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方不爲發來的電報後,於二君和陳佳庚再次去找了委員長:在廣洲灣港口無一定的力量保護之前,南洋及美洲僑盟,將不再從海路轉運物資。
委員長一下就急了。
這簡直是在要國民政府的命。
他當即召來相關要員,商議儘快派人,駐守廣洲灣。
這一下,下面的人又開始急眼了。
誰的人能先到一步,誰就能掌握主動,打好基礎,最後撈到的油水也就最多。
宋家,孔家,江浙財團代表……
以賺錢爲目的的這些陣營,無一不想着先一步下手,都快吵起來了。
軍政,軍令,軍訓,以打仗爲目的這一部分,則在冷眼旁觀,暗自冷笑。
一羣蠢貨,真當日本人的海軍是紙糊的?
說不定下一天,下一個月,日本海軍就會攻到廣洲灣,別說發財,連命都保不住……
但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的委員長出奇的果斷,當即拍了板,讓軍統立即派人,赴廣洲灣籌建保安處。
不管是明爭暗鬥的這一部分,還是等着看笑話的這一部分,全都傻眼了。
馬春風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按理說,怎麼輪,也輪不到軍統啊?
再看馬春風,一副穩坐釣魚臺,泰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架勢,衆人更是丈二摸不着頭腦了。
馬春風這擺明了是早已收到了消息?
但委員長也是纔剛剛知道的啊?
也只有如林尉這種,知道方不爲的具體下落的人,纔多少能猜出來一些。
不出意外,方不爲已搶先了一步,替馬春風搶了一塊超級大的蛋糕下來。
林尉邊跟着委員長回官邸,邊在暗暗感嘆。
馬春風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少德,才能讓他這輩子運氣爆棚,遇到了方不爲這麼一個死忠的下屬?
靠方不爲,馬春風不知佔了多少便宜,連林尉都已經數不過來了。
馬春風也沒想到,人在重慶坐,喜從天上來?
委員長召集會議的前一刻,他也收到了方不爲的密報。
籌建物資轉運局,已是板上釘釘之勢,委員長很有可能會先派要員到廣州灣打前戰,所以方不爲直接給委員長密薦,推薦了陳浩秋。
僑盟物資轉運,也在方不爲的任務之內,委員長自然要先聽方不爲的意見。
萬一派個不知深淺的,去了和方不爲起了齟齬,會不會被方不爲坑到死還是其次,關鍵是會影響到物資轉運的。
陳浩秋的調任廣東省保安處處長,兼廣州灣保安處長的事情,就這麼給定了下來……
別人不懷疑,但馬春風還是要懷疑一下的。
這麼巧?
僑盟剛提出,要重慶政府籌建物資轉運局的建議沒幾天,廣州灣就鬧匪了?
方不爲的岳父呢?
陳江常駐廣州灣,率四海貨運公司,往戰區轉運物資,都快兩年了,也沒聽被什麼匪給搶劫過,倒是時不時的就會聽到,四海公司的護車隊,馱隊,動不動就把什麼匪給剿了。
再聯想到陳浩秋……
馬春風打了個哆嗦。
這股匪,不會是方不爲的人假扮的吧?
馬春風又驚又喜。
這纔對麼,要幹大事,就得有一股子不擇手段的勁頭……
第二天,當接到馬春風發來的密電,陳浩秋驚的眼珠子差掉地上。
這他孃的,坐飛機也沒這麼快吧?
電報裡說,讓他即刻與王天木交接,儘快趕赴重慶,另有調用。
然後,就只提了一下,說是方不爲給他運作的……
就這一句,陳浩秋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離方不爲潛到他的藏身之處,對他軟硬兼施,纔過去了十幾個小時?
陳浩秋很想拿着這份電報去問問方不爲,他是怎麼做到的?
陳浩秋也更加擔心了。
方不爲現在能量和手段,已完全超乎了他的認知和想像。
但爲了支走他,也肯定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由此可知,方不爲的謀劃有多大?
謀劃越大,危險就越大……
方不爲多少能料到,陳浩秋會有多驚訝。
但這也只是順水推舟之事。
其實沒來上海之前,方不爲本意是想把正任浙江省緝私私處少將處長的趙世銳調過來。
反正不管是陳浩秋,還是趙世銳,廣州灣港口,必須要放一個必須和他一條心的人。
和南洋,以以及美州僑盟遙相呼應只是一方面,最關鍵的是,方不爲運往邊區的物資,全部是從文州灣運進來的。
必須要有這麼一個人替他盯着點,是不是有人在挖他的老底。
除此外,還得替他打遮護。
比如說,等陳浩秋到了廣州灣以後,每過上幾個月,就會給馬春風發一份電報:哪一月哪一天,見到了方不爲……
搞定了陳浩秋的去處,方不爲又開始了他的拜訪大業。
黃金榮,張嘯林,季雲卿……
黃金榮之前是法租界公董局警務處的華人督察長,也是唯一的一位華人督察長。
不論他在青幫中的地位,只論法租巡捕房,一半以上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既便現在退休,他也也依然是公董局的華董之一,兼警務處顧問。
想在法租界做生意,這位還是要去拜訪一下的。
就衝上海淪陷後,不管日本人如何威逼利誘,黃金榮都拒不出山這一點,方不爲就要說聲好樣的。
至於張嘯林和季雲卿,這兩個已經叛變的大享?
方不爲拜訪是假,提前踩點纔是真。
這兩個已經上了方不爲必殺的名單了。
做流氓無所謂,時事如此。
做流氓做成大人物,甚至做出成就感,做出民族氣節的,又不是沒有?
比如杜月生。
就算比不了這種人物,比黃金榮也行啊?
老子就是不出山,日本人能拿我怎麼樣?
酒照喝,大煙照抽,照樣瀟灑自如。
像張嘯林和季雲卿,都是上趕着當了漢奸的。
就是後世俗稱的帶路黨。
不當自己是中國人,那就別怪老子拿你祭旗了!
特別是季雲卿,着實幫着徒弟李士羣,沒少捕殺軍統物工和中共地下黨。
像這種豬狗不如的東西,不殺留着過年麼?
方不爲記得,這兩個一個死在了王天木手裡,一個死在了陳公樹手裡。
但他已經不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