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把此行的目的和經過跟黃金夫人從頭至尾的講了一遍,他說的很詳細,不僅僅提到在黃金海岸的經歷,連神秘的惡魔卡片以往有所關聯的種種情形也一一道來,包括惡魔卡片的突然出現,以及在惡魔卡片的陰影中各方勢力盡皆被屠戮的真實現狀,到了後來,葉飛甚至還對黃金夫人說出了自己對惡魔卡片來歷的種種猜測,其中還包括了耿小蔫等人對整件事情所做過的種種努力;
葉飛也搞不清自己爲什麼會把所有的一切對黃金夫人合盤托出,他只是隱隱的覺得,黃金一系絕對不可能是自己敵對的一方;
黃金夫人一直靜靜的聽着,葉飛口中所講的一切確實出人意料,但是卻看不出黃金夫人的目光裡有任何動容的神色,不過她既然能夠耐着性子聽葉飛道明一切,也從中說明了黃金夫人已經被惡魔卡片的詭異之處所深深的吸引,不然的話,她怎麼可能會在剛剛經歷過那種情形之下,能夠波瀾不驚的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其實現實裡有很多情形是不能夠被人所理解的,就像是那天晚的葉飛和黃金夫人,兩個本來沒有任何關聯的人,莫名其妙的在某種情形下發生了超越人與人之間親密關係的底限,而事後,兩個人還能夠各自保持着平靜的心情面對面的做了一番語言之間的交流,葉飛不知道當時的黃金夫人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只知道自己對黃金夫人沒有任何的敵意,倒不是因爲葉飛對黃金夫人做出了那種過份的事情,葉飛一直覺得,就算自己跟黃金夫人之間沒有發生過那一切,他們也不可能會成爲敵人,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但是很真實;
黃金夫人最終也沒有對葉飛出手,這種情形同樣令人無法理解,一個像黃金夫人那般身份尊貴的女人,在某種情形下被一個陌生的男人趁虛而入,吃了啞巴虧,但是她事後卻在佔據絕對的優勢下沒有對這個男人痛下殺手,這種心理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心理?
人的心理很微妙,神也不例外;
葉飛猜不透黃金夫人當時的心理,他已經說完了一切,同時他也非常想聽聽黃金夫人心中究竟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葉飛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着太多的秘密;
黃金夫人沒有開口,她只是目光平靜的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來;
樂聲悠揚而平和,聽去就像是有人在用琴瑟合奏着一首抒情的曲調,婉轉而多情,夜晚中聽來更是引人入勝,無形中撫平了聽聞之人心中的波瀾;在這種柔和的曲調中,就算是性情暴戾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的變得心情氣和;
但是在這一刻,黃金夫人的神色卻突然變了,她的目光已不再平靜,英挺的雙眉一簇間,她金黃色的身影已經閃出了屋外;
事出突然,葉飛不由的微微一愕,他不知道黃金夫人爲什麼一聽到樂聲就會有這般明顯的變化,葉飛只是隱隱猜測到有什麼不對,於是他心神一緊,緊追着黃金夫人躍出了房間;
葉飛現在的速度已經與先前不可同日而語,全力施展下,竟然並不弱於黃金夫人分毫,他緊隨其後,跟在黃金夫人的身側;
黃金夫人飄身躍了屋頂,她能感覺到葉飛就在自己的身畔,卻也並沒有阻止他擅自的行動,黃金海岸本來是不允許任何人私下亂闖的,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因爲她知道,黃金海岸此時已然發生了巨大的變故,黃金夫人只是在房檐之稍稍的緩了一下身形,然後頭也不回的淡淡道:“警報。
這句話當然是對葉飛說的,於是葉飛也開始明白了耳邊那悠揚不斷的樂聲所起到的作用,那其實是示警的訊號,而此時樂聲中隱隱夾雜着殺伐之音,正說明這是有外敵的侵入;
用平和的樂聲來代替尖銳的警報,這或許是黃金海岸防禦中的一種高明之處,至少不會引起來犯之敵的警惕之心,如果來犯之敵是想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黃金海岸,恐怕自己連最後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女人的心思不可謂不慎密,但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爲來犯之敵顯然並不準備偷偷的潛入,他們是光明正大的悍然來襲,遠方已經金鐵交鳴、弘光暴閃,顯然來犯之敵已經與負責外圍防禦的黃金一系短兵相接,殺伐之聲凜然不絕;
黃金夫人矗立屋檐,當空是一輪皎潔的圓月,她的金色紗衣在晚風中微微浮動,昂首遠望,目光如一片秋水,沒有人知道她此時心裡想着什麼,女人的心思本就深不可測;
葉飛轉首望去,只見來犯之敵進攻的速度很快,霞光寒芒似乎很快的突破了黃金海岸的外圍防禦,就如漸漸漲潮的海水般蔓延過來,葉飛已經看到一片黑色的身影,呈扇狀迤邐前行,所經之處隱約有黃金色的身影阻塞其中,但是很快的,黃金色的影像就被接連不息的黑色身影所掩沒;
黃金海岸的各項防禦不可謂不強,遠望去可以看到成片的黑色身影層層倒下,應該是中了機關埋伏,但是很快的就有更多的黑色身影補足了倒下去的空位,來犯之敵數不勝數;
葉飛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悲哀,他覺得一個人再強也無法抵得過千軍萬馬,黃金一系的每一個戰士都不可謂不強,但是在永無止息的黑衣身影面前,就算以一敵百,他們終究還是要倒下去的;
這種情形的殺伐似乎已經無關乎實力的強弱,只在於人數的多少,這顯然是黃金海岸最大的不足之處,更何況現在黃金海岸的內部也出現了變故,這個夜晚,黃金一系註定難逃一劫;
這種絕然必敗的情形就連葉飛也能夠看的出來,他也突然明白了以前的快活王、地藏一系之所以一夜之間被人屠戮殆盡的原因所在,因爲照眼前的情形看起來,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絕非是天差地遠所能表達出來的,快活王和地藏的勢力確實比黃金一系要強大的多,但是再強大又能強大過眼前這如潮水一般蜂擁而的黑衣人嗎?
所以快活王和地藏勢力的覆滅絕非偶然,這本來就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戮異己,惡魔卡片背後的陰謀者野心極大,他她的目的絕不僅僅是在世界風雲中佔據一席之地,而是要完全的控制整個世界,並且,他她完全有這樣的實力;
葉飛搞不清楚的是,爲什麼惡魔卡片背後的勢力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的突然從世界冒出來呢?像這樣一股龐大的勢力,爲什麼先前沒有半點的預兆?自己只是一介凡夫或許不知道情有可原,但是快活王和地藏左右着世界諸般勢力之間的平衡達數年之久,爲什麼他們也同樣沒有絲毫的察覺?因爲但凡有一點徵兆的話,這兩股世界大佬級的勢力也不可能會毫無防備的被其連根除去,在世界的範圍之內,快活王和地藏不可能沒有耳目,他們與隱居世外的黃金一系不同……咦?不對!
葉飛突然想到了一個疑點,那就是黃金一系與快活王和地藏的勢力遭遇的突襲,在時間有着明顯的差異,快活王和地藏的勢力被顛覆之時,時間幾乎不分先後,因爲沒有人能證明他們被襲擊時的準確時間,而黃金一系就不同了,黃金海岸今夜遭遇突襲,顯然比以兩股勢力要明顯的晚了幾天,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是惡魔卡片背後的主事之人根本就沒有把黃金一系放在眼裡嗎?
這種推論似乎不可能,因爲黃金一系綿延數百年,其實力根本不容小覷,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的話,那麼也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惡魔卡片背後的主使人並不想立刻就滅了黃金一系,他她對於黃金一系必定另有所圖;
而現在對方對黃金一系的襲擊已然開始了,也就是說,對方在這段時間內已經達到了某種目的,他她究竟得到了什麼?而黃金一系在此之中又失去了什麼?
葉飛在心中百般思量,他隱隱覺的這其中的利害得失與黃金夫人今晚的異常表現有關,但是……但是在此前的種種過程中,貌似佔了極大便宜的那個人就是自己,自己鬼使神差而又輕而易舉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勞而獲的親近了世界最神秘的女人——黃金夫人的芳澤,那種情形或許是這個世界每一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願望,難怪黃金夫人當時會懷疑自己;
可是……
葉飛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所得到的和黃金夫人所失去的,跟惡魔卡片之中的陰謀又有着怎樣的關聯呢?男女之事與碩大的陰謀之間有可能存在着必然的因果關係嗎?貌似這是一種風牛馬不相及的情形;
可是這一切之間又似乎疑點重重,葉飛想到了那個曾經在暗中幫助過自己的神秘人,如果沒有那個人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深入黃金海岸的腹心之地——黃金海閣的,更不要說在那種莫名其妙的情形之下親近了黃金夫人……
葉飛越想越是頭痛,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聯顯然不是他在一時之間所能想象出來的,葉飛轉過頭,月光下,一襲金紗、翹首以待的黃金夫人依然平靜如斯,晚風拂動,她高挑的身姿卻一動不動,只有她的目光宛如秋水,凝視着遠方;
一條條黑色的身影次第呈現,遠望去已經可以辨出清晰的輪廓,他們的手中都有刀,雪亮的彎刀,有着月光一般閃亮的鋒芒,只是那股亮度之中,卻分明呈現着一股股森然的寒意,那是咄咄逼人的殺氣;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靜默如斯的黃金夫人緩緩的揚起了她的手,她的手很白,但是緩緩揚起之後,卻從她的掌心裡迸射出一道金色斑斕的長虹,長虹貫日,直衝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