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夕陽西沉,雷洛熙和左煌弦被關押在這個小木屋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終於,就在太陽即將落入地平線下的時候,小屋木的大門被人打開了。進門的人就是左煌弦口中的那個亞裔的年輕人。
“嘿,朋友,你聽得懂中文嗎?”左煌弦開口說道。
那個人停滯了腳步,望了左煌弦一眼,點了點頭。
“你是……中國人?”左煌弦遲疑地問道。
“別跟我套近乎,我不吃這一套。”那個小夥子終於開口,地地道道的京腔。
左煌弦和雷洛熙對視了片刻,相互投遞着眼神。那個小夥子則把兩個饅頭放在兩人的面前。
“小夥子,要不要和我做場交易。”左煌弦開門見地說道。
“什麼交易?”那個男子眯起了眼睛。
“你懂的。現在我們需要什麼,而你需要什麼我也能猜得出來。你應該清楚我的身份,對你而言,我可以給你的更多,比起那些黑鬼們。”
小夥子停下了腳步,打量着左煌弦,“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這番話彙報上面?”
“你不會。如果你說了,他們不但不會給你好處,反而會懷疑你。你是個聰明人,我看得出來。”左煌弦盯着小夥子,目光灼灼,絲毫不像個囚犯。
“哼!”小夥子冷哼了一聲。
“你沒有離開,就代表你有興趣,不是嗎?”左煌弦繼續拋出誘餌,“其實,我能給的最終要的一樣東西是尊嚴。”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小夥子的神經,他瞟了左煌弦一眼,低語到:“我叫做黃偉業,是唐山人。”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左煌弦。”
“我知道,叱吒風雲的左翼集團總裁。”
“怎麼樣,我的提議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黃偉業看着左煌弦,眼神閃爍,顯然有些心動了。左煌弦見狀欲擒故縱地說道:“其實你應該明白,這裡是中國,是我左煌弦的地盤。如果他們真的殺了我,絕對不可能全身而退。而你,很有可能成爲炮灰。我的提議不僅僅是幫我自己,也是幫你。”
“快點吃飯吧!”那個黃偉業忽然提高了聲音,兇狠起來。
數秒之後一陣腳步聲傳來,兩個外籍殺手走進小木屋中,他們掃視了左煌弦和雷洛熙一眼,吩咐着黃偉業,“好好看着他們,聽到沒有。”
“是。”黃偉業畢恭畢敬地回答。
“給老子好好守夜!我們走吧。”那個爲首的男人揮了揮手,離開了木屋。
兩人走遠之後,黃偉業望着左煌弦,終於艱難地下定決心,再次開口:“今夜,我會找機會。”
左煌弦淡笑,“有勞了!”
看着黃偉業離去的身影,雷洛熙感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溼。她太緊張了,深怕這個唯一的機會也失去了。好在左煌弦摸透了黃偉業的心思,成功策反了他。
入夜時分,四周一片寧靜。左煌弦和雷洛熙卻精神奕奕,聆聽着小木屋外的動靜。果然,黃偉業沒有失信,他悄悄地打開了木門。
“你們小聲點,跟我走。”
左煌弦和雷洛熙點頭,抱起了小溪,躡手躡腳地跟着黃偉業走出木屋。一路上左煌弦和雷洛熙他們雖然異常緊張,不過一切順利,他們有驚無險地逃出了那幫人的勢力範圍。
來到公路上,黃偉業當即攔下了一輛汽車,帶着左煌弦和雷洛熙趕往附近的醫院。
看到雷小溪被推入的搶救室,雷洛熙虛脫地癱倒在地。同一時間,腿上受傷的左煌弦也被送往了手術室中。
雷洛熙坐在走廊裡,焦急地等候着結果,心亂如麻。好在左煌弦手術的時間一長。他出手術室就陪在了雷洛熙的身邊,與她一同等待着小溪搶救的結果。
聽值班醫生的介紹,小溪腹中的彈片似乎傷到了肝臟,十分兇險。雷洛熙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她全身顫抖,幾乎感到要窒息一般。
一旁的左煌弦則死死地攥着雷洛熙的,試圖通過彼此的體溫把力量傳達給對方。
天色快要變亮的時候,雷小溪終於被醫生推出了手術室。雷洛熙緊張到不敢上前詢
問。左煌弦則撐着柺杖,上前詢問情況。
醫生不緊不慢地摘除了口罩,雷洛熙的心臟也提到了嗓子眼,等待着醫生的宣判。
“孩子已經脫離的危險,手術成功!”
聽到這樣一句話,雷洛熙所有的情緒都宣泄了出來,喜極而泣!她試圖擦去眼角的淚水,可是發現自己怎麼也止不住。
雷洛熙哆哆嗦嗦的站起,用顫抖的聲音詢問醫生道:“我……我能……看看孩子嗎?”
“可以,不過只能看一小會兒。”
雷洛熙感激地點點頭,跟着醫生來到重症監護室。一路上醫生解釋道:“過了今天,他就可以轉入普通病房了。我們現在是以防萬一,觀察觀察。”
雷洛熙一邊抹去淚水,一邊不住地感謝着醫生。
重症監護室裡,雷洛熙站在小溪的病牀前,深情地看着孩子。而重症監護室外,左煌弦則杵着柺杖,凝視着雷洛熙。
不知過了過多久,值班的護士路過重症監護室外,她打量了左煌弦幾眼,上前詢問道:“你不是剛剛纔做過手術的那個人嗎?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病房休息,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陪着她。”左煌弦看向玻璃窗內。
值班的護士隨着左煌弦的目光看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你原來是孩子的爸爸!看來你擔心是應該的。”
“我不是……”
左煌弦還沒有來得及解釋,那個護士就徑自說道:“我就說嘛,今天血庫中B型的血液怎麼那麼吃緊。原來你和你兒子都需要打量輸血。小傢伙傷得不輕,你也是。嘖嘖,你們這一家子都去幹啥了?”
左煌弦愣了幾秒,反覆思索着值班護士的那番話。
“那我先走了,你看一會兒後就回病房吧,你的腿上需要靜養。”值班護士交代了幾句,轉身準備離開。
左煌弦卻一把拉住了她,急切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值班護士狐疑地看着左煌弦,“什麼跟什麼啊?”
“你說,孩子是B型血,和我一樣?”
“對啊。”值班護士點頭。
“他是RH陰性血嗎?還是陽性的?”
“當然是RH陽性血了。如果是稀有血型,我們血庫的儲存量一定不夠。”
“可是,她的母親是RH陰性血啊!”
值班護士嗤笑,“這有什麼關係,孩子隨父親的血型也一樣啊。”
“可……”左煌弦的話沒有說出口了。他本來想說的是,他的父親凌霄根本不可能有B型血的孩子。左煌弦清楚的記得,那次凌霄受傷住院,他的血型是O型!
值班護士拍了拍左煌弦的肩膀,說道:“好了,你就不要想這些問題了,好好養病。”
左煌弦目送着值班護士離開,心中已然是波濤洶涌。護士的這番話說明什麼?說明小溪不可能是凌霄的孩子!
那麼,他是誰的?聯想着自己的血型,聯想到小溪出生的年月,一個想法漸漸在左煌弦的腦中形成,眼看就要呼之欲出!
小溪!小溪是他和雷洛熙的孩子!
對,是他的孩子!
想到這裡,左煌弦的身形差點不穩。幸虧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柺杖纔沒有摔倒。不過,此刻的左煌弦哪裡會理會這些。他感到胸口裡長滿了幸福的氣球。他們一個個膨脹着,膨脹着,把他帶入天際,讓他飄飄欲仙起來。
左煌弦開始回想自己與小溪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更加確認,小溪就是自己的骨肉。怪不得他每當看到小溪的時候,總會涌現出那種難以言語的複雜感情。現在左煌弦才明白,這樣的情緒要做骨肉相連,叫做父子連心!
左煌弦想大喊,想大叫,想和所有人分享這樣的喜悅。他擡起頭,緊緊地盯着病牀上的小溪,又把目光投向雷洛熙。
左煌弦的眸光閃爍着,雀躍着,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不過,此時此刻的左煌弦並沒有完全被喜悅衝昏頭腦。他明白,雷洛熙對他一直有所顧忌。所以,她纔會不願意讓他過多的和小溪接觸。她一定防備着,害怕着,他知道真相。或許,雷洛熙會認爲自己會
搶走小溪。
想到這裡,左煌弦緩緩地後退了幾步。
不能急,現在的他還不能操之過急!左煌弦暗暗思索着,慢慢地走回自己的病房。
很快,小溪的病情就穩定了下來,住進了普通的病房。左煌弦更加親切地照顧着小溪,細緻入微,連雷洛熙都十分動容。雖然經歷了磨難,但小溪還是很懂事的。病情好轉後,他還是恢復了以往的開朗,整天和左煌弦嬉鬧着。
眼看着離小溪出院的日子一天天臨近,知道了真相的左煌弦終於是忍不住了。這天中午,雷洛熙喂小溪吃下午飯之後,左煌弦就找個了藉口把雷洛熙叫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雷洛熙稍顯疑惑地看着左煌弦,問道:“爲什麼把我叫出來?”
左煌弦只是盯着雷洛熙,沒有吭聲。
“你……你看着我做什麼?”雷洛熙更加不解。
“洛熙,小溪出院後,你打算帶他去哪裡?”左煌弦試探的詢問。
雷洛熙低下頭,眼眸中蒙上一層憂慮的色彩。假冒的凌霄身死,真正的凌霄現在還生死未卜。雖然她和小溪逃過一劫,但此刻的雷洛熙真的感到迷惘極了。
“我還不知道。”雷洛熙實話實說。
“跟我回家吧,好嗎?我來照顧你們。”左煌弦柔聲提議。
“不!”雷洛熙想都沒有想就即刻回絕。
“爲什麼?洛熙,你爲什麼不給我一次機會?”
“左煌弦,我們早就結束了。”
“結束?什麼叫做結束?你能說你的心裡一點兒都沒有我了?那爲什麼我受傷的時候你如此的緊張?”
“那是特殊情況!”雷洛熙即刻辯解。
“雷洛熙,你這是自欺欺人。”左煌弦反脣相譏。
“夠了,我想和你談論這些。”雷洛熙轉身打算離去。
左煌弦卻一把拉住她,“那麼孩子呢?你就打算這麼一個人帶着小溪生活?”
“這是我的孩子,不用你來操心!”
“不見得吧。”左煌弦緊盯着雷洛熙。
“你!你什麼意思?”
“小溪也是我的孩子。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對不對?”左煌弦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十分肯定。
雷洛熙聽後倒吸一口冷氣。
“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想做什麼?你想搶走小溪?”雷洛熙倒退幾步,防備地看着左煌弦。
“不,我不會這樣做。我只是希望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畢竟,我才孩子的父親。我就在這裡,爲什麼我們一家不能團聚?洛熙,我一直都愛你啊!”
“夠了,別再說愛!”雷洛熙捂着了自己的耳朵。太多的事情在她的身上發生,她和左煌弦之間有太多的欺騙,太多的誤會,太多的心結。雷洛熙無法釋懷。
“洛熙!”左煌弦走上前,拉住了雷洛熙的胳膊。
“放開我!”掙扎着,逃了開來。
望着雷洛熙遠去的身影,走廊上的左煌弦出了惆悵還是惆悵。
就在兩人談話的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病房內的小溪偷偷地把房門開了一條縫隙,偷聽下了他們的對話。
走出醫院的雷洛熙漫無目的地走在醫院外的林蔭道上,心中悵然無比。她和左煌弦過往的一幕幕不自主地在腦中回放。雷洛熙承認,她依舊喜歡着左煌弦。可是,他們歷經了太多太多,她已經經不住欺騙了。
談到欺騙,雷洛熙的腦中有浮現出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和凌霄一模一樣的人,王亞東。幾天前,左煌弦派人搗毀了那個組織的窩點,也成功地找到了王亞東的遺體。
逝者已矣,更何況這個王亞東是爲了就像小溪而死的。雷洛熙在墓園裡爲王亞東找了一塊墓地,好好的安葬了他。可惜,直到王亞東身亡,雷洛熙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樣貌。
回想起王亞東,雷洛熙不得不承認他對自己很好。這個男人雖然欺騙了她,但雷洛熙可以感受他的真心。
雷洛熙仰頭看着蔚藍的天際,不禁長長的嘆息……她的未來,究竟會在哪裡?而她的凌霄哥哥又在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