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慈安宮,在外等候的奴才並沒有通報,而是直接帶我進去,看那架勢,皇后娘娘應該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嬪妾給太后娘娘請安,給皇后娘娘請安。”知道皇后娘娘來者不善,我恭敬的請着安。
“本宮和母后在這裡已經等候舞嬪多時了,不過想來,前幾日經御醫奏報,聽聞舞嬪受了風寒,本宮估摸着舞嬪應該是還沒大好,所以舞嬪這時也就不奇怪了。”
好一個皇后娘娘,一上來就在我生病的事兒上做文章,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我若是因着身子有礙而讓她就等,那這事兒她就不會怪罪,可若不是,那就是說明我對她不敬了。
“不管身子究竟如何了,還是先讓舞嬪起來回話吧。”太后娘娘慈愛的說着。
“謝太后娘娘。”我擡起頭來,這才發現皇后娘娘身邊還有着凝嬪,一副得意的樣子看着我,看着她的妝容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梳着一個驚鴻髻,把她嬌小的身子拉的高了一些,面色紅潤,水汪汪的大眼睛精心化了紫色系的煙燻妝,配上淡粉色的長擺宮裝,不但彌補了她的身材嬌小,更給人一種猶如從畫中走來的感覺。不得不承認凝嬪比我美豔,而且更具有一種嫵媚,但是這份嫵媚多多少少的破壞了她在第一次與我見面時給我帶來的那種傲氣,這點上,應該是她這份妝容的敗筆。因爲身在後宮的女子,容貌自是不會差的,而在萬千花朵中,唯有一個人獨特的氣質纔會令人記住她。
“舞嬪,哀家聽御醫奏報,你的身子已無大礙,這才特意宣了旨意,今日按着祖宗的規矩,由你侍寢。可是皇后卻說你的身子還沒好,應該多加修養呢。”說着,太后娘娘有看向皇后娘娘,“皇后,哀家怎麼看舞嬪都不想你說的那樣病重啊。”
呵呵,定是皇后娘娘知道我的病情後信了我喝了她送來的特意加料的湯,今日太后娘娘宣佈我的身子已經安好,她定是認爲是太后娘娘連同太醫造假。
“母后,”皇后娘娘看了我一眼,有繼續說道,“畢竟舞嬪要伺候的可是皇上啊,謹慎起見,不如還是請王太醫和秦太醫兩位太醫給舞嬪問問脈吧。”皇后說的大義凜然,她的那雙丹鳳眼流露出了她的自信。怕是她的自信還是來源於她的那碗情意綿綿湯吧。
太醫問診我自是不怕的,只是剛纔皇后娘娘意有所指的關於我讓她和太后娘娘等候的事情,倒是需要解釋一下,也都怪我當時大意了,只想着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健康些,卻爲考慮到請我去的可都是主子中的主子啊。
我拿過盈萱從袖中遞給我的剛剛纔完成的宮訓,還好有它。“皇后娘娘,嬪妾身子自我感覺已經大好了,所以自是按着規矩抄寫了一遍宮規,前幾日嬪妾確實是病了,幸好是小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只是這樣卻也耽誤了抄寫宮規的時間,所以今日剛一起身就接着之前就已經抄寫了的宮規繼續下去,和筆墨打了一天的交道,剛纔皇后娘娘傳嬪妾來慈安宮,嬪妾剛剛抄寫完宮規,怎奈抄寫時太過專心,有墨水沾到了衣裳上都未發覺,待要前往慈安宮時才發現,爲了不有辱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尊目,嬪妾只得馬上更換衣服,至此來遲,還望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贖罪。”說着我跪了下去,雙手奉上我所抄寫的宮規。
“舞嬪,起身吧,都是自家人,不用動不動就下跪的,哪那麼多規矩,舞嬪並未因着皇后先前因你生病而免去你抄寫宮規的旨意而不顧宮規,本是要賞的,再說你也說不上是遲來啊,我和皇后也只是剛剛聊上幾句舞嬪就到了。”有太后娘娘解圍,本想發難的皇后娘娘也不好說什麼,她接過我抄寫的宮規,翻看了一些,筆跡是一樣的,而從墨跡上看,也與我說的毫無出入,她也就不在這裡繼續糾纏了。
“舞嬪,謹守本分,是我後宮之福啊。本宮自是對舞嬪喜歡的不得了,還望妹妹今後盡心盡力伺候皇上,爲皇家多天子嗣纔是啊。”皇后娘娘看向我的眼神,好似我是她的親妹妹似的,可是有誰知道她在心裡早已不知道把我大卸多少塊兒了呢。
“謹尊皇后娘娘教誨。”我貌似感動的看向皇后娘娘,本就說往往的美目更添加了一份水潤,好似要哭了出來似的。人家都說人生如戲,我覺得這後宮之中該算得上是最大的戲臺了吧。
“舞嬪的身子可是要養護周全了的,王太醫、秦太醫你們給舞嬪看診吧。”皇后娘娘還未等太后娘娘有所表示就下令了,看樣子皇后娘娘是有些焦急了,其實我覺得她這樣很沒必要,雖說兩個太醫,王太醫是她的人,秦太醫是太后娘娘的人,看上去並無不妥,可是終歸是在太后娘娘的地盤,而且之前還是太后娘娘下旨並稱按着老例由我侍寢,皇后娘娘如今這樣做,閒話自是少不了的,而且還引起太后娘娘的不悅。我想,待兩位太醫給我診了脈後,皇后娘娘不只會震驚外加惱怒,更會爲自己今天的急功近利而後悔。
兩個太醫上前,用白色的絲綢蓋住了我纖細的手腕,王太醫先給我診脈,把手搭在我的脈搏上,閉着雙眼細細的查着,從他的表情中我看出了一絲意外和困惑,或許他會發現我本就沒喝那湯吧?不過他肯定又會推翻這個想法,因爲在這春天的季節,又是身在宮中的主子,自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受了風寒的,料想一下,也絕不會有人能夠猜到我會醫術、知藥理,而且還能狠下心來存心給自己凍病。
王太醫下去,換了秦太醫上來。秦太醫倒是乾淨利落,只是一會兒,就收回了手。兩位太醫對視一眼,然後由秦太醫稟告,“啓稟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從脈搏上看舞嬪的身子雖與之前相比有些弱,但是想來是舞嬪向來身子極好,如今的身體狀況也是必須多主子娘娘們健康得多,侍寢是無礙的。”
聽了秦太醫的話,皇后處在了發怒的邊緣,凜冽的眼神看向秦太醫身旁的王太醫,只見那王太醫略微的向皇后娘娘點點頭,皇后娘娘也只得作罷。一邊兒的凝嬪倒是有些接受不了,“秦太醫,這個容不得包庇,若是把病過了給皇上可是你吃罪不起的!”那話說的可真叫咬牙切齒啊。
秦太醫不慌不忙、中氣十足的說道:“啓稟凝嬪主子,老臣祖上世代都爲宮中太醫,自認爲醫術雖不敢成爲是天下第一,但是在伺候宮中諸位主子時,卻敢保證從未出現披露,臣的祖上更是被先皇賜名爲神醫世家,對待主子們更是忠心可昭日月,凝嬪主子如今這樣妄加揣測,更是給老臣下了個包庇、不忠皇上的罪名,可萬萬不是老臣擔的起的,更是臣的家族擔不起的。”看着這秦太醫,本是老態龍鍾的模樣,這會卻如此慷慨激昂,倒是讓人着實意外的。
凝嬪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卻被皇后娘娘的瞪視她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大膽凝嬪,秦太醫可是你能輕易斥責的嘛?你把先皇當做什麼,更把哀家至於何地?”太后娘娘開口了,大義凜然的開口了。我心裡不覺得好笑,凝嬪固然是出身好、樣貌好,怎奈就是腦子不好!朝中世代的忠臣可是她一個小小嬪妃能夠輕易職責的,就是連她的伯父左相大人怕是也不會和這樣一個世家直接起衝突的吧。
凝嬪嚇得馬上跪地,“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息怒。”彷彿她只會說這麼一句話了。太后依舊不給她好臉色看,凝嬪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給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嘆了口氣,我想她對凝嬪今天的失禮舉動也是很無奈的吧,肯定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感。
“母后,您身子要緊,切不可跟這些無知小輩計較啊。臣妾回去自是會對凝嬪多加管教的。”
“皇后的意思是哀家該放手後宮,連責罰嬪妃的權利都免了嗎?”太后娘娘將鋒芒轉向了皇后娘娘。
“母后誤會了,臣妾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管理後宮,母后自是比孩兒輕車熟路,孩兒要向母后學的地方可多着呢。”皇后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水。
“罷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就罰凝嬪回自己的宮裡面壁思過一個月吧,不再另行責罰。”太后娘娘的一句話,就讓凝嬪在一個月內無法侍寢,夠狠!
話都到這裡了,皇后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凝嬪早就嚇破了膽子,更是不敢多說什麼的,畢竟太后娘娘的威嚴可不是什麼人敢冒犯的。
皇后娘娘說了句“那就讓舞嬪好好準備今晚的侍寢吧。”逐帶着凝嬪告退了。
她們走後,看着太后娘娘露出的一絲倦容,我突然有些感觸,這個女人在後宮之中勾心鬥角、心機算盡的過了大半輩子纔有了今天的地位,那是用多少血淚換來的啊。
“好了,哀家也不留你了,舞嬪,你好好回宮準備今晚的侍寢吧。”
想起姐姐之前對我說的太后娘娘並無意幫我爭回首個侍寢的機會,今天這般......帶着疑惑,我離開了慈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