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維遭到刺殺身亡。
這一消息,迅速震動了公共租界。
大規模的槍戰,甚至還動用到了手雷,這簡直是不把公共租界的工部局、巡捕房放在眼裡了啊。
那些巡捕們迅速出動,封鎖了槍戰現場。
程德維和一名和他一起死亡者的屍體,被送到了法醫那裡進行研究。
可以毫無疑問的說,程德維是被軍統的人殺死的。每個人都知道,程德維躲在公共租界裡,軍統必殺他而後快。
工部局迅速約見了軍統在上海的幾位負責人。 wWW• тt kán• c○
但他們全都矢口否認,拒絕承認此事和他們有任何的關係。
證據!
最重要的是證據。
但工部局卻暫時還沒有。
工部局警務處長惱怒的告訴軍統負責人:“不要讓我找到證據,否則,我會把你們全部趕出公共租界的!”
而負責偵辦此案的,是華人探長於樵正。
老實說,於樵正一點都不想捲到這場是非中來。
誰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都知道到底是誰殺了程德維。
軍統的那些人啊。
可是就算找到證據又能怎麼樣?
難道還真的把他們都趕出上海?
軍統的人會善罷甘休?
沒準他們一怒之下,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自己還想繼續在上海混下去呢。
再說了,日本人佔領上海,軍統的人神出鬼沒,剷除漢奸,做的都是一個真正的中國人應該做的事情。
於樵正自己沒有這個膽,但他佩服這些人。
他一直都是個刀切豆腐兩面光的人,處事圓滑得很,一步步慢慢坐到了華人探長的位置。
他不想得罪任何人,但他的內心深處始終都在提醒自己是個中國人。
他在現場檢查了一會,找到了一些證物,捂着鼻子走了出去。
一出去,在外圍那些看熱鬧的人羣裡,他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唐銘水!
唐銘水微笑的看着他。
唐屠夫,唐瘋狗!
於樵正很怕這個人,可是在公共租界誰都知道,得罪誰都不要得罪唐瘋狗。
哪怕現在他已經不在公共租界了,一樣也是如此。
於樵正趕緊讓自己的手下人放行,讓唐銘水走了進來,討好的掏出煙,遞上一根:“水爺。”
“於探長,有段時候不見了啊。”
“是啊,是啊,水爺。”於樵正幫他點上了煙:“聽說您現在在幫日本人做事?”
唐銘水點了點頭:“放心,這次我不是來找麻煩的,被殺的那個程德維,正在和我們進行談判,誰想到就被殺了。頭疼的很,回去以後,日本人不定得怎麼責罵我們。對了,查到是誰殺的沒有?”
於樵正笑了起來:“水爺,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說,除了軍統的那些人,還有誰會殺他啊。”
“哎,軍統的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唐銘水嘆息一聲,看到於樵正手裡拿着的幾個裝着證物的袋子:“證據啊?”
“可不就是證據。”於樵正給自己也點上了根菸:“那麼多人刺殺,弄出那麼大的動靜,總會留下點證據的。這不,還有張軍統過去作廢的通行證也不知道被哪個糊塗蛋掉在這了。”
“於探長準備送上去?”
“不然怎麼辦?”
“於探長,你傻了啊。”
唐銘水笑了笑說道:“你可是出了名的小心謹慎,你說,現在因爲這次刺殺,洋人們都惱火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刻找到證據,你要這麼一交,證據是有了,但你不怕得罪那些軍統的?他們會不會被趕出租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於探長肯定得倒黴。”
“水爺,這點我當然知道了。”於樵正朝周圍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我這不是生怕邊上有人聽到隨便說說的?您說,像我們這樣的人,頂多也就是抓個小偷小摸的,難道還真的能爲那些洋人認真辦事?
水爺,您是老軍統了,這裡面的行道您比我更清楚。就咱們這些混混日子的,還能真把人給得罪了?得了吧。就這證據,一會我一轉身,就隨便找個地方扔了。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夠活得時間長一些,您說是這個道理不,水爺?”
唐銘水笑了。
這傢伙圓滑得很:“成啊,你是肯定不用我教你的。哎,於探長,程德維死了,我們不是太好交差。這日本人呢,肯定還會把我們派到公共租界來,繼續打探情況。我呢,平時也忙,不能總來,所以介紹兩個朋友給你認識?”
“成啊,成啊。”於樵正連聲說道。
唐銘水朝後面招了招手,把岡田大治和古田賀人叫了過來:“這位是於探長。”
“於探長,你好。”
“這兩位呢,這是岡田大治,這是古田賀人。”唐銘水介紹了一下:“將來他們會經常來,還請於探長多多關照啊。”
“於探長,拜託了。”岡田大治一個鞠躬。
“好說,好說,我和唐水爺那是老朋友了。”
於樵正臉上笑嘻嘻的,心裡卻把唐銘水的祖宗都罵了個遍。
你個孫子,臭不要臉的狗漢奸。
你爹媽白養你了。
你鐵了心的要當漢奸,你家於爺可丟不起這個臉和你同流合污!
我也就是有家有口的,要不然,於爺我心一橫,不當這個探長了,加入到軍統的鋤奸隊,第一個就先幹掉你。
唐銘水太瞭解於樵正這個人了。
他不會輕易去得罪人,但也絕對不會當漢奸。
在知道了程德維的死訊後,日本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就在剛纔,櫻井康成的電話已經來了,讓唐銘水先回去,留下岡田大治和古田賀人繼續在公共租界調查,徹底查明程德維的死因。
所以,唐銘水特意把這兩個人介紹給了於樵正。
以於樵正的性格來說,他肯定會笑眯眯的侍候好兩個日本人,可是絕對會帶着他們在公共租界裡兜圈子,最終讓他們轉暈了,轉迷糊了,一無所獲。
“那麼,岡田,古田,你們就留在這吧。”唐銘水看了一下時間:“於探長,我那裡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您慢走,您慢走。”於樵正心裡一邊罵着,嘴裡一邊客氣地說道:“您放心吧,您的日本朋友在我這裡絕對會配合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