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連城深從馬上落下,將手上繮繩送到管家面前。這管家六十多歲,白頭白鬚,穿着一身紅,便是一臉喜氣將這繮繩從郝連城深手中接過,有讓人將郝連城深接進去……
原本這郝連城深是住在應府旁邊最大的一家客棧之中的——非但住在了客棧之中,還將整間客棧包了下來,客棧大廳極大,可將桌椅等物都收拾了之後,卻也只是勉勉強強能放下聘物。客棧老闆也算是見過世面了,卻也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郝連城深此時身着大紅袍子,將頭髮籠起,梳成一個髻,他原本就不算是個俊美的人——如郝連城鈺,如秦蕭這樣的人才算是俊美,而郝連城深卻是英俊,是胡國人特有的野性的英俊。而當他將頭髮這樣梳起之後,便是將他那一份英俊完全顯露了出來,甚至已經可以算作是俊美了。
——只是郝連城深,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裝扮。
他下馬之後,便是走到了大門之中。
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之後,郝連城深便是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阿憶,對他帶着一點埋怨說道:“傻小子,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點跟上!”
阿憶下馬之後,便是覺得自己有些輕飄飄的,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看到這樣的場景,不免有些腿軟,所以郝連城深走進應府的時候,他卻愣住了。等到郝連城深餓這句話後,阿憶便是撣了撣自己紅色的袍子,快步跟上,臉上有的,乃是一絲大喜日子裡該有的笑容。
兩人走進應府之後,受着一干衆人的恭賀,郝連城深與阿憶本不耐這個,只是到了這個場合環節,便也不得不如此了,這世上能如陸廉貞一般隨行的,也便只有陸廉貞一人,而他之隨行來源,卻是孤單與強大。
只是陸廉貞是神,而郝連城深,卻是個人。
來到應猛與大夫人面前之後,郝連城深便是先行跪下,阿憶看着郝連城深這樣樣子,也跪下了。
“今日三月十五,乃是黃道吉日,我,郝連城深想應族長小女應璃下聘,望兩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永結同心、矢志不渝。”說罷,就帶着阿憶兩人向坐上兩人拜了三拜。
“起來吧。”大夫人對着這跪在地上的兩人,這樣說道。
郝連城深與阿憶兩人,便是起身,站在一旁。
跟在兩人身後侍人用着一個大紅托盤將一個紅色燙金的摺子送到應猛面前,應猛身手接過,那侍人收起盤子,立在一旁。
應猛拿手支着桌子,便是打開,將身子側了一側,讓坐在一旁的夫人也能看到這摺子上的物件——他們不過只是粗粗看了一眼而已,不過只是粗粗一看,也大約能看到這聘禮裡珍貴的物件。
將摺子交給旁邊的司儀之後,司儀將摺子雙手接過,再一打開,以一個極爲高昂的聲音念着:“翡翠白玉金如意一對,紅珊瑚一株,南海珍珠一斛,招財進寶黃金樹一株……”
隨着司儀念着這摺子上的東西,外面便緩緩將這聘禮擡進來。
這司儀所念看似平常,可見了真的實物才讓人差異地叫出聲來,單說這紅珊瑚吧,倒也不算稀奇,只是這一株紅珊瑚,着實讓人嘖嘖稱奇,這珊瑚原本就極爲珍貴了,但也不算是不常見,而這一株紅珊瑚,卻讓周圍賓客屏住了呼吸——這珊瑚足有一人高,且分叉極多,搬進來的時候,便彷彿孔雀開屏一樣,奪了無數人的眼……
而這南海珍珠倒也不算是什麼稀奇玩意,只是這郝連城深所送珍珠,卻是極大,足有半個拳頭這麼大……若只是大,倒也不算太稀奇,而這郝連城深所送南海珍珠,乃是彩色珍珠,十顆白色珍珠裡纔出一個粉色珍珠,百顆粉色珍珠裡纔出一顆黑色珍珠,千顆黑色珍珠裡纔出一顆彩色珍珠,而這彩色珍珠原來就很珍貴了,又何妨是這麼大的。
便是這樣兩樣就已經足夠現實郝連城深誠意了。可這郝連城深所送,卻不單單是這樣兩樣,而是如這樣的寶物,有幾十數百件。
這夫人對這門親事原本還是有些意見的——雖是皇親國戚,可卻也是亂臣賊子,與這樣的男人結親,原本就是擔着風險的,且這應璃乃是她最喜歡的女兒,便是下嫁給這樣的人,也是白了。
只是看着這一干寶物,被迷了眼睛,原來這心裡的小九九便也被打消的徹底,彷彿風捲殘雲一樣煙消雲散了。
大夫人雖然還端着架子,可眉眼之間,卻都是笑意——只是不露在眼上而已。
……
司儀將這摺子上的東西都念完了,這摺子看起來薄,可實則裡面的字都不大,便是從外面也半分看不出一點厚重模樣,只是司儀唸了一刻多,其中沒有一點中斷,便是念的唾沫都幹了,才終於聽了下來。
而這時候,這院子中間便是放滿了紅色的木箱子,而這賓客便是圍着那些木箱子嘖嘖稱奇。
這禮單裡自然不會全部都是金銀珠寶,還有一些應用之物,比如這胭脂、綢緞之類的,也都是上好的東西……
等這司儀將單子上的東西唸完,便是將這摺子送回到應猛手裡。
應猛又假意看了一眼,便是將這摺子放在了桌子上,大夫人微微用小指將摺子捻到她那一邊,便是將摺子收入了自己的袖子裡。
“二皇子客氣。”應猛在衆人的一點停頓之間,便是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一輩子一次的事情,倒理所應當客氣的。”郝連城深對應猛這樣回答。
應猛假意撩起袖子,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女兒出嫁,父母哭泣是理所應當的,只是這應猛撩袖子,不過只是一個掩飾而已,掩飾的,是他那脣邊無法掩飾的冷笑。
“來人啊。”應猛說了一句。
左右來到應猛面前,今日裡所有下人都穿紅帶紫,這兩個左右護衛也不例外。
“將璃兒請出來吧。”左右領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