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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艾可被紀典修叫纔回過神兒。
張口剛想說什麼,剛想向添添邁出一步,卻看到添添皺緊了細細的眉,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眼淚似乎都要流了出來。
艾可要走過去的腳步頓住,她沒有明白,怎麼了……
添添站在十幾米外,琉璃石的柱子隔着她和紀典修,她緊張的呼吸都在困難,閉上眼,只希望姐不要走過來,不要說出她們認識!
“沒,沒說什麼。”艾可邁出去的一隻腳僵硬的收回來,轉身,跟紀典修下樓,回頭看了看在閉着眼睛好像很痛苦樣子的添添。
那真的是添添啊。
添添許久才睜開眼睛,她接電話的位置很隱蔽,紀典修和艾可走過來的時候,紀典修沒有擡頭,忽視了渺小的她,典點那邊也看不到,還好,還好是這樣……
還好姐什麼都沒說。
姐的爸爸有三百萬的死亡撫卹金,換來這些錢的渠道是媽媽揹着姐,用姐的名義對雷斯特勒索的,這件事紀典修也知道的,但絕對不能讓哥知道那是媽媽做的。
她不瞭解姐跟勒東昊的關係是否還那樣親密,更不瞭解姐跟紀典修是什麼樣的關係,所以她膽怯,她害怕,害怕有一天姐知道了媽媽用她的名義勒索死亡撫卹金,會對哥說……她是個壞人,她媽媽也是卑鄙的壞人。
所以不能被哥知道,不能……
添添撿起手機,回到座位,臉色很難看,拎起包包跟典點告別,匆忙離開。
“怎麼都走!”典點站起對添添喊。
吃的沒趣。
端着自己的餐具跑到樓下,拉開艾可剛纔做的位置,對欣欣大笑,“這裡給我坐吧,哦,對了,你們在聊什麼那麼開心的樣子?”
典點說着的時候已經坐下,夾起桌子上的一口菜送進嘴裡。
桌子上聊的正歡的所有人都噤聲了。
剛纔已經聽徐慧說了,這是總裁的親妹妹!
欣欣轉過頭去,不屑地對典點譏諷起嘴角,真是自來熟啊,熟的跟一羣不認識的人都能坐到一起來,而且看那樣子,吃的那麼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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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雷斯特內不是特別黑。有美麗的光。
添添從西餐廳跑出來,看到從噴泉池邊上走過去的兩個人,她頓住,臉上的表情是掙扎的,但也轉身離開。能怎麼樣?她不能走過去不是嗎?而且她跟哥的關係,還沒有進展到可以干涉哥跟誰走的地步啊!
越往前走越暗。
紀典修雙手插在褲袋裡,挺拔的身影那樣冰冷,走在前面,他拿出一支菸,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香菸。
艾可跟在他身後,兩步遠,低着頭看着地上的倒影,雙手不自在的插在工作服的口袋裡。
腦子裡都是添添,舅母,還有舅舅,心裡惦記了她們五年了,如今見到了添添,卻沒有能問出心裡想問的話。
偌大的高爾夫球場裡。
清新的空氣,涼爽的晚風,綠綠的地,還有夜空上掛着的一輪明月,星星也很多。
紀典修轉身,看到艾可低着頭,站在他兩步遠的地方。
他轉身,將菸蒂扔掉捻滅。
站在那裡凝視她足足兩分鐘那麼久,艾可就像是被定在那裡一般,一動不動,不說話,也不做什麼。
紀典修薄脣緊抿,上前一大步,大手拉過她的手,攥住。
“呃……”艾可想從他的手中抽回來,他卻攥的更緊,艾可擡頭,與他深邃的眼眸對視,他卻直直的鄙視着她,最後選擇眼神逃離的,還是她而已。
難道自己對錢寧說的話還不夠嗎?爲什麼他還是……
紀典修深邃的眼眸中有着空洞的傷痛,他望着她別過去不敢看他的臉,氣惱的用力一扯。
“啊——”艾可失去重心,身體向前,直直地撞在他的胸膛裡。
她低着頭,一隻手被他緊緊攥着,一隻手去捂着自己的鼻子,好痛——
她不敢擡頭,卻也暗暗掙脫着,他感覺着她的倔強,偏偏大手用力抓着她的手不放,另一條有力的手臂圈住她的身體。將她牢牢鎖在懷裡,他不喜歡她跟他倔強!
***
“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她痛的鼻子發酸,痛的想哭,撞的很痛。
她擡起頭,紅紅的眼睛看着他俊美無比的五官,這樣的男人!不該這樣對她的!她何德何能!
紀典修的眼眸湛黑一片,他的臉冷冽非常,他攬住她腰的手輕輕拿開,緩緩捏住她的下巴,磁性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
,“幹什麼?應該是我要問你,幹什麼!”
語畢,他的脣在她的錯愕下放肆地覆上她。
她像是被毒蛇咬到了一樣立刻彈開,手用力從他的手中抽出,因爲他攥的緊,所以手腕紅了一大片。
紀典修看到她閃避的樣子,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攥成拳,雙眸緩緩閉上!
艾可退後好幾步,站在那裡,眼睛驚恐的盯着地面,她一隻手顫抖的垂着,一隻手輕輕摸着嘴脣,淚水簇簇流下來,爲什麼總是要這樣,逼着別人做那個人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是多痛苦,爲什麼要逼她……
她吸着鼻子,肩膀一抖一抖的。手心捂着嘴脣,纖瘦的身體似乎站不穩。
他上前一步!
她驚恐的退後一步!
“不要動。”她張口,濃濃的鼻音。
他站住。
“就站在那裡,不要動。”她低着的頭緩緩擡起,眼睛裡淚光閃爍。
他想過去,非常想過去,攥拳的手骨節泛白,涼薄的脣微動,卻什麼都沒說。
艾可穩定了自己的氣息,別過頭去胡亂擦着掉下來的淚水,然後輕輕說道,“不要這樣,不管你在想什麼,不管你的心怎樣,都不要對我這樣做。”
“到底是爲什麼!”他並不覺得她對他非常排斥,可是爲什麼總是這樣躲避!
如果是女人慣用的欲擒故縱,或是她虛僞做作,也該夠了不是嗎!本性呢?爲什麼還不露出來!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爲什麼……他問爲什麼,艾可吸着鼻子看向別處。
她擡起頭看他,看他好看的嘴脣,看他好看的五官,看他這樣一個近乎完美的男人,然後忍着淚水說道,“因爲你這樣完美的男人,是我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去接受的,更無法去碰觸的……”
“什麼?——”他不可思議的問,她在說什麼?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完美的男人的?既然她覺得他很完美,爲什麼不接受?無法接受,無法碰觸?那是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淚水從她的臉上流過,她知道自己不喜歡他的,可是爲什麼心這麼痛?
她退後一步,咬着嘴脣說道,“總之!我有我不能說的理由!我們都不是小孩子,雖然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做出幼稚的事情,但是,有些事情看似可以那麼美好,但有一天擺在現實面前,就會發現那是多麼蒼白無力……”
不止是他,不止是東昊,不止是這世上的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對她好,可以對她生出別的感情,但是她說,她有一個五歲的兒子,親生的,他們會怎樣?會給她一巴掌!會罵她不要臉,有的時候,她想想都驚恐的渾身抽搐——
紀典修看到她淚流滿面,看到她咬着下脣在說,若非心裡所想,怎麼會流淚?眼淚是不會騙人的,他上前一步,聲音清冷的就像這夜,“你到底瞞着我多少事?你以爲可以瞞一輩子?”
“我……”她語結,淚光閃爍,搖頭,“我沒有!”
紀典修的腦海裡閃過私家偵探查出的結果,她沒有姐姐!
他盯着她閃爍不定的眼眸,那明明是在撒謊的表現,注意到她感冒悶悶的鼻子,他脫下西裝,披在她閃避的身上,雙手插在褲袋裡站在她身側,冷冷說道,“記着!你可以在某些時間裡欺騙所有的人,也可以在所有的時間裡欺騙某些人,卻不能在所有的時間裡欺騙所有的人!”
他大步離開。
他冷冽的話縈繞在耳際,她深深皺眉,再也支撐不住蹲下去,努力深呼吸,不讓自己哭的那樣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