,可舉行儀式之後,郝連城鈺便將阿成驅逐了。)
“那支隊伍……”張老爹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可當他看清楚那支隊伍的時候,卻突然怪叫着,“快……快閃開……”
他以爲會將沙匪驅逐的,乃是胡國遊走於沙漠之間的沙騎護衛君,可哪裡知道,能驅趕走沙匪的,卻是另一波人數更多的沙匪!
秦蕭循着風聲,聽着風中傳來的鐵蹄的聲音,在心裡細細數着:“一個,兩個,三個……”
這來的沙匪,竟有五十人之多!
若是與剛剛那波沙匪對峙,商隊還尚有一線生機的話,如今這五十個兵強馬壯,厲兵秣馬的沙匪,又如何是他們的對手呢?
商隊本來還是信心滿滿的,當他們看到沙匪被自己打退的時候,心中滿是一腔熱血。
可當意識到嚇退那波沙匪的並非是自己的鬥志,而是另一波更強悍,人數更多的沙匪的時候,他們那一腔熱血,全部變成了冰碴子。
這沙漠之中何其炎熱,他們卻渾身透涼。
本來被擰成一股繩子的商隊,如今卻彷彿一盤散沙一樣的四處逃竄。
——可張老爹雖然心裡害怕,卻不往沙漠裡逃去。
被沙匪追到,也不過是一個死字,哪怕不被沙匪追到,這沙漠裡無水無食,不消幾天,人便會飢餓而死,沙漠之中還有駭人野獸,許是還沒到渴死、餓死的地步,便已經死在了野獸嘴裡。
這護衛也多是在刀口舔血又見過世面的,他們收了張老爹的錢,便自然要守在張老爹身邊的。
“李教頭,你且走吧。”張老爹對爲首的護衛頭子這麼說着,“以教頭們的本事,想來逃出沙漠的機會大一些,大不必陪着老頭子我死在這裡。”
那李教頭卻說:“收了別人的錢,自然是要辦事的,我李威與我的兄弟,憑的,便是一個信字。未遇到困難,便拿錢不做事,可遇見兇險,也是拿錢不做事,我和我那些兄弟,皆不是這樣的人,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啊!”
那其他還活着的護衛們迴應着對方。
只是這幾個護衛氣勢洶洶,倒沒幾個是沒有受傷的。一個個身上負傷,刀上染血,雖是站的也是踉踉蹌蹌的,可喊出的話,卻是有氣勢極了。
可這輸贏勝負,向來靠的,只有實力,而非運氣。
雖有以弱勝強的例子,可也不過是運氣作祟而已。只是如今商隊一干殘兵敗將,而對方卻是精兵強將……
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嗎?張老爹在心中這樣問着。
“姑娘,雖然我們未曾認識,可你卻要與老朽死在一起,老朽如今六十餘載,也已經活夠了,可你卻是如花年紀……商隊尚纔剛剛離開大赤國境,還未走遠,等會老朽與一干護衛拼命拖住那隊沙匪,姑娘你且帶着那少年往南方一直走,若是運氣好,想來便是捱上一月半便可看到大赤國境了……到時候,便有活路。”張老爹對靖榕這樣一說,可當他轉身面向靖榕的時候,卻發現那女孩子的臉上,卻是完全不同於恐懼的表情。
是驚喜嗎?是訝異嗎?是遲疑嗎?或是失而復得的歡愉嗎?
彷彿曾經有過一尊及其漂亮的琉璃盞一樣,可又一次把玩的時候,不小心在那個琉璃盞上留下了一個不小的裂痕,那個裂痕對琉璃盞的完美,幾乎是致命的,可卻不影響自己那那尊琉璃盞的愛——可有一天,那盞琉璃盞,卻不見了……自己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那種失落,不緊緊只是失去了一件自己喜愛的玩物這樣簡單……
直到有一天,那盞自己及其喜愛的琉璃盞突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非但出現在了自己面前,連落在它身上的那個裂痕都不見了……
她伸出蒼白而無血色的手,彷彿在風中緊緊抓着什麼一樣,默默地念着一個名字。
那聲音很輕很輕,輕到無人聽到。
——除了秦蕭。
一瞬間,秦蕭的臉色,便是白的。
她從未聽到過靖榕用這樣的聲音去呼喚一個人的名字——一瞬間,他便對那個名叫阿成的青年,產生了濃重的敵意。
可是他不知道,阿成,並非爲首青年的名字。
青年的名字,乃是郝連城深。而郝連,乃是胡國最貴重王族的姓!
靖榕徐徐踏出一步,彷彿被什麼牽引一樣,她竟無知無覺,朝那風沙來的方向慢慢前進着……
“姑娘!你這是在幹什麼!”張老爹大呼一聲。
可靖榕回頭,卻是一說:“你們這樣拿着劍,劍上有血,目露兇光——你是把他們當做了什麼?殺人不眨眼的沙匪嗎?”
“姑娘的意思是……”
“我認識的他,會做將軍,會做王爺,會做大臣,甚至有可能會變成庶民,可是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變成殺人越貨的沙匪的……”靖榕這般堅定說道。
張老爹剛要開口,卻是李教頭將人攔住了。他搖了搖頭,示意對方不要開口。
——也許張老爹並未注意,可自己,卻是知道的,這個女子,揮匕如電的樣子,乃是可怕如修羅一樣的存在。
——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必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會全然信任這個人,到底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少女臉上本來冰冷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柔和起來——只是因爲那遠處緩緩駛來的那羣人——而剛剛少女殺人時候的姿態,卻冷漠的,彷彿不是在殺人一樣……她只是在捏死手中的螞蟻一樣。
那被張老爹認作沙匪的一隊人,越來越近了,爲首的頭領,乃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這有着湖藍色眼眸的英俊青年,在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間,眼中迸發出的,乃是炫麗的,喜悅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