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誅心的話。
站在賣國求榮,數祖望典的那些漢奸的立場上,根本無法理解陳家庚,於二君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是大魚大肉吃着不香了,還是洋酒喝着不爽了,或是別墅住着不舒服了?
更或是說,是國外平淡的生活太安逸了?
國內打仗,和他們這些國外的人有什麼關係?
腦子簡直壞掉了!
方不爲遲早會讓這些人知道,到底是誰腦子壞掉了……
大概地半個小時,看今夜已商量不出眉目來了,兩位老人才停了下來。
“不爲是來找二爺的?”陳佳庚摘下了眼鏡,揉了揉眉心,又笑着問道。
現在的方不爲,扮演的是齊希聲這個角色,不可能想見於二君,就能見到的。
爲了掩人耳目,方不爲很少來,除非有事的時候。
“是有點事情。”方不爲點頭道,“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是時候牽着日本人的鼻子回國了……”
“這麼快?”
陳佳庚有些驚訝,“打算什麼時候走?”
“年節後吧!”方不爲回道,“但先要放點風出去!”
“哦……”
陳佳庚應了一聲,又看了看於二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方不爲一頭的霧水。
這兩位在打什麼啞謎?
“對他你有什麼好客氣的?”
於二君先是抱怨了陳家庚一句,又瞪了方不爲一眼,用鼻子冷哼道,“我們也準備回國一趟……”
方不爲愣了一下。
這兩位也想回國?
沒接到委員長的通知啊?
看來是這兩位看國內的形勢一天比一天惡化,坐不住了,想回去看一看。
當然沒問題,方不爲舉雙手雙腳贊成。
最棘手的自然是安全問題。
這兩位應該是想讓自己負責護衛。
這自然更沒問題,這本就是自己的長處。
“大概什麼時候?”方不爲問道。
“三月份……慕捐大會開會之後!”陳佳庚回道。
嗯,看來回國的計劃,要往後推兩個月了。
“好,那我提前安排吧!”方不爲應道。
他準備把葉興中調過來,然後自己躲到幕後指揮就可以了。
“好什麼好,聽都沒聽清就胡亂答應,知道我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嗎?”於二君瞪眼罵道。
這樣也能捱罵?
方不爲無辜的看着於二君。
“不服是不是?”於二君一拍桌子。
“服服服……”方不爲連忙往前一步,按住了準備暴起的於二君,“您老慢慢說,我洗耳恭聽……”
方不爲的態度無比恭敬,讓於二君想找個由頭都找不到。
於二君冷哼了一聲。
不能指望於二君了,不然這一老一小糾纏下去,趕天亮也說不到正事上。
陳佳庚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挑破這一層窗戶紙。
“這次回去,除了帶團慰問前線官兵之外,我們還想到邊區去看一看,看你能不能聯繫和安排一下……”
這兩位想帶團去邊區,想讓自己安排?
方不爲猛的瞪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陳佳庚。
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只能是於二君。
方不爲幽怨的看了於二君一眼。
這是連層遮羞布都不給自己留了?
“看什麼看,難道我還冤枉你了?”
於二君冷笑道:
“是誰天天在我們的耳邊灌風:除了正面抵抗的國軍主力,其它抗日武裝和組織,做出的貢獻和努力同樣不小,也應該列入捐助名單……
你來告訴我,除了八路和中共,還有哪些能稱得上‘組織’這兩個字?”
於二君越說越生氣,指着方不爲的鼻子罵道:
“老子都還沒和你算過賬呢,你倒怨起我來了……這幾年,星洲洋行進口的那些軍火和物資,我光聽你說賣了,賣給誰了?
還有藥廠,每年你都要拿走兩成的份額,藥呢?”
……
方不爲悻悻的吸了吸鼻子,不吭聲了。
於二君這還沒算南洋去年一年籌集的近七億軍費中的那部分零頭呢。
方不爲只給重慶匯了整六億,剩下的,他都交給李澤田了……
他早就知道,這兩位早已猜到自己和那邊有關係了。
於二君和陳家庚又不是瞎子,自己私底下那麼多的小動作,這兩位早就覺察到了。
所以方不爲才放心大膽,三番兩次的明示於二君和陳家庚,募捐的軍費中,可以適當的拿一部分出來,援助給邊區。
一是於公。
籌濟的救國抗日經費,能捐給重慶,自然也能捐給延安。
至少不會出現軍費捐助給重慶後,會被人剝好幾層皮下來的噁心勾當。
二是於私。
對於陳家庚和於二君這樣的人物來說,從來都不認爲,他們南洋的這些華人,就不能算中國人了?
什麼時候想回去,他們就想什麼時候回去……
從情感上而言,與那邊多多建立聯繫,也是好的……
但沒想到,這二位竟然動了要親自過去看一看的想法,甚至想驗證一下那邊到底是如委員長口中說的那麼惡劣,還是被蔣總裁給妖魔化了。
安排,必須要安排。
那邊知道這個消息後,絕對也是喜出望外。
方不爲決定,連夜聯繫李澤田。
看於二君訓方不爲跟訓自個的孫子似的,陳佳庚笑着解着圍:
“你放心,你爲什麼這麼做,我們都能理解……政治是政治,救國是救國,都是中國人,分什麼彼此?
只要是抗日的,我們全都支持……你一提醒,我們纔想到,也應該到那邊去看一看了……
耳聽爲虛,眼見才爲實,看過了才能知道,那邊到底是不是如蔣總裁口中所說的那般情景……
關鍵是我們沒什麼門路,只能讓你代爲聯繫,你放心,不管結果如何,都不會暴露你的這一層身份的……”
“會長別誤會!”方不爲連忙擺了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
暴露了又能如何?
方不爲已經練成了金剛不壞之體了。
一年籌集超十億的軍費,方不爲的功勞都大的沒邊了。
就算委員長知道了方不爲是地下黨,也只會想辦法讓他迷途知返,讓他反正,而不是詰難和問責。
對於這一點,方不爲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只是考慮到抗戰還有七年,自己只有藉助這邊的力量,才能儘可能的發揮自身的實力,所以纔不想這麼早的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