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隆久和手下角田、瀨戶、丸山與大家共同進餐的,這當然不是龍生客氣,而是對他們四人要嚴加看管。 首.發席間隆久倒是沒事人一樣,可是角田卻弄出很大動靜,像是發泄心中的不滿。龍生還是一臉悲慼的樣子,好像還難以釋懷父親突然離世;矢島表情平和,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有那些直系組長們表現更爲直接,雖然老大剛剛慘死,他們也努力裝作含蓄點,可是個頂個的好胃口大快朵頤暴露了他們真實的心情。沒人在席間說話,都想着弄點悲傷的氣氛來,可是裝出來的當然沒有真心實意來的自然,這樣場景反而讓秀志和美智子看在眼裡更覺得滑稽。
看似平靜的表現下,秀志似乎嗅出了將至的狂暴風雨,由於這些事與他們無關,他也懶得再去勞心勞肺多管閒事,特別是他心裡隱約認定龍生就是殺死德仁的兇手,無論站在怎樣的立場,殺害自己父親的違逆行爲都很難讓他接受。
晚餐過後,大家依次向陳屍廳堂中的德仁的屍身進香祭拜,作爲嫌兇的隆九和手下自然沒有這份榮耀,就好像他已經被排除在山口組核心領導層外。
“大哥,爲什麼不允許我們反擊呢?他們這些人未必是我們四人的對手!”
“角田,現在重要的是保存實力,如果沒有勝算之前就沒必要冒這個風險,不要以爲我們被他們管制了就什麼事也做不了,現在也許看似平靜,實質上有些事卻在暗中靜靜的準備着……”
“大哥的意思是他們有所動作?”
“丸山你以爲呢?明天一早他們必定會調集人馬全面掌控全局,以我要挾機動組歸順他們。”
“大哥,這可如何是好?機動組可是大哥嘔心瀝血培植的心腹兵團,要是機動組歸順他們,就沒我們立錐之地了。”
“角田你太沉不住氣了,身爲相撲大關的你應該知道擂臺上面對強勁對手時,有時實力還沒有冷靜的判斷來的有用。冷靜加上高人一等的策略,這些就是反敗爲勝的法寶。”
“大哥,我有個疑問不知當不當問?”
“有什麼就說什麼吧!”
“請恕角田無禮,組長是大哥失手殺死的嗎?”
“角田你給我記住了,你親眼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真正的真相是不會明顯的擺在你眼前。關於組長之死你們永遠都不要再問了,這是我的家務事,我會用家族的方式來解決,你們識相點就不要在我面前再提這些,否則嚴懲不貸!”
“請大哥恕罪。我只是爲大哥抱不平,我堅信大哥沒有動手。”
“勝者王敗者寇,幫派爭鬥的現實和殘酷就是這樣,一味的抱怨不如付之於實際的行動,溢美之詞都是爲勝利者書寫的。”
“大哥英明,事已至此還這麼冷靜的應對,我們有些失態了。”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他們現在怎麼折騰就誰他們,我們不妨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再做反擊。”
“大哥,我們有反擊的機會嗎?”
“瀨戶對我沒信心?”
“不是的,瀨戶期盼着大哥能帶領我們來一次痛快的反擊!”
“大哥何時讓你們失望過?我手中有他愛戀的女人,我會毫無保留痛快地交給他嗎?我會好好利用手中這張王牌的。”
角田他們相互看了一眼沒再說話,隆久永不服輸的霸氣他們是知道的,這也是他們死心塌跟隨他的原因。
朗星明月,海風陣陣,要換做平日這必定是個欣賞夜景的好時機,可是德仁的死讓美智子心生狐疑,她並不是個膽小的女人,但是在這個陌生之地本能覺得有些生疏,加上德仁突然死亡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她只要一閉眼就會出現那個睿智老頭雷厲風行的音容笑貌來,這讓她有些難以適應,說不上害怕,也不敢斷定這不就是害怕,所以特意把秀志叫過來陪着她。
秀志自然“不敢”違逆大姐頭,就趕到美智子的房裡陪着他,龍生還是很貼心地讓人送來美酒和下酒的小菜,美智子與秀志把盞言歡暢談風月。美智子由原先的淺酌到之後的豪飲,這讓秀志只得被動的應對,他沒想到美智子酒量如此之好。
半醉半醒之間,美智子忽而瘋言瘋語訴說着牢騷,忽而大談繪畫大師不爲人知的逸聞趣事,秀志只得順着她應答。推杯換盞之際,很快就到了後半夜了,秀志幾度想回去休息,但都被醉意熏熏的美智子死纏爛打給挽留了下來,直至美智子累到了才倒在秀志懷裡睡着了。
看着懷裡酣然入睡的美智子,秀志不由得暗自感嘆,清秀的面龐不施粉黛,素顏後的美智子依然散發着成熟女人的丰韻,這一刻哪裡是黑社會的大姐頭,分明就是個普通的女人。秀志感受到這次行程之後美智子對他的觀感在悄悄發生變化,這一刻就是最佳的證明,這是因爲自己若不被美智子信任,她是不會在他面前如此放縱自己的。當然這是個好現象,只要取得美智子的信任,他就可以想方設法解開在釣魚島發生一切的真相,這纔是他最終的目的,他覺得自己正正確的接近目標,所欠缺的就是一次絕佳的機會來實施計劃。
微醺之際,秀志昏昏欲睡,就在這時,忽聞樓外傳來很奇怪的聲音,先是一陣若有若無“嗡嗡”聲,接着傳來一陣陣響聲,之後轉瞬之際便消失了……秀志漸漸的扛不住了,不一會就昏昏睡去了。
就在秀志和美智子相擁一起酣然入睡時,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沉悶的聲響,整座山莊似乎都在搖晃起來,突然間女傭的尖叫聲和着男人恫嚇聲,接着就聽見有人上樓搜索着每個房間,驚醒後的秀志拉着美智子躲在櫥櫃裡,隨即房門被人粗暴的撞開,隨後進來幾人查看了一下便出去了。秀志和美智子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正當他們猶豫半天剛剛從藏身的櫥櫃裡出來時,房門就被人推開了,他們想躲似乎也躲不掉。
“我們又見面了,不過此次性質稍有不同。”隆久用眼掃過房間,“我仍舊是我,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
隆久自然沒有吹噓,因爲他身邊站着兩名全副武裝的武裝人員,凱夫拉頭盔、夜視儀、MP5衝鋒槍、制式手槍、防彈衣、武士刀,這些都是標準的軍隊制式裝備,當然配備的武士刀除外。隆久非常貼心的給出了釋疑:
“別以爲被你們用些卑鄙伎倆就能剪除我的部屬,其實我擁有一支比‘機動隊’更有戰鬥力的秘密戰鬥隊,這些人全部接受國外教官最嚴格的訓練,他們的裝具器械都是最頂尖的,這纔是我最倚重、最信賴的王牌!”
作爲專業人員,秀志知道隆久並沒有吹噓,看來今晚局勢的大逆轉出乎他的意料,這個隆久倒真是很有些手段。
“把他們押下去!”
秀志和美智子被兩名武裝人員押着跟在隆久後面,從剛勁有力的步伐和手下跟隨在後,隆久又找回了大哥的派頭。
大家來到樓下的大廳後,這才發現玄關的大門已經倒塌,而站在大廳的男男女女有的惶恐不安,有的木然而立,有的面無表情,有的憤憤不平……
“喲呵,你們這是怎麼了?幹嘛這麼拘束呢?之前那些盛氣凌人的氣勢哪去了?”
雖然很難接受隆久的刻薄言詞,但是失去控制的局勢影響着每個人,似乎沒人勇於擔當,這當然不包括龍生。
“父親屍骨未寒,你肆意破壞父親神聖的靈堂,你這是何意?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你敢對着父親的屍身發誓嗎?”
“有什麼不敢?我問心無愧。”
“應該是問心有愧吧!孽種就是孽種,這番言語只有你這樣的孽種說得出口!”
“你想怎樣?讓這些人殺了我?要動手就動手,我不在乎!”
龍生激烈的反應引起了武裝人員的呵斥,他們用槍口示意反覆警告,讓龍生安靜下來。龍生並不甘心,用式微反抗來表示自己的不甘被壓制的決心和尊嚴,當然此時的決心打了不少折扣,尊嚴更是脆弱不堪。
德仁臨時靈堂內站滿了被隆久的秘密部隊羈押的人員,從廚師到女傭,然後那些直系組長和矢島,隆久用犀利的眼神掃過那些直系組長們,這會直系組長們一個個蔫着腦袋,有些不敢與隆久的眼神對視,有的怒目以對不屑一顧,有的眼神裡流露出模棱兩可曖昧姿態……環視之後隆久盯着矢島,然後用手掌輕輕扇了扇矢島的臉:“死老頭,你不是老謀深算嗎?面對由我全面掌控局勢的現狀,你有何打算?你以爲決戰是在明天嗎?不要忘記你的對手是誰,你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了,這個年紀該在家裡享清閒的時候,不要想着你能改變着什麼,這是個變革的時代,你們老胳膊老腿扛不起‘山口組’這面旗幟,該是急流勇退的時候了。”
總是笑呵呵矢島眉頭緊鎖,並沒有出言反駁。隆久狂笑不止,他對龍生說:“百密一疏,毀於一旦。英雄可以無敵,但是也可以沉迷於溫柔鄉里難以自拔,墮落就等同於消亡。龍生,就是因爲你忘不了你的女人,纔給了我機會用暗語向手下發出救援的指令,所以是你親手照成這樣的局面,我可以想象你現在的心裡是何等的糾結,這煎熬的滋味不好受的吧?不過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你要的女人我也給你帶來了,就算是最後的訣別,我也會讓你們見上一面的。來人,把晶子小姐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