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來到青島的第四天, 我早早的起牀,背上畫包一個人離開了旅館。我是出走了?當然不是,我是要自己去考四川美院。
考試時間是八點, 我六點就出了門, 原因是我實在很相信自己會迷路的本領, 而事實證明當我按着地圖坐着公交車回到自己的旅館旁邊時, 我真的是未卜先知。
我苦笑着再次站到公交車站邊, 又問了一下身邊正在等車的大叔,終於在半個小時後來到了我的考場。
我還是像前兩次那樣,擺着自己的畫具, 也做了被虐的充分準備,然後考試開始了。我忽然發現這一場好像並沒有太多太厲害的對手, 而我自己也感覺發揮不錯, 不由得心情輕鬆了一些, 這兩天的考試,我都太壓抑了。
因爲四川美院要開始設計, 我下午還要再考一場,我買了一個黑色馬克筆,一支碳素筆,一把尺子就浩浩蕩蕩的進了考場,而當考題發下來的時候, 我發現我連怎麼標畫紙都不知道。我哭笑不得的坐在自己的小馬紮上, 看着身邊的考生們一個一個的畫着。
“喂!“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擡頭看看見考試老師, 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就轉了頭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看上去羞怯怯呃女生,流着短短的BOBO頭。
“同學, 你有沒有尺子啊?借我用用吧。”她笑着,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我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知道不知道標紙的規格?”
她一愣,大概是沒有想到我連這個也不知道吧,隨即笑了一下說:“二十乘二十。”我得了別人的好處,當然也不能吝嗇,把自己的標尺給了她。一個小時之後,我背上了畫包離開了考場。
剛剛出了門,就看到了剛剛那個女生。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一下,我一愣也笑了笑。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走向前去打着招呼。
“哦,我大概十分鐘前吧。你怎麼樣,發揮的還不錯吧?”她眨了眨眼睛,小虎牙又露了出來,十分可愛。
我對她印象還不錯,就苦着臉說:“我根本就太不上發揮好不好,你也知道了,我連標紙都不知道怎麼標。”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你還敢來考這個啊!”
我歪歪頭:“嘿嘿,來考着玩唄。”
她看了看錶,說:“時間不早了,我一同來的也應該出來了。我先走了!”
“後會有期。”我笑着擺了擺手,跟這個太倉促的朋友道了個別,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我回到旅館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天已經濛濛的黑了,葉楠一個人坐在牀上,一邊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
“你回來了。“她盯着電視,看也沒看我一眼。
我沒回答,只是覺得很累,癱倒在了牀上,便呼呼大睡。
……
“喂!懶豬,醒醒。”
我睜開迷濛的睡眼,就看到了放大無數倍的葉楠的臉。
“唔……”
“快起牀,我們的買的火車要到點了!”說着她便把我從牀上拉了下來,我苦着臉嘟囔着去刷了一下牙,拉上行李就匆匆的到了火車站。
二十分鐘之後,我們坐上了去濰坊的火車。
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大概是因爲剛剛睡過的原因吧,我坐在車上,一點兒睏意也沒有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很有精神。
我習慣性的看着窗外的景物,已經在了夜裡,所以看的不太清楚,是黑漆漆的一片,偶爾有些遠方的路燈閃爍在空冥中,好像一顆顆並排的星星。
肩膀上是葉楠已經睡熟了的臉頰,頭髮有些凌亂的搭在臉上,即使路上不停地顛簸,卻還是睡得那般熟,我看着她那張疲憊的臉,看着外面的漆黑一片,但願我們的努力和辛苦不會白費吧。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到達了整個山東最大的藝考點,濰坊。
我們拉着行李箱一步一步的走着,已經是深夜了,路上人不多。我們實在是累的不行了,就在火車站邊找了一家很小很破舊的旅館住下了。
我們必須說的是,我們真的很無奈,因爲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了,要麼露宿街頭,要麼住下。儘管我們也覺得這樣可能不太安全,但真的是別無選擇了。我們拿着鑰匙來到了一個房間,燈光很昏暗,我們不禁打了個寒顫。
關上門,我們不禁互相看看,摸了摸滿是灰塵的窗臺,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葉楠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喂。”葉楠的眉頭一皺。
“……”
“嗯,我們到了,現在在一家很小的旅館呢。”
“……”
“什麼?走?你要我們去哪兒啊?大半夜的。”
“……”
“我不是說了麼,不行!我不走。你怎麼那麼不講理啊!”葉楠的語氣已經很氣憤了,我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微冷靜點兒。
“……”
“好了,不說了,我掛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臉頰氣的有些微微發紅。
我停頓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問道:“是嚴康吧?”
她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他又喝醉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是喝醉,剛剛要我立刻離開這裡。我說了走了就根本沒有地方住了,他還是不聽,還對我吼。簡直就是神經病!”說着說着,她的眼圈就開始有些紅紅的了。
我趕忙安慰她:“沒事,沒事。他也是怕你不安全嘛。”
她擡頭看了看我,沒有再說話。我心裡卻是暗自嘆息了一聲,他們兩人真的能像正常的情侶好好地生活麼?
就這樣,我們在這張破敗的大牀上蜷縮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餘陽志和蕭文婧就來接我們了。
我們理所應當的住到了他們住的地方,一個家庭小旅館。之所以說是家庭小旅館,是因爲這是一般的家庭,因爲依靠期間,把空出來的房間給學生住,價格一般也比較便宜,所以這種小旅館很受歡迎。
收拾了一下,大家決定下午再去報名點,先歇歇腳,我跟葉楠索性被分到了一件單間,條件是每晚多交五塊錢,我們欣然同意。
等到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躺在了牀上,一聲又一聲的嘆息着。
“呼……終於忙完了。”葉楠嘆道。
“嗯,就是。從昨天到現在,真是累死了。”我使勁兒伸了伸胳膊,不停的哎呦哎呦的叫着。
在外面玩的同學叫敲敲門,笑着說:“哎呦!你們倆在裡面幹什麼呢!叫的那麼銷魂!”說完便哈哈大笑。
我跟葉楠相視一眼,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你好奇就進來看看啊!”
外面又沒了動靜,我們也懶得再計較,閉上眼睛,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葉楠,拿你手機來用用。”
“在桌上,自己拿。”葉楠眼都沒有睜開。
我拿着手機給我爸媽打了個電話,報了下平安,就匆匆掛斷了。
“怎麼這麼快。”葉楠感應到我在牀上的重量,問了一下。
我沒有回答,回到了牀上,半晌才道:“我爲你省錢你還問!這可是長途加漫遊。”
她笑了笑,不再言語,我也懶得再說話。
下午兩點,我們出門去報名。
報名的地點距離我們很近,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我看着人山人海的報名考生,再次感到十分無力,不知道濰坊之行會不會像青島那般失敗收場。
斟酌了半天,我們報了兩所學校,一所中國地質大學,一所二本學院。
報完名,纔剛剛三點半,我們不由的想要在濰坊溜達溜達。
“走,我帶你們看看。”早我們幾天來到這兒的餘陽志儼然就成了我們的小導遊,帶着我們一圈一圈的逛着,最後來到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建築旁邊。
他笑嘻嘻的伸手一指:“瞧見沒有,那就是大名鼎鼎的FH遊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