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默的話未說完,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袍的俊雅男子從空中而降,徐徐落在了日落亭前,來聽琴的人都發出了驚歎聲,似乎是對這位男子的到來甚是驚訝。
“是他嗎?”溪兒看着那男子問道。
“嗯,是我們學院的樂理老師。”止默也有絲驚奇。
“他姓塵嗎?”溪兒再次問道,她剛剛從人羣中聽到有好幾個都叫“塵老師”。
“嗯。”止默不再多說。
日落院頓時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視這名男子。
男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日落亭中芯陽的旁邊,他一把抱住了芯陽,掩不住的喜悅從他臉上表現出來,“馨兒,沒想到真的是你。”
院子裡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氣,且不說平時只有在上課時間纔會露面,並且經常面無表情的塵老師,最關鍵的是,他們的姿勢,實在是讓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說不出話來,該說什麼呢,兩個如此美好的人……
“影然,你要不要先看一下現在是什麼情況。”塵影然是背對着衆人,自然什麼都沒看到,但芯陽是面對着衆人,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還是先放開我,轉身看一下吧。”
影然戀戀不捨地放開芯陽,徐徐轉過身,看到了日落院的衆人的表情,顯然他剛纔並沒有發現原來日落院有這麼多人,但他並未做出什麼反應,還是跟平常一樣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切都不關他事般。
影然淡然地看了一眼衆人,便迅速轉身,握住芯陽的手,露出淺淺的笑容,他的頭俯到芯陽的肩上,在芯陽的耳邊呢喃道:“我待會再來找你。”說完便放開芯陽的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捨,但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眼中所有的不捨都收了起來,恢復了平時的面無表情,從人羣中穿過,而學生們都紛紛讓出一條道,就這樣,在衆人的注視下,他離開了日落院。
“入學測試已結束了,請各位散去吧。”勞老師對衆圍觀者說道。
待人羣散去,“恭喜三位,通過了學院的測試,從現在起,三位就是日息學院的學生了,至於是在哪個班,下午上課前我會告知各位,三位現在可以先熟悉一下學院的環境,滄言、止默,帶他們在學院裡逛逛,白仲,我們走吧,讓他們年輕人好好溝通。”勞老師道完後與白老師一起離去。
此時芯陽、溪兒、飛海、止默和滄言剛剛走出日落院,“馨兒,你認識剛剛那個塵老師嗎?”溪兒把衆人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
“認識,怎麼了,你想問什麼?”不知怎麼,芯陽似乎總不會拒絕溪兒。
溪兒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她一直都有這種感覺,芯陽似乎總能猜對她的心事,不,應該說是很清楚地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很快鎮定下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沒有,倒是身邊的這幾位,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哥,楊辛。”桑言從不遠處向楊辛他們跑來。
“楊辛,你知道塵老師幾歲了嗎?”剛跑芯陽旁邊桑言,就問了一個讓人大吃一驚的問題。
“桑言,你問這個幹嘛?”滄言想了一下,他這個妹妹什麼時候對塵影然那麼感興趣了。
“哥,不是我要問,是嵐兒她們要問。”桑言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塵老師在學院中可是有很多仰慕者的。”
“楊辛,你應該知道塵老師的年齡吧,看剛纔塵老師對你的樣子,你們應該認識很久了吧,其實,不用問,我們也猜得到,塵老師的年齡應該跟我們差不多,頂多就大我們幾歲。”桑言站直了身子。
“影然他的年齡我也不是很清楚。”芯陽想了想,確實她也沒仔細去問過,“好像是大我十一歲吧。”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隻有十一歲,然後他二十一歲。”桑言聽到後,又做出了更荒唐的猜想。
“馨兒過了今年的生辰,就滿十七歲了。”溪兒白了桑言一眼。
芯陽笑着點了一下頭,“這很奇怪嗎?”
“是真的很奇怪,塵老師看上去那麼年輕。”桑言重重點了好幾下頭。
“馨兒,你聽,好像有人在吹簫。”溪兒聽到了從後山傳來的悠悠簫聲。
“是塵老師在吹,他就住在後山。”桑言辨別了一下簫聲傳來的方向。
“幾位,我有事先行一步。”芯陽輕輕一躍,便躍上了屋頂,她如流星般,瞬間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桑言看着芯陽消失的地方,發了許久的呆,才吐出一句話,“楊辛的輕功好快啊。”
“糟了,快晌午了。”溪兒將手背放在眼睛前,擡頭透過手指縫,看了一下那耀眼的火球。
“有什麼不妥嗎?溪兒姑娘。”滄言從溪兒的語氣中聽出了擔憂。
“馨兒體質偏寒,如果一下子承受了太多熱氣,會受不了,特別是晌午時分,是她最不宜出去的時候。”飛海的眼神中也透出深深的擔憂。
“兩位不用擔心,楊辛應該是去後山與塵老師見面,後山樹蔭繁多,十分陰涼。”止默往後山望去。
“對啊,放心吧,塵老師就住在後山的竹屋裡,他會照顧好楊辛的。”桑言也跟着擔心起來了。
在她第一次見到芯陽時,不僅驚訝於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男子,更多的是心疼,芯陽好似易碎的陽光,有種很暖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但那種憂傷與無奈,似乎總在拒絕着什麼。
“溪兒,不要太擔心了。”飛海也輕聲說道,心中卻還是擔憂。
一隻翠綠色的小鳥,不知是何時,飛到溪兒的頭上,紅棕色的尖嘴叼這一條白色的手絹,只見它丟下了手絹,拍拍翅膀飛走了。
手絹輕輕地,剛好飄落到溪兒伸出的手掌心上,溪兒看着手絹,潔白的手絹上,一個淺紫色的“陽”字很是顯眼,溪兒眼中的擔憂也逐漸褪去。
“這是誰的手絹,還繡了個陽字?”桑言看着溪兒那條手絹。
“是馨兒的手絹。”溪兒淺淺應道。
“溪兒姑娘,如若還擔心,要不就去後山看下,後山環境清幽,順道也可以欣賞下風景。”滄言提議到。
“好耶。”桑言很是高興,平時後山是很少人去的,因爲塵老師喜靜,所以自從塵老師住進後山後,幾乎沒人會去後山,生怕打擾塵老師,她一直都想去,可也怕打擾塵老師,現在有了理由,而且有那麼多人,當然不用再怕了。
溪兒、飛海也都默許了。
各人懷着各自的心事,向後山行進。
後山,綠蔭繁茂,翠色慾流,清涼幽邃。
芯陽沿着箐草中的鵝卵石小路行去,小路的盡頭,一座竹屋依水而建。屋子的主人早已站在屋外等候。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雙溫和如玉的清澈的眸子,和嘴角那一抹淺淺的,暖暖的笑。
或許是許久未有這種熟悉感,芯陽也朝影然露出了笑。
那笑,在碎碎的陽光下,如此耀眼,耀眼到竟有些許蒼白。
影然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抱住芯陽。
芯陽只是靜靜地,由影然抱着。
真的很溫暖,如果陷進去,真的會無法自拔,芯陽意識到自己竟是如此懷念這個懷抱。
“如果可以,想就這樣擁着你,直到永遠。”影然呢喃道,像是在對芯陽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芯陽明顯怔住了,不然怎麼會連影然放開她都未有反應。
影然看着許久都不語的芯陽,輕輕地把手放到她頭上,“怎麼了?”
“沒事,我們進去吧。”芯陽把放在她頭上的影然的手移了下來。
屋內,芯陽背對窗戶而坐,影然站在她旁邊,拿着茶壺倒水,輕語道:“爲什麼要女扮男裝?”
“這樣可以省掉很多麻煩。”芯陽拿起杯子喝茶。
“呵呵,這樣還省麻煩。”影然忍俊不禁地看着芯陽,一身白色布衫衣,襯得她非凡的氣質,高綁的秀髮,更添清爽,活脫脫的一個世間絕色。
芯陽的眉頭微蹙,想起這些天來所承受的眼光,確實是不省麻煩,反而還更麻煩。
“我還是喜歡你頭髮垂下來的樣子。”
話剛落下,芯陽那頭及腰的秀髮,已柔順地披在了背上。
影然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手上還抓着灰白色的髮帶。
“還給我。”芯陽直視着他的眼眸,沒有生氣,沒有喜悅,有的只有堅定。
“等你走的時候再給你。”影然笑吟吟地坐下,正對芯陽。
芯陽垂下了眼簾,不再去看影然的雙眸。
而影然依舊是笑呵呵地看着芯陽,不語。
清風從敞開的窗,跑了進來,夾雜着泥土和樹葉的清新氣息,隱約中還夾雜了人的氣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風傳來。
芯陽正欲轉頭,卻被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他身旁的影然抱住了頭,“別轉過去,我希望這個樣子的你只屬於我。”溫柔的語氣竟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苦澀。
影然放開芯陽,從容地走到窗戶旁,合上窗。
屋外,正對窗戶的鵝卵石小路上,“哥,塵老師怎麼一看到我們就把窗給關上了。”眼尖的桑言看到了屋內發生的一切。
“屋內好像有個女孩子,不過她是背對着窗戶的,我看不清她的容貌,而且塵老師好像還抱了他一下。”桑言接着把她看到的一切說出來。
“桑言,莫亂說。”滄言看着緊閉的窗戶。
“哥,我沒有亂說。”桑言爭辯起來。
“是否屬實,到屋內一看便知,何需爭辯。”止默又充當起了和事佬。
止默一說,衆人明顯加快了腳步。
溪兒與飛海一路上雖一直不語,但不知爲何腳步明顯緩慢了許多,弄得桑言時不時就回頭催他們倆個。
衆人終於走到竹屋門前,桑言率先敲了門,“嘭嘭……嘭嘭……”敲門聲剛落,門便開了,似乎是早有準備,開門者塵影然也。
“諸位,請進。”
衆人進了竹屋,惟桑言一進屋,便四處看了起來,“楊辛,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姑娘。”
“姑娘?”芯陽站了起來,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
“對啊,剛纔我從窗戶裡看到的。”
“沒想到馨兒你頭髮放下來,竟然會讓人錯認成是一個姑娘。”影然巧妙地說出了桑言看到的那個所謂的姑娘就是芯陽。
“那個姑娘是你?”桑言顯然很驚訝,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是芯陽,“剛纔我只看到了背影,楊辛,要不你再把頭髮放下來,讓我看一下。”爲了確認一下,她又生出了奇怪的主意。
“桑言姑娘!”溪兒又白了一眼桑言,刻意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桑言不滿,小聲嘟囔。
“後山的風景不錯,我帶各位到處走走。”影然的語氣明顯緩和多了,只是在對芯陽以外的人依舊是面無表情。
“我就不去了。”芯陽率先開口。
“那你留在竹屋休息,在我回來之前,不準離開。”影然換上了一副笑盈盈的表情。
“我留下來陪馨兒。”溪兒趕緊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