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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說……”金鑾殿上,靖榕的聲音便是如此的寬厚而大氣,在這殿中傳入了衆人的耳朵之中,衆人只以爲是皇后威嚴,卻沒想到這金鑾殿上的女人,乃是一個習武之人,非但是一個習武之人,還是一個武藝高強之人。
皇后所說的話,乃是用內力傳到了衆人耳朵裡的。這些武將,也大約能夠辨識出來,只是他們在心中暗自驚心着,皇后武功之高,竟是比他們這些人還要高上許多了。
“皇后,請問陛下此時,如何了?”那老臣這樣問着,語氣之上有些咄咄逼人,便是誰,都看得出來的。
“尚還好,只是陛下任性,躲在殿中不願出來。”靖榕這樣緩緩回答着,直面着那個大臣,彷彿說着實話。
“只是國主向來都是如此,卻從未有做過這樣出格的事情。”那老臣便是看着靖榕的臉,還是依舊說出了這樣的話,並無一絲遲疑,“只是皇后來之後,國主才做了這樣出格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國主因爲我,才變成此時這幅模樣嗎?”靖榕問着,這眉目之間,無一絲憤怒,卻是不怒自威,一副鳳臨天下的模樣。
“臣下並未這樣想,只是國主久不露面,終究不是什麼好事,非但容易迎來人對皇后的非議,更是會引得國家上下人心惶惶。”那大臣如此說着。
“只是國主已經不曾露面許久,你們爲何此時才說呢?”靖榕問出了這樣的話。
郝連城鈺患病已經近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裡,靖榕見證了郝連城鈺的形容憔悴,全然地失去了原來那強健的體魄,正如他所預料的,死亡正一步一步悄然逼近,沒有一絲遲疑,而便是再多的靈藥,也無法挽回他的生命。
這一國之主正掙扎在死亡邊緣,可這些所謂關心着自己國家主人的大臣,卻一無所知,非但一無所知,甚至還在怪罪着自己的皇后,這個時時刻刻照顧着國主的皇后……
而靖榕所問的答案,這些大臣何嘗不明白呢?他們,只是怕……郝連城鈺這樣的帝王,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所以他們決定緘默不言,便是靖榕坐在了皇位之上,卻也只有一個人敢於直言進諫。
這便是郝連城鈺的成果,卻也是他的失敗。
見這些人並不說話,靖榕便是再問另一個問題:“如今郝連城深隊伍,已經打下了半個胡國,你們卻在這裡質疑國主爲何不露面,是否是因爲我的原因,而爛醉於宮殿之中,是否撇下了胡國江山,而醉臥美人膝……你們也未免,太看不起你們的國主了……”
被靖榕一說,大臣私下裡竊竊私語,卻無人反駁。
便是那老臣,也沉默了起來。
“你們上報奏摺,國主可有一次沒有回覆,沒有批覆?”靖榕問道。
“這……”事實上,是沒有。
每一次,所上報給郝連城鈺的奏摺,送回手裡的時候,都有御筆硃批,上面寫着郝連城鈺的意見,許或不許,都是極爲公正的。
“國主雖是身不在朝堂,可有哪一此,是沒有將政務耽擱下,而只是玩樂的?”靖榕又問。
“這……”
自然是沒有的。
而郝連城鈺這個狀況,又實在是不適合做這御筆硃批的事情,這些事情,自然是由靖榕代勞了——她原本就是這樣的人,理智,睿智,大氣,也許在情愛上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可在軍國大事上,卻可以站在最冷靜,最睿智的角度去看着問題。
所以,她的批覆,是沒有一點不公正的。
甚至比郝連城鈺在朝的時候,更加的客官,更加的理智。
可便是這樣,又如何呢?
當你想要與一個人起爭端的時候,無論對方說什麼,在你看來,這也不過只是藉口而已。何妨這些決定是一個女人做的呢?
便是如此,靖榕是決計不能將這件事情告訴這些大臣的,非但是一個字也不能說,便是一點,也是不能透露的。
此時靖榕雖是坦蕩,可實則卻是站在風口浪尖,便是有一步踏錯,被別人揪住尾巴,怕就是萬劫不復。郝連城鈺的奏摺,乃是靖榕批覆的,雖是再睿智,再沒有一絲錯處,若被這些大臣知道,也必然是大錯而特錯。
一個女人,如何能夠干涉這朝堂上的政務呢?更何況這個女人,不是一個胡國人,而是一個大赤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便是這些身在高位的大臣所想的最多的事情。
也許這個女人,是一個胡國人,這邊是無人會說了,可這個女人,卻是一個大赤人,非但是一個大赤人,甚至還生下了一個子嗣……這實在是讓人覺得太過於危機了。原本郝連城鈺的血統裡,便有着二分之一大赤的血統,而如今這位玉琛太子,卻只有四分之一的胡國血統,另外四分之三,乃是大赤血統——這樣的太子,如何能夠繼位呢?莫非是要將大赤的血脈全然地擺入胡國的皇室之中嗎?
難道這胡國的血脈,就要就此斷絕在大赤的手中了嗎?
胡國與大赤,向來是以將對方吞併,作爲自己的最終目的的。而近年來,胡國力強,大赤式微或許十年二十年之後,這大赤便會被胡國吞併。
可胡國花了百年時間與大赤鬥爭,將其吞入囊中,不是爲了要將這一片胡國的大好河山交給一個身上流着大赤血液的太子的。
這郝連城鈺繼位,已然是再困難不過了。他身上有一半大赤的血統,若非郝連赫雷堅持自己只有這一個孩子,郝連城鈺早就已經被打壓下去了。郝連赫雷的死亡,更是讓郝連城鈺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上位——因爲,他們沒有選擇,不是嗎?
在國家無君主,與國家有一個有着大赤血統的君主之間,他們能選擇的,似乎只有後者了。
可……玉琛卻不一樣。
郝連城鈺此時年富力強,且不像郝連赫雷一樣死心眼,便是再有一個太子,也是猶未可知的。而他們首先要做的,便是將這個皇后,從這鳳位上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