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銘水不在上海。
無論是吉田木翔,還是李士羣,都認爲現在是放開手腳活動的絕好時間了。
否則,所有的功勞都要被唐銘水搶光了。
平心而論,李士羣還是很有能力的。
他之前制定的計劃,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但是,唐銘水!
就是因爲這個人的存在,讓他所有的計劃全部落空了。
一大早的時候,他就帶着自己的手下,抓到了一名軍統特工。
“抓緊審問!”
李士羣親自參與了審問。
這個特工的嘴很硬,被嚴刑拷打,卻什麼都沒有招供,只說自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帶到這裡來了。
“放下來。”
李士羣指示着自己的手下,把這人放到了椅子上,他來到了那人面前:“你是個普通人?”
“是……是的……我……真的是個普通的老百姓啊。”
“你瞧,我真的不喜歡和不誠實的人打交道。”李士羣微微笑着說道:“如果你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被打成了這樣,早就嚇得尿褲子了,可你卻在忍。
我知道,軍統的特工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尤其老資格的特工,對於痛苦的承受能力,遠遠超過了其他人。
承認吧,你就是軍統的特工。這樣,起碼可以少受一些痛苦。對了,你知道我爲什麼能抓到你嗎?”
爲什麼?
特工不知道。
一個日本人的巡邏小隊走在上海的街頭,他若無其事的走過,結果一會兒就被抓了。
“你太冷靜了,這就是你最大的破綻。”李士羣說的不急不慌:“一個普通的中國人,看到日本憲兵出現,都會慌亂躲閃,但你卻絲毫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這就引起了我的興趣,我開始悄悄的跟着你……
我注意到,你走路的時候非常謹慎,走幾步就會停下來,或者掏出煙點上,或者買上一份報紙,然後猛一回頭。這都不是正常人的表現,你明白嗎?一個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的,只有一個特務纔會如此……”
現在,那個人有些明白了:“可是,你沒有證據,不能憑空誣陷我。”
“證據?”李士羣笑了:“你居然和我說證據?你知道這是哪裡嗎?我認爲你有嫌疑,隨時隨地都可以把你帶回來,嚴刑拷打,哪怕你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和我說證據?我現在就可以讓你在這個世界消失,沒人會管你去了哪裡,是死還是活着……”
說完,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到了這個人的對面:
“我看你也就四十來歲,一定有老婆孩子了吧?何必呢,你想想,你要是死了,你的老孩子怎麼辦呢?你老婆會改嫁,嫁給張三或者李四。我想,等到她嫁了過去,你的孩子一定不會受待見的。
他會被打,被狠狠的打,可是他沒地方哭,因爲他的爸爸不在身邊。你的老婆想要護着孩子,可是她不敢,因爲她也害怕被打,因爲她真正的老公也不在身邊。可憐啊,每天晚上,還有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男人,爬在你老婆的身上肆意妄爲。”
那個人的身子抖了一下。
這根本沒有逃過李士羣的眼睛:“就爲了你的所謂信仰,堅持這一切值得嗎?你爲你的信仰而死,可是你的同事呢?他們會知道你是怎麼死的?他們會幫你照顧你的老婆孩子嗎?
不,不會的。我可以告訴你,我就算殺死了你,我也會讓人傳播出去,你已經向我們投降了,你已經和我一樣當了一個漢奸了。
你說,你的那些同事會怎麼想?明明你捨身取義,可在你的同事眼裡,你就是一個漢奸,一個狗漢奸!”
那個人的身子開始顫抖起來了。
李士羣的心裡已經有底,他讓人拿來了煙,掏出一根點着,然後塞到了這個人的嘴裡。
那個人大口大口的吸着。
李士羣一點都不着急。
他太清楚了,這個人的精神正在處於崩潰的邊緣。
“我叫高景軒。”這個人終於開口說道:“民國二十四年加入的力行社,現在是軍統上海站的特別聯絡員……”
抓到大魚了!
李士羣心裡一陣狂喜,他強忍着內心的喜悅:“好,很好,看,你早這麼說何必吃這些苦頭呢?啊,不急着交代,我先找個醫生來幫你治療下傷勢。”
高景軒感激的點了點頭。
“來人,給我好好照顧好高先生。”
李士羣說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
“是嗎?特別聯絡員?這主要是做什麼的?”
一聽說抓到了個重要人物,吉田木翔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他們知道很多重要的秘密任務。”
回答他的,是賀洛川:“比如軍統上海站的大頭頭,要傳達什麼指示,召開什麼會議,都是通過這個特別聯絡員傳遞的。
高景軒?嗯,我知道這個人,的確是民國二十四年加入的力行社。業務能力很突出,立了幾個功勞,所以提拔的很快。”
吉田木翔一瞬間就明白了:“那麼,他知道軍統上海站總指揮沈易衡躲在哪裡?”
“是的,他肯定知道的。”李士羣忙不迭地說道:“沈易衡在公共租界的秘密藏身處他都知道,他也是沈易衡重要的眼線。”
“那麼,爲什麼不立刻加強審訊?”
李士羣還沒有開口,賀洛川已經幫他回答道:“因爲,如果要讓一個犯人對我們死心塌地,連續的審問是不明智的。我看李先生的目的,是要讓高景軒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吧?”
“什麼事都瞞不過賀先生。”李士羣假惺惺的笑了一下:“我是這麼考慮的,所以,吉田大尉,今天晚上,我會特別設宴,用來宴請高景軒。如果大尉閣下方便的話,也請您出席。”
“我會的,一定會去的。”吉田木翔說到這裡忽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賀先生,既然你也認識這個高景軒,不如和我一起去會會他吧。”
“也好。”賀洛川倒是沒有反對:“說起來,他也算是我的部下,老部下既然來了,我沒有不見他的道理。”
李士羣心裡有些吃醋,這明明都是自己的功勞啊,和賀洛川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當着吉田大尉的面,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一個唐銘水,一個賀洛川,在自己飛黃騰達的道路上實在是太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