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賤貨……原來一直在演戲？”
李士羣牙齒咬的咯咯直響，這次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氣成這樣了。
丁默邨咧了咧嘴角，硬是忍住了笑意。
真覺得比吳四寶早認識了幾年，佘愛珍就肯定會對你死心踏地？
即便從和誰睡的多這一點來說，佘愛珍也不可能向着你李士羣……
兩個人回了七十六號，自然又是一番腥風血雨，袁殊也回去給巖井英一彙報了。
也是他向巖井英一建議，只提吳四寶販運武器的罪名，而不提“棘刺”！
真實情況是：假的自然是假的，而這兩個也不太好對付，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全部的內情，肯定會懷疑吳四寶被栽贓了，萬一腦子一抽，也爲洗清自己確實沒有參與其中的嫌疑，非要查個水落石出怎麼辦？
必須要消化一段時間，讓這件案子成爲鐵案，到那時，就算這兩個知道了，也於事無補了。
袁殊給巖井英一建議的時候，說的還是那句話，如果李士羣和丁默邨真的和這件事有關，吳四寶一落網，他們自然就知道日本人遲早會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會想辦法去補救。
只要他們一動，就會露出馬腳。
如果他們沒參與，那李士羣和丁默邨知道不知道這件事，對日本人來說沒有多大的緊要關係。
反正也不可能讓他們兩個參與調查這起案件的。
彙報完之後，巖井英一又和原田熊吉、袁殊商量了一下，如何處理佘愛珍。
三個人的意見比較一致：如果能證實佘愛珍確實與販賣軍火及“棘刺”的事情無關的話，就放了她。
張嘯林死了，季雲卿也死，還留在上海的這些青幫頭目，要麼堅決不會和日本人合作，比如黃金榮這樣的，要麼輩份不夠，聲望太低。
而日本人也不想季雲卿和張嘯林遺留下的勢力，徹底落到李士羣的手裡：和不能給袁殊機會插手七十六號是同樣的道理，即要用，更要防，堅決不能讓哪一方徹底做大。
這樣一來，佘愛珍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收攏張、季二人的門徒，另起爐竈，不但能制衡七十六號，更能做一些七十六號不好做的事情，比如販毒。
日本人再不想養出吳四寶這樣一個反骨仔來了。
吳四寶爲何能幫軍統把武器運進租界？
按道理來說，這是李士羣和丁默邨也做不到的事情。
根本原因就在於，吳四寶在替日本人販毒，就連各處關卡，都不怎麼查他。
但佘愛珍不一樣，她沒有七十六號的身份，只是販運煙土的話，該查還是會查。
這樣一來，留着佘愛珍，比殺了她更有用。
也不用怕她會繼續和李士羣眉來眼去，勾勾搭搭。
李士羣肯定能想到，原本被他派去監視吳四寶的佘愛珍，早就肉包子打狗了……就算李士羣一時半會想不到，日本人也會想辦法讓他知道這一點！
案子到這一步，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只需要水磨功夫。
比如調查李士羣和丁默邨。
巖井英一和原田熊吉還有着一絲幻想：但願須賀彥次郎能在崑山或是蘇州抓住馬三虎和何建英。
袁殊卻一清二楚：即然那個人能將局做的這麼大，還設計的如此嚴密，怎麼可能會留下這麼大的漏洞？
他估計，何建英早已到了去重慶的路上。
至於馬三虎，應該也去了重慶……從怕自己暴露，想替自己解決掉中華大劇院門口那個報刊亭老闆之前，那個人都要徵求一下自己的意見這一點來說，這個人並不奢殺。
就是可惜了胡老闆。
幾天幾夜連軸轉，巖井英一也扛不住了，他也讓原田熊吉和袁殊，安排好手下後，早點回去休息。
原田熊吉帶着袁殊，又到地下室轉了一圈，看了看胡老闆、佘愛珍、吳四寶的手下等。
這是怕再發生類似吳四寶自殺之類的事情。
胡老闆已經奄奄一息了，袁殊表情看似平靜，但心裡就像藏着一團火。
他發誓，他一定會爲胡老闆報仇。
“看來是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嗯，袁桑，你也早些休息吧！”原田熊吉說道。
“多謝閣下關心！”論起來，他和原田熊吉是平級，所以袁殊不用嗨來嗨去。
回了房間，袁殊關了燈，躺在牀上，卻沒有一絲的睡意。
腦海裡，全都是胡老闆吊在刑架上，血肉模糊的那一幕。
赤木親之，我一定會殺了你……
所有竊聽器裡都歸於平靜，甚至是已回到七十六號的丁默邨，心裡即便擔心，也沒有要出手幫李士羣的意思，早早的去睡覺了。
方不爲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關掉了系統，揉了揉眼睛。
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怎麼閤眼了，身體極度疲憊，精神卻極度亢奮。
稍有差錯，便會讓袁殊萬劫不復，所以方不爲不敢有一絲的大意。
到現在，基本上已經穩了，袁殊不但沒有被懷疑，反而更近一步的得到了巖井英一、原田熊吉的信任，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
而最大的驚喜，並不是這個。
方不爲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雖然出乎了他的預料，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陰差陽錯之間，竟然把李士羣和丁默邨給拉下了水？
多虧了吳四寶……他的自殺，簡直就是神來之筆，硬生生的把方不爲栽贓計劃中的所有漏洞，全部都給補上了。
看似他在最後一刻突然變聰明瞭，突然醒悟了，但在方不爲看來，吳四寶最後的做法，依然沒有偏離他一貫以來的行事準則：莽撞，狠決，不留任何後路……不讓我好過，那我就讓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這一下，沒人會懷疑吳四寶是不是被人陷害了，而李士羣和丁默邨，渾身長滿嘴，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
不信任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用不了多久就會長成參天大樹，即便方不爲不動手，這兩個不久之後，也會死在日本人手裡。
特別是李士羣，根本沒有“退路”這兩個字的說法，不管是國黨這邊，還是日本人那邊。
方不爲接下來，只會靜觀其變，當然，有機會的話，他也不介意不着痕跡的再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