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便是在演戲,趙世銳和馮家山也演的無比逼真。
總共被押出來了三名犯人,每一個犯人都聲稱,畫像上的人就是孫先生。
這三位全都是抓捕玄苦和李鳳年時,從山下糧店裡抓回來的日本間諜。
趙世銳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讓獄卒把三個間諜押了下去。
他從來沒想到過,自己有一天會憑着演技查案,而不是憑本事?
趙世銳和馮家山剛剛離開監牢,南京軍人監獄的副典獄長許興便後腳而來。
“許長官!”獄政科的副科長打着招呼。
“老杜呢?”許興問道。
老杜是獄政科的科長,專管重刑犯,也是許興的親信。
“剛剛他家裡來人,說是老婆摔斷了腿……”副科長低頭回道。
“我就說上午看他還在的!”許興唸叨了一句,又問道,“剛纔警察廳的人提審的是什麼人?”
“是七號監房的犯人!”副科長回道。
“七號監房……地下黨?”許興皺起了眉頭。
日本人讓他探查趙世銳提審的是什麼人,他還以爲和什麼間諜案有關,但沒想到是地下黨。
地下黨和日本人有什麼關係?
許興疑惑不已,又對副科長說道:“打開門,我進去看一下……”
“好……好……”副科長迴應兩聲,提着鑰匙開着門。
許興根本沒有看到,副科長的身體在微微發顫。
當他走到七號監房門口的時候,臉色一白,兩隻眼球都像是要突出眼眶一樣。
“許獄長!”肖在明笑呵呵的叫了一聲。
“肖……肖司長,你怎麼在裡邊?”許興根顫着聲音問道。
“自然是在等你!”肖在明笑眯眯的回了一句,又問道,“日本人給了你多少錢?”
“我……肖司長……”許興嚇的語無倫次,不知道如何狡辯。
肖在明臉色一跨,猛的一揮手,“抓起來……”
“肖司長……我冤枉啊……”
“冤不冤枉,過了三木再說……”肖在明冷笑一聲。
中央軍人監獄隸屬於陸軍署軍法司獄政處管轄,上一任處長,就是和委員長打上八杆子才能扯上關係的馮致遠。
日本諜報機關本來想利用馮致遠製造領事失蹤案,好栽贓到委員長頭上,但被方不爲提前抓了玄苦,玄苦又交待出了馮致遠,最後不得不讓領事自導自演……
許興便是內奸案的漏網之魚。
……
“砰”的一聲,谷振龍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連上面的茶盅都被震的跳了兩下。
陳祖燕,陳超等人也陰沉着臉。
若不是方不爲多了個心眼,怕中央軍人監獄中也有日本人發展的內線,所以纔派了肖在明過去鎮守,不然根本不知道中央監獄早被日本人滲透了。
副典獄長,獄政科科長,竟然全都是內奸。
最讓谷振龍等人驚懼的是,在半個月以前,日本人已經派間諜,接觸過郵輪事件當中倖存的那幾個日本特工。
證明日諜機構正在竭盡全力的調查郵輪事件的真相。
那個時候,於二君纔剛剛開完記者會,方不爲也才假模假樣的裝做剛剛從美國回來的樣子。
“被關在中央監獄的這些日本間諜,都只是一些低級人員,知道的並不多,就算日本諜報部門與他們觸過,也瞭解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方不爲寬慰道。
關鍵人物公開行刑的行刑,秘密處死的處死,比如李鳳年,馮致遠,還有之前的那幾個高級內奸。
關在中央監獄的,都是一些還有用的小蝦米。
比如弘覺寺山下的這幾個間諜,以及郵輪案當中的這幾個活口,之所以留下來,就是準備必要的時候集中公佈,用來指證日本軍方針對國民政府的間諜舉動。
“不是這樣的道理……警察廳訓練處處長,中央軍人監獄副典獄長,獄政科科長……這才哪到哪?孫先生都還沒有抓回來,名單都還沒有到手,就冒出來了這麼多內奸,那真正的名單上,還有多少這樣的角色?”谷振龍吼道。
陳祖燕和陳超嘆了一聲,卻無言反駁。
“司令放心!”方不爲勸着谷振龍,“最遲不過今夜,就能拿到名單……”
……
天色近黑,佐木從丹鳳街的聯絡點出來,往鼓樓北走去。
還沒到鼓樓的門洞,他就聽到“霹靂啪啦”的爆竹聲,聽聲音的來源,就在大盛洋行的附近。
佐木繞進北極閣,從後門進了洋行,剛剛停下的炸聲再次響起。
“這麼晚放爆竹,是什麼店鋪在開業?”佐木問着開門的手下。
“不是開業……”手下回道,“掌櫃說是雞鳴寺請了什麼大德高僧來講經,準備做法事,放爆竹的這些人在共慶……”
夥計口中的掌櫃就是同妙。
佐木側耳一聽,爆竹聲停下之後,果然又響起了搖動法鈴和和尚吟唱的聲音。
“支那人的怪事真多?”佐木冷笑了一句,走了進去。
同妙依然躺在椅子上,閉着眼睛晃來晃去,在他的耳中,爆竹聲和和尚做法事的聲音,就像是美妙動聽的音樂一般,讓他無比的留戀。
“閣下,要是太吵的話,就換到地下吧……”佐木勸道。
“早已習慣了,以前的弘覺寺,香火比雞鳴寺還要盛……”同妙睜開眼睛,又問着佐木:“情況怎麼樣?”
佐木一臉的奇怪之色,指着鞭炮聲傳來的方向說道:“這裡熱鬧朝天,禮客不絕,但城內卻風聲鶴唳,廖無人跡……”
“怎麼回事?”同妙猛的坐了起來。
“陳昌傳來的情報,稱孫振德被刺一案,已正式交由警察廳調查科專辦,負責人是趙世銳。趙世銳已命內城所有分駐所封街搜捕,捉拿可疑份子。”
“調查科,趙世銳?”同妙重複了一遍,又問道,“警察廳調查科是特務機構,負責的都是和情報間諜有關的案件,爲什麼要把兇殺案交給他們處理?”
“中央監獄傳來的消息稱,刺客和地下黨有關!”
“陳羣的手下當中有地下黨?”同妙一臉的古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