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是自龍鎮天登基以來,第一次沒有上朝。此時的他,依舊坐在冷宮之中, 手緊緊的握着舞兒的手, 目光也從未離開過舞兒。
“皇上, 龍體要緊, 您還是去休息一下吧, 蝶充華這裡,有太醫們守着,不會出什麼岔子的。”忠心耿耿的李全, 望着自己的那有些失神落魄的君王,很是心疼的樣子。他跟隨皇上這麼多年, 還從未見過皇上這樣。
對於李全的話, 龍鎮天似乎是充耳未聞, 依舊專注的凝望着他的舞兒,生怕一個不留神, 舞兒就這樣的消失了。每每想到舞兒有可能會消失,他的心就會如撕裂一般的生疼起來。
“皇上,”同樣一宿未眠的靈兒,手中拿着托盤,來到皇上身前。“這是太醫用雪蓮配製的湯藥, 說是先給主子喂下, 應該會有些幫助。”
龍鎮天聽了靈兒的話, 這纔有了反應, 從靈兒手中的托盤中拿出一碗湯藥。
“朕來喂舞兒, 你去照顧盈暄吧,朕不希望盈暄有什麼事, 到時候舞兒醒過來的時候,朕沒法向她交代的。”龍鎮天柔柔的看向舞兒,舞兒,你會醒過來的,是嗎?你不會拋下朕的,朕都還沒來得及補償你......
看着如今對主子如此深情的皇帝,靈兒在心裡無奈的嘆息着,主子現在要是能醒過來,那該多好。皇上這般在乎主子,主子一定會很高興的。
靈兒拿起另一碗湯藥,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着盈暄,盈暄雖然是爲主子吸出了大部分的毒,但是還是沒能就得了主子,把自己也搭了進去,唉......
“太醫!太醫!”那邊龍鎮天着急的大吼着,衆人連忙趕到前去,就連因爲疲憊趴在桌子上小睡的青常在也被皇帝的吼聲給驚醒了。
“皇上,怎麼了?”年邁的周太醫,作爲太醫院的院首,顫顫驚驚的來到皇上跟前。自己本是已經處在退休的邊緣,太醫院的事情早就交給了其他的太醫,可是今天早上,宮裡突然來人將自己帶了來,害得他還以爲是皇上出了什麼事情。
“周太醫,蝶充華她喝不進去湯藥。”龍鎮天着急的說着,要是一會找到了雪蛤,舞兒還是這個樣子,那可怎麼是好啊?
“皇上不用擔憂,這是正常現象。赤蠱毒很是霸道,雖不會讓人疼痛難忍,但是卻會逐漸的麻痹人的經脈,所以,蝶充華纔會喝不進去湯藥,這實屬正常。”
若不是龍鎮天看在周太醫年邁,而且是三朝元老,他真的想把他摔出去。什麼叫實屬正常!
“現在該怎麼辦?”龍鎮天壓着火氣,問道。
“臣可以先爲蝶充華施針,暫時打通她的經脈,這樣她就可以喝下藥了。只是......只是......”
“快說,別耽誤時間!”龍鎮天的耐心早就被這個羅嗦的太醫給磨沒了。
“只是,打通了蝶充華的經脈後,赤蠱毒也會跟隨血液的流動,而加快擴散......”
“你給朕滾出去!”此時的龍鎮天,徹底的被這個老太醫給惹怒了,他這不是要讓舞兒快些......
“皇上息怒。”一羣人見皇帝真的動怒了,全都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
龍鎮天也不管他們,直接含住了一口湯藥,就要對着蝶充華的脣喂下。
“皇上不可。”年邁的老太醫,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攔住了皇帝。
“周太醫,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嗎?”龍鎮天陰沉的臉,盡顯帝王之氣。
“老臣寧願一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皇上以身涉嫌。”周太醫一臉正氣,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
“還望皇上三思。”一屋子的人,此時倒是默契十足。
“那你們說,舞兒該怎麼辦!”
“師兄,青青有一個辦法。”青常在適時的出聲,拯救了這跪着一地的奴才們。
龍鎮天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小師妹,不知道這個往日裡糊里糊塗的小師妹,能有什麼像樣的主意。
“以前,在舞辰宮的時候,舞兒姐姐常常給青青送各種好吃的,她還特意用細嫩的竹竿給青青做成了吸管兒,說是怕青青將來肚子大了,喝茶不方便......”想到舞兒曾經對自己的好,青青的心就如被螞蟻咬啃一樣的難受。
聽了青青的話,龍鎮天終於散去了一身的怒氣。“明陽,去取。”
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了吧,說實話,此時的龍鎮天心裡真的有些微顫的,呵呵,這就是他的後宮,等舞兒好了,一定要得出空來,好好整治整治這後宮了。
不多時,薛明陽就回來了,幸好這次沒有出現什麼狀況,鎮天用吸管輕吸了一些藥汁,然後讓靈兒撬開舞兒的嘴,將吸管小心翼翼的放入舞兒的口中,儘量的壓過她的小舌,貼近咽喉。
終於,在衆人的關注下,那碗藥汁在皇帝的耐心下,一點一點兒的都進入了蝶充華的腹中,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龍鎮天望着喝下藥的舞兒,驚喜的發現,舞兒的臉色不再是那麼暗黑,黑色毒液擴散的速度明顯被壓制住了。這才放下心來。
“再去備藥。”
“是,皇上。”剛纔被罵的周太醫,終於得以起身,帶着自己太醫院的手下們,退了下去。
“李全,雪蛤還沒有消息嗎?”
“回皇上的話,今天一早,奴才就安排下去了,派人到皇族、貴族和大臣們的家中一一詢問,只是現在還是沒有什麼收穫。若是通知北方的遼城速速送來雪蛤,怕是時間上有些來不及,不過奴才還是叫人去安排了。”
聽了李全的話,龍鎮天剛剛纔稍稍放鬆的心,又緊了起來。眼看着舞兒的生命正在自己的眼下,一點一滴的流失着,身爲帝王的自己,卻是那麼的無奈,自己即爲天子,爲何上天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多給舞兒一些時間呢,只要有時間,他一定是救得了舞兒的啊。
一夜加上一白天的等待,依舊沒有雪蛤的消息,其實龍鎮天自己心裡也明白,雪蛤作爲貢品,別說是大臣們,就連世襲貴族、皇族中人,也是沒有的。就算他們私下裡有得到的,也是不敢公然的搬到檯面上來的。
“李全,傳朕口諭:凡提供雪蛤者,按一等軍功行賞,事後絕不會追究雪蛤來源。”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傳下去。”
“挨家挨戶的傳!多派人!還有......夜晚宮門不限時,只要是來獻雪蛤的,都放行。”龍鎮天不放心的囑咐着,要知道,舞兒多受一點兒苦,他的心也就跟着多疼一分啊。
“皇上,皇宮的安危不可不顧啊。”雖然知道此時自己說這些,只能換來皇帝的冷眼,可是盡職盡責的李全,還是忍不住的提醒道。
“哼,難道這宮中的禁衛都是白吃飯的嗎!還不快去!”在龍鎮天瀕臨發怒邊緣的時候,李全立刻識相的下去辦事兒了,唉,這年頭,忠僕難當啊。
夜,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加深,黑幕下的點點星光,依舊閃爍,不知愁滋味......
“皇上,雲華公主求見。”
皇妹?
“快傳!”對於雲華公主的來訪,龍鎮天的心裡是懷着一絲希望的,但是心裡卻又有些害怕,害怕失望......
雲華公主身後帶着一個嬤嬤,進入了冷宮。身後的嬤嬤手中端着個盒子。
“皇妹!”龍鎮天在看到自己的皇妹進來後,激動的上前拉住正要向他請安的雲華公主。
“皇兄,唉,皇妹特來向皇兄進獻雪蛤。這個可是至尊雪蛤的母雪蛤,本是我和駙馬大婚的時候,姻翁送給我和駙馬的,按着規矩是要將來我和駙馬的子嗣成親時,供奉在喜堂之上的。”
“皇妹,你的這份情誼,皇兄定會記在心裡,來日,定爲皇妹尋得更好的至尊雪蛤。”龍鎮天緊緊的握着雲華公主的手,他的舞兒終於有救了。
“呵呵,”雲華公主輕笑着,“雲華纔不是衝着皇兄的賞賜呢,雲華是禁不住陳嬤嬤的跪求。”
陳嬤嬤,進宮近十個年頭了,當年剛進宮時,正好趕上年幼的公主出疹子,陳嬤嬤不怕被傳染,盡心盡力的服侍公主,終於令公主轉危爲安,至此之後,一直跟在公主身邊。當然,這陳嬤嬤也不是別人,正是舞兒進宮前的習教嬤嬤,舞兒孃親的舊識。
龍鎮天太難過了雲華公主的話,一陣狐疑,但是現在的情況也顧不得他多想,忙讓太醫去備藥。當務之急是救舞兒。
衆多人,圍坐在冷宮小廳內的圓桌旁,沒有計較這裡是多麼的簡陋,只是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太醫們快些呈上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