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上,方勁的車拐過幾條街,平緩的行駛着,這樣緩慢的車速,好像無形中受了隱形的傷根本無法跑快。
方勁的眼睛裡全是血絲。
那兩個舍友的手機都關了一整夜,他不知道問誰,如果是在外面玩,那當他趕到學校門口時,她一定是還沒回來。
他不記得中間是否睡過,只是眼睛盯着校門口……
早上,方勁已是疲憊不堪,聽到她略顯歉意的聲音,看到她洗漱完畢出來的清爽摸樣,方勁覺得身體某個部位似乎荒蕪了溴。
回家洗澡換衣,去上班時已經九點多,處理完手頭上等他處理的文件,到紀典修的辦公室陪紀典修喝了一杯咖啡,遭受了幾個艾可不爽的眼神後,便回了家。
艾可在午餐時,躊躇了一會兒問紀典修,“方勁有新的女朋友了?”
紀典修不語,卻疑惑的看艾可,似乎不懂她爲何這樣問禱。
“我看他好像很累的樣子呢,欣欣沒跟他聯繫了,可是我沒見到方勁和公司哪個女同事有關係啊。”艾可訝異極了。
紀典修想了想,“我沒見過,也沒聽說。”
艾可皺眉,紀典修又說,“明年他生日之前就要出國,沒有特殊的事情不會回來,其實……”
“說啊……”艾可眼神迫切。
紀典修用叉子叉了一塊牛肉,送到艾可嘴邊,“方勁的哥哥很出色,至少比方勁做出的成績多。所以他父親偏愛方勁的哥哥,方勁的哥哥又是方勁現在這個後媽帶來的。”
艾可驚呼,“後媽?那個去過我們家看老爺子的是方勁的後媽?”
紀典修點頭,“對方勁還不錯,只是方勁這個後媽帶來的哥哥詭詐,偏偏方勁的父親吃那一套,對非親生兒子比親生兒子好,你不覺得這事情其實有點不對……”
“難道,私生?”艾可瞎分析。
紀典修摸了摸艾可的頭髮,抿脣,“你其實不笨。”
她也沒說過自己笨啊。
艾可立刻捂住嘴巴,果真,十個奇怪的人當中天生奇怪的在少數,後天形成的多,方勁的吊兒郎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方勁心裡有個結,長大的孩子也是孩子,只是沒有權利像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喊着要父母的疼愛罷了。方勁寧可在這邊虛度日子,也不想回去!繼承他父親的公司也是跟那個哥哥一起,可想而知,他要麼不要,要了就是一場硬仗要打。”紀典修捏了捏眉心,“方勁人雖然沒個正行,但做事不會像他哥哥一樣耍詭計和手段。”
艾可嘆氣,“不管怎麼說,早晚都是一場仗要打。”
週末。
方勁照常給她們上課,其實時間不長,這種事也不是方勁習慣做的,他的耐心並不多,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是,這也是他一個明顯的缺點,紀典修曾指出過,只是方勁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變得對人對事有耐心。
其實沒有耐心,提不起興趣,只是不夠喜歡罷了!
方勁認真起來還是很認真的,在國外上學的時候,他的成績非常好,尤其是英語,說的流利標準,反而剛來中國的時候,國語有些笨拙。
盧瑋沒有來,方勁就如同往常一樣上課,接受她們兩個的提問,一一耐心的講解着。
方勁不問盧瑋爲什麼沒有來,也不表現出很關心她爲什麼沒來。
中間,方勁的手機響了。
方勁說了就“sorry!”便起身到玻璃窗前接電話。
盧瑋的舍友拿出手機錄了下來,方勁接電話時蹙起眉頭的摸樣,不發一言聽着電話的專注神情,自始至終,方勁只是點了點頭應對,並沒有說什麼,後來掛斷了電話。
方勁回頭,盧瑋的舍友立刻收起了手機裝作沒事情發生。
寢室裡。
盧瑋抱着被子剛睡醒,不,應該是被舍友拎出來折磨醒的。
“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你突然不去那兒學習了,方勁這個把你掛在嘴邊上的男人又是心情低落一句話都懶得說,盧瑋,你讓氣氛變得很怪異哦。”舍友AB合夥噼裡啪啦質問着。
“……”
盧瑋嘴巴撅起來,像是鯉魚被憋住了脖子似的,小嘴張成不可思議的圓形,眼睛裡射出利劍刺殺這兩個狼心狗肺舍友,好像他方勁同志就是個極好的同志,她禍害至極了似的。
“我就是今天頭昏腦脹不舒服。不想出去吹污濁的空氣怎麼了。”盧瑋可沒有告訴她們那天晚上的事情,看到了舍友錄下來的方勁的樣子,誰然她們錄像了,真是多此一舉。
其實盧瑋心裡有一點愧疚,可是,她那天晚上幹什麼幹方勁什麼事,這個世界上,暫時的,眼下的,唯一能管着她的異性,就只有老爸和老師。
可是轉念一想,本來就是嘛,對一個並不是很喜歡,而且想躲避的人去解釋這種事情,怎麼都不對勁兒,而且感覺怪怪的,解釋就是掩飾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容易讓人誤會。
其實,讓人誤會盧瑋倒是沒覺得這有什麼,可是,讓一個資深流氓誤會之後,後果大大滴很嚴重很嚴重……
舍友A鄙視盧瑋,“悶在宿舍裡繼續享受你覺得不污濁的空氣吧!”
舍友B看舍友A,“瑋瑋說的有道理呀,外面是不怎麼空氣清新。而且瑋瑋聞到尾氣的味道就暈車……”
舍友A鄙視明顯說謊的瑋瑋,和沒看出來這麼淺顯遮掩說謊的舍友B,問瑋瑋,“那你明天去不去啊?今天學的可多了,方勁教英語真的很認真。”
“明天……再說吧。”瑋瑋真沒想好。
平常的熊膽這會兒變成小麻雀的膽子了……
“我們出去吃飯,你去嗎?”舍友A矯情地道,“還是別去了,晚上回來我給你帶倆白饅頭,你喝着純淨水,在宿舍這片淨土啃一啃充充飢就好了哦。”
瑋瑋一下子從被子裡跳出來,“我要去的要去的,我也不是整天頭昏腦脹的,早都好了……”
一邊說一邊穿衣服。
“……”舍友A和B一起。翌日。
盧瑋躡手躡腳的起牀,換衣服,刷牙洗臉,舍友A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盧瑋已經進行到挑衣服這一步了,揉着眼睛鑽出來被窩問,“你要幹什麼去啊?”
盧瑋怎麼好意思說去學習,只能低着頭不說話,恨不得哪位神仙路過此地,把這個故意爲難她的舍友給收了去吧!
“這是……要去補課?”舍友問。
“這不是都高三了麼,雖然補課的人不怎麼樣,可是錢不能白花,他好像也不能給退……”盧瑋嘀咕嘀咕的穿好衣服,對着鏡子把額前的劉海撩了撩,洗臉的時候弄溼了,還沒完全乾呢。
方勁對於今天多出來一個人,和昨天少來一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
盧瑋坐在方勁的公寓客廳地中間的時候,特意小心看了一眼方勁的眼神,可是方勁只是專注的看書,並沒有說話的意思,臉色上也不看出難看,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這不是他的風格啊,雖然不至於像是盧瑋做惡夢那般把她抓起來捏碎,但怎麼的,也是掉着一張臉不給好臉兒的呀。
盧瑋盯了方勁一會兒,見方勁像是學校裡那些大叔級別四十來歲男老師似的那麼沉悶,大着膽子說了句,“有點曬,能不能把窗簾……?”
方勁這才放下書看向盧瑋,隨即收回目光,對盧瑋的舍友道,“要開始了,窗簾放下吧。”
舍友每天都會做這件事,走到窗子前放下一層紗之後,陽光進不來了,屋子裡也不黑。
盧瑋一句話都不敢說了,方勁開始教英語,從來的那天方勁就在說,盧瑋的英語是最差的,雖然是事實,可是盧瑋也覺得很丟人,可惡的舍友還對方勁說過,英語老師也是這麼說盧瑋的,不知道是不是舌頭有毛病。
學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盧瑋的舍友說要下去買冰的果汁,盧瑋要一起去,被舍友推了回來,說她成績太差多學一會兒,盧瑋再堅持出去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便留了下來。
方勁認真教她,盧瑋總覺得心裡有個疙瘩,一着急,放下書說,“對不起。”
“什麼意思?”方勁不擡頭地問。
盧瑋她們都是坐在地上的一塊地攤上,中間是個茶几,上面都是喝的和書本,盧瑋擡頭看了看方勁,她坐的位置只能看到方勁的側臉,“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我不經意的一句話你沒聽明白,也不能全怪我……”
方勁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生氣了是不是?”盧瑋問,就是心裡有點兒過意不去。
方勁表情依舊沒有波動,擡頭對視盧瑋,“昨天爲什麼沒有來?”
淡淡的一句詢問,盧瑋卻心虛的低下了頭去,“我……沒起來牀。”這算是一條合理的謊言吧?希望她真的看起來像一頭很能睡的豬,不要讓方勁覺得她在撒謊什麼的。
“……”
方勁低着頭,沒有任何表情,恍若未聽到一般,盧瑋低着頭懊惱的咬了咬舌尖,她說的很大聲的,可能,方勁無語了吧。
盧瑋不知道一個星期外加一個星期六沒見,怎麼往日愛說愛笑的方勁同學,突然少言寡語叫人捉摸不透了呢?
果真,社會上游走了多年的人,尤其是男人,和單純的高三學生,尤其是女孩,是有着無法跨越且直徑好大好大,大到無法想象的代溝的。
沉默了很久。
方勁突然問,“有把握考上你想要考的大學嗎?”依舊沒有擡頭。
盧瑋詫異,也許是以前被方勁赤果果的盯着看盯得習慣了,這會兒人說話都不敢看她臉了,盧瑋一個女孩,真是有點自卑,摸了摸自己的臉,早上出來的時候沒見這張臉慘不忍睹到人看不下去的地步吧,搖了搖頭,“不清楚呢,破罐子破摔唄。”盧瑋努力歸努力,也做好了聽天由命,任人宰割的準備。
方勁點了點頭,依舊沒有擡頭,手裡拿着的是盧瑋的筆,盧瑋就見那支筆,在方勁的手指尖兒上轉來轉去,沒有掉下去,頻率也是那麼規律清晰,方勁的指甲修的,真是比女人的還乾淨整潔。
“她們兩個怎麼還沒回來?”盧瑋問。
“買冰水的地方距離這裡有些遠。”方勁解釋,擡起頭,“你可以看會兒電視。”
“哦。”
在這樣跟他面對面坐着,盧瑋覺得能把自己憋死!
打開電視,拿着遙控器小心地挑節目看,某個頻道再演一個偶像劇,盧瑋不是特愛看,但是現在,就這麼一個勉強能看的。
方勁依舊保持着那個狀態,盧瑋裝作看的認真,可是,電視也跟她作對,突然,畫面上演到限制級,裡面竟然傳出親吻的呻吟聲。
盧瑋睜大眼睛,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