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風衣男子輕輕的敲了敲桌子,又冷哼了一聲。
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頓時熄了火。
“是不是你留的線索和證據的時候,藏的太深了?”風衣男子看着睡衣男子說道,“鄞縣傳來的消息說:這位方特派員確實去過那家酒店,但並沒有發現你所留的紙條和口紅……”
“已經夠明顯了!”睡衣男子嘆了一口氣,“再要明顯,就顯的刻意了……再說了,如果不是發現在酒樓房間裡的線索,他怎麼可能直接追到蘇州去?”
“爲什麼不可能!”曲老闆反駁道,“昨天下午得到的消息不就是這樣的?這位特派員,還真是憑着我臨走時的那句“要回蘇州”,追到蘇州去的!”
“國民政府最厲害的特務,能蠢成這樣?”睡衣男子譏笑道。
“你是說,這個姓方的,故意向蔣太子隱瞞了證據和線索?”風衣男子頓時抓住了睡衣男子話語中的關鍵信息。
“我不知道!”睡衣男子搖了搖頭,“但我認爲,別說是最厲害的特務,就算是一個普通的警察,也不會憑兇手自稱會去哪裡,就追到哪裡……”
方不爲爲什麼要隱瞞線索?
真要找到了自己人留下的紙條和口紅,就應該一鼓做氣的往下查纔對,再憑着蘇州留下的線索,查到醫院,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但醫院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
難道這位方特派員在玩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這一套?
但想想又不可能!
除非方不爲已經識破了有人在故意引誘他往蘇州去,並將所有的線索引向醫院的計謀。
真要識破了,方不爲不可能不彙報,自己也根定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想來方特派員再厲害,但膽子肯定不會大到這種程度。
風衣男子努力的分析着務種可能性。
曲老闆雖然不認同睡衣男子的說法,但他再沒有反脣相譏。
他還是認爲這兩個不瞭解國情,把事情想的太複雜了。
什麼最年輕的少將,最厲害的特務頭目?
也不想想這位方特派員纔多大?
八成是吹出來的。
而從南京方面傳來的消息,也附合這一點。
打問了近半月,就沒問到這位方特派員都有過什麼功績。
再一個,想讓方特派員這麼快查到醫院,時間也不允許。
方不爲是昨天下午才動的身,最快今天早上才能到蘇州,一路上坎坷顛簸,睡覺是別想了。
又困又餓,到了蘇州怎麼也要吃頓飯,睡一覺,養養精神。
而蘇州的地方衙門也不能沒有表示,一頓酒是免不了的,說不定這會都還喝的正歡呢。
看風衣男子沉默不語,曲老闆又出着主意:“不然的話,讓人到蘇州打聽打聽?”
“還是算了吧!”風衣男子搖頭道,“一是我們在蘇州沒有強有力的關係,一時半會不好找門路,二來是人手不夠……還是先盯着上海和南京吧……”
“但一直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睡衣男子皺眉道,“上海戰況越來越緊,若是出現什麼大的變故,民衆的注意力肯定會被轉移,就算這件事最後爆出來,影響力也會大打折扣……”
“再等一天!”風衣男子說道,“萬一方特派員還是不動,那就說明出問題了,我會向上請示,執行備用方案,同時從上海和溪口發動……”
也只能這樣了!
睡衣男子點了點頭。
方不爲還不知道,他想方設法的在遮掩自己已到蘇州的消息,但對方早已掌握的清清楚楚。
好在對方並沒有完全摸清他的底細,要是知道他以往都幹過些什麼,自然第一時間就會猜測到,他們的計劃可能被方不爲識破了。
方不爲憂心了一夜。
方不爲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斷定,建豐同志遇刺,是有人故意在給宋家栽贓。
但萬一事實是剩下的那兩成,真的是宋家乾的呢?
那陳江就危險了。
方不爲更危險。
所以方不爲才突發奇想,會不會突有槍手衝進酒店,把他給滅了口。
但事態太緊急,方不爲不得不賭一把。
當然,該防備的肯定還要防備。
方不爲給自己和陳江找了一張超級大的護身符。
就是後遺症有點大。
可能該得罪,不該得罪的,都會得罪一大圈。
比如宋家,建豐同志,更或是委員長。
得罪就得罪吧,總比稀裡糊塗的當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的強。
天快亮的時候,方不爲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而此時的陳江也已到了南京,進了揚子大飯店。
陳江開了一間房,讓服務生給他送了一壺熱水,燙了一把臉,感覺精神了好多之後,他才坐到了電話機旁。
回憶了一下方不爲給他交待的措詞,陳江拿起聽筒,撥到了酒店總機房。
“給我接326房間!”
“好的稍等……”
一分鐘後,最話被接通,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請問找誰?”
“我是何會長的助理,上海有緊急情況,要馬上向宋會長彙報……”陳江裝做語氣急促的模樣回道。
“誰的電話?”旁邊傳來另個一個女聲。
“是上海何會長的助理,說是有緊急情況要向您彙報……”
“電話給我……”
當聽到電報裡自報身份的聲音時,陳江猛的舒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方不爲的辦法這麼管用!
“宋會長,事態緊急,只能出此下策,還請你見諒……蔣建豐被刺,兇手留下了線索,直指宋夫人……”
對面沒有說話,但陳江明顯聽到,話筒裡的呼吸聲粗重了幾分。
“我應該怎麼做?”電話裡問道。
“我要見宋部長,希望您能在場……另外,還請先對宋部長保密,見到他之後,再告訴他詳情……”
“我就住在208房間!”說完之後,陳江又補充了一句。
沉默了許久之後,陳江才聽到話筒裡傳來一個“好”字!
應該是妥了!
掛完電話之後,陳江又舒了一口氣。
到了這一步,至少不用擔心自己和方不爲會稀裡糊塗的被人滅了口了。
方不爲太弄險了。
但陳江卻沒辦法抱怨和怪罪。
事情總要有人來做,就算丟命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