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到了半夜,外面突然傳來稀稀落落的聲音,靖榕本是迷迷糊糊的,聽到這聲音一下子便醒了,她也不遲疑,便一躍跳到了冰後,躲了起來。
大門打開,細碎的月光找了進來。
只見一個侍女打扮的人帶着兩個侍人,兩個侍人手中還提着一個半人多高的大箱子,那箱子周圍裹着厚厚的棉布,這箱子雖大,可兩個侍人拿着這箱子的模樣倒是輕便。
那侍女走入冰窖後,外面的侍衛將冰窖大門關上。
“咦。這棉襖怎麼少了一套?定時那值班的侍衛糊塗,又是不知道將棉襖弄到哪裡去了。”聽那侍女口氣,想來這值班的侍衛之一不是個明白人,這棉襖丟失的事情不止發生了一次,也好在如此,靖榕將棉襖拿走之事才未被起疑。
可這牆上本來是有三件棉襖的,此時卻只有兩件,那侍女合計了一下,便對那兩位詩人說:“你們將這棉襖穿上,將冰搬進這箱子裡吧,咱們貴人耐不住熱,大晚上的睡不着覺,你們且快些,好讓貴人早點休息。”
——原是因爲他們的主子耐不住熱,才遣着三個下人來冰窖取冰。聽他們的口風,這貴人想來平時對他們不錯,否則便該是一副責怪的的口氣,埋怨主子如此之晚還將他們遣出來。
好脾氣的主子?莫非是文音?想來這明凌絕不會是一個好主子,而歐陽素問向來心高氣傲,倒也未必會責罰奴才,只是要她做到親厚,想來也是極難的。
自靖榕來到這裡後,便沒什麼好事發生。
先是入府庫被鎖,再又入密道險些被凍死,以如意擊砸冰牆,弄得鮮血淋漓。此時又累又餓,人雖是可以忍住,可身體還是在連連抗議,如今見到這樣幾人,無異於雪中送炭。
那侍女吩咐完後,就抖了抖身子,走出了門,門復又鎖上之後,那兩個侍人將棉衣穿上,打開那覆滿棉布的空箱子後,一左一右分開,手裡拿着個冰錐,開始鑿起冰塊來。
靖榕也不遲疑,看那兩人幹起活,便跟着其中一個。
兩人自顧自地鑿着冰塊,鐵與冰的敲擊聲不絕於耳,也是因爲這樣,纔給了靖榕可乘之機。
只見靖榕拿起散落在地上隨意一枚冰塊,以極快的手法將冰塊丟出,那冰塊如梭,一下子就點住了其中一個侍人的穴道,而另一邊,靖榕將金如意上的寶石翡翠挖出,隨意丟在另一個侍人必經路上。
那侍人本在專心找着合意的冰塊,卻不想腳下一滑,鼻子裝在了冰上,疼的他“啊”的一聲,大叫了起來,他本想痛呼出聲,卻沒想那一聲聲痛呼卻硬生生被他堵在了嗓子眼裡——他看到了什麼,他看到了一塊有大拇指那麼大的翡翠,就在剛剛他滑倒的那個地方,碧綠的翡翠上,還沾着他腳下的泥。
——他本來痛的想哭,而此時卻開心的想笑。
只見那沿途路上,零零碎碎還落着一些紅寶石,白瑪瑙之類的東西,那侍人機靈,亦不聲張,便偷偷摸摸將那寶石一一收入囊中。
靖榕看這一切差不多了,就躲入箱中,以同樣手法解開侍人穴道後,立刻將箱子關了起來。
“柳子,柳子……”那被點穴的侍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開始叫另一個侍人的名字,另一位侍人找寶石也找的差不多了,便回答道,“揚子,我在這裡。”
他急急走了出來,看到那箱子的蓋子被蓋上了,便對那名叫揚子的侍人說:“冰裝完了,咱們快走吧。”
這侍人懷中現在急墜墜的,滿是貴重珠寶,只想快快把事情做完,好一個人將那珠寶拿出來,細細把玩。
可那揚子卻不附和,他摸着脖子,疑惑問道:“柳子,剛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怪事?”
那揚子所指的怪事,便是指他似乎被什麼怪力量牽制住了,突然不能動,可一會兒後,他又手腳俱全,又不覺得難受,只是脖子上面一股兒水,把棉襖都弄溼了……
可柳子卻以爲他說的是自己撿到寶石的事情,這柳子爲人雖是不壞,卻自小貪財,聽揚子這樣一說,以爲他想要與自己分一杯羹,他那眼珠滴溜溜亂轉,便說道:“你說道哪裡去了,哪有什麼怪事情?我這不是好好地把箱子裡的冰都裝上了嗎?好了,這箱子也滿了,咱們快回去覆命吧。”
他這樣說着,便立刻拿住箱子箱子的另一頭,見揚子不動,那柳子又急急催了幾句。這揚子也就只好將箱子搬了出來。
那侍女本是等在外面的,見兩人出來了,雖是心下嘀咕:“怎麼出來的這樣快。”可心裡又記掛着自己的主子,便也不理這一茬,便急急帶着這兩人往四季閣其中一處走去。
靖榕躲在箱子中,此時箱子裡外三層棉布,靖榕身上又穿着外衣,天氣又熱,她本該燥熱如火的,可此時卻心下如冰。
——雖是出了府庫,雖是出了冰窖,卻不知道要去往哪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兩個侍人的腳程也快,終於這顛簸道路是停下了,藏着靖榕的箱子被慢慢放下,只聽到外面那侍女說了一句:“你們且下去吧。”
“是。”那兩個侍人齊聲說道,其中一個聲音,是說不出的興奮。
“貴人,我見您睡不着,就從冰窖里弄了些冰來。”那侍女輕聲說了一句。
靖榕在箱子裡只聽到急急腳步聲,由遠及近:“什麼?冰塊?就在這個箱子裡嗎?”
靖榕手握上無雕飾的金如意,定了定心神。
——這新貴人,若是文音還好,可若不是……
但容不得靖榕多想,這箱子的蓋子,便被打開了,站着的那位美貌女子,看到箱子中的人時,先是欣喜,到最後卻是錯愕,可那錯愕神情轉瞬即逝,只看了一眼,她便把那箱子的蓋子狠狠關上……
“怎麼?貴人,可是在箱子裡看到了什麼?”那侍女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