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揹着還是初中時期買的牛仔書包,站在久違了的第一中學門口,看着人來人往,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露出一個微笑,這裡纔是我的地方。
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我面前飛快的跑過,是他,我的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發酸。忽然他停下,回了一下頭,看見了傻瓜一樣站着的我,眼睛閃了一閃,又轉回了頭,身影漸漸消失。你就是這樣迎接我的麼,凌方宇?
自嘲的笑了笑,拍拍臉頰走進了那所校門,沒有回頭。
爸爸帶着我跟校長寒暄了幾句,具體是什麼我也記不清,我心裡澎湃着興奮,不知道蕭文婧看見突然出現的我會作何感想?不知道原來初中的老同學們看見我會不會想我?會不會興奮的抱着我轉圈圈?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這麼愛這個地方,原來我這麼深切的愛着這些人。一向乾涸的眼眶竟然有了一絲絲的溼潤,原來的我,又回來了麼?我又可以變回那個咋咋呼呼的韓小莫了麼?
不敢再想,我怕眼淚會真的出來威脅我,提醒着我拼命想要忘卻的往事;可我又不得不想,因爲我更怕歲月會將記憶中的心情剝落得狼狽不堪,沒有了回憶和感情的我,就不再是我。
我被分配到一個五樓的班級,班主任是個很懂人情世故的年輕男人。我一直對這種人沒有什麼好的印象,相對於那些善於僞裝的人,我更喜歡直腸子,想說就說,沒有顧忌。
好不容易懷着極其複雜的心情捱到了下課,我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來到蕭文婧所在的班級,找了一個同學找她出來。
她看到我的眼神應該怎麼形容呢?嗯,用一句話來解釋就是“我就知道你會回來。”
她像我媽那樣摸摸我的頭,笑的燦爛無比:“看吧,哈哈,我早就在等着你咯!”
我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擁抱了她,她穿的白色純棉體恤肩膀上已經有了一小片的溼潤。她無語的沒有任何的動作。我猜想她一定是在思考,究竟是應該順勢拍拍我的背呢,還是應該推開我,前者貌似有些矯情,而後者在當時的情況下顯得太不合適宜。
我在她思考出來結果之前就趕緊起身,問道:“哎,今天天氣不錯吧?”
不出意料,三秒鐘某人石化之後,我的屁股遭到了久違的鍛鍊。嗯,我說很爽,你們信麼?
短短十分鐘的“纏綿”之後,我急急的跑回自己的教室,路上又瞥到了凌方宇的身影,他的眼神帶着疑惑,但我已沒有時間深究。值得一提的是,他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我只是空氣中的二氧化碳,他在乎的只是氧氣而已,我活該被忽略。
回到自己的教師,我坐在座位上,心裡有些氣悶,這個時候我親愛的班主任來到了我的面前,他滿臉堆着笑容:“小莫同學啊,這個下了課以後可以坐在教室學習嘛,亂跑可是不太好的。以後除了上廁所還是坐在教室裡學習吧!”
我承認,我很無語。
我笑着點了點頭,等老師走了以後,我發現我的牙齦被自己咬的有點疼。
我的轉學第一天很快就平靜的過去了,雖然也有一些無奈和無聊,卻讓我感覺好像有了歸屬,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當天難得的睡了個還算不錯的覺。
一大早我就醒了,事實上近幾個月來我都是大半夜醒的。起來洗洗刷刷,趕緊去上課,我戴着耳機慢悠悠的騎着自行車,然後,我的左邊出現了一輛很討厭的電動自行車。
我沒有轉頭看是誰,繼續若無其事的騎着。終於身邊的人忍不住了。
“喂,聽說你轉回一中來了?”他說的冠冕堂皇。
聽說,你丫的都看見過兩次了!還敢聽說?
我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呃,我昨天看見你,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表情有些懊惱。
“哼。”我輕輕的出聲。
“呃,我錯了還不行麼!”他的臉上有了久違的表情。
一時間,我好像回到了半年前,我們只是朋友,還在不停地鬥着嘴,鬧着,笑着,沒有顧慮,現在我們是回去了麼?我們真的能回去麼?
忽然間眼眶又有些發熱,最近可能真的是憋壞了吧,不停地想要流眼淚,搞得我自己都覺得矯情的難受。
“好了啦,知道了。下不爲例啊。要是你真覺得愧疚的話,就請我吃飯吧。”我若無其事的看着前方的路。
異常短暫的那段路,我和凌方宇慢吞吞的走着,時不時的說句話,我必須承認,我感到很開心甚至是很溫馨,我也能感覺到他也很興奮,那個時候我想,也許就這樣一直下去也不錯。當然,只是想而已,僅此而已。
我坐到教室裡,看着路上來來往往的人,無心學習。自從我升入高中之後,到現在已經快要半年的時間裡,我根本就沒有學習過,特別是那一次失誤英語考了6分之後,我就徹底放棄了學習這回事兒。
眼睛定在一處沒有動,心情卻是在不斷的流轉着,一張張臉不斷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那個人,如風飄遠,你,還好麼?這次卻是沒有以往的撕心裂肺,原來我也可以這麼平靜的回想段楓,這就是在慢慢的遺忘麼?我以爲我一直想要拼命地忘記段楓,可現在我發現自己已經在慢慢的遺忘他,卻感到如此的不安,又想要拼命地抓住,假如有一天,段楓對於我也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路人,我的生活會怎樣?
我不敢想象。
晃晃腦袋,不敢再想。眼睛再次看向窗外的景物,黑色的運動服,細碎的劉海,凌方宇。不同的是,他身邊有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身影,嬌小的,嗯,女生。
我轉了轉眼珠,沒有什麼太多的想法,慶幸的是,沒有感到傷心或者嫉妒。還好,這樣就還好。
晚上放學我不經意間問到了:“哎,蕭文婧,那個凌方宇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啊?”
她摘掉耳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角度。
“怎……怎麼了?”我竟有些心虛。
“哦,那個啊,那個女生叫徐欣欣。是他們班的班花,他們兩個經常在一起,倒是沒聽說是不是在交往。”她又重新戴上了耳機,顯然不想再多談這個話題,畢竟以前凌方宇是追求過她的,不想談論這個也是情有可原。
我識趣的閉上了嘴,默默的騎着自行車,不置可否。
晚上吃了一些安神的藥物,就早早的上了牀,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只是腦子裡不再是那一夜段楓在路燈下估計的背影,而是凌方宇跟那個徐欣欣在一起的身影,我的手此刻正在受着脊髓的控制。
於是不受大腦控制的手拿出了手機給凌方宇發了一個短信:【那個女生是你女朋友麼?】
很快,他的短信過來了【不是,我們只是同學】
我沒有再回他的短信,正準備放起來手機睡覺,他的短信又來了。
【我只是欠她一個人情,所以請她吃飯來着】
我撇撇嘴,還是沒有回覆。
過了幾分鐘,我看他沒有繼續回覆短信的意思,就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的短信又來了。
哇靠。我忍不住翻了個身,爆了一句粗話。坐起來拿出手機一看,他的短信又來了。
【真的,我沒騙你。要是你願意跟我交往,我請你吃一百頓飯也可以。】
我使勁兒的拍了拍背部,丫的,教你控制我的手,發了那個短信!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恢復大腦控制的手打出了一行字【我只是問問而已,你想多了。】
他沒有再次回覆,我知道他在生氣,心滿意足的把手機放回了原來的位置,躺下睡覺,我知道他肯定不會再次回覆的。
不知怎麼的,我的心情竟然變得有些愉悅起來,嘴角一直殘留着一絲的笑意,心裡想得是他現在的表情,甚至想要輕哼一些曲調。
蒙上被子,嗯,睡覺。
一夜無夢。
早上我故意把自行車騎得慢吞吞,直到那輛淺綠色的電動自行車飛一樣的掠過我的身邊,我才笑出聲響。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麼多年來,只要是看到他吃癟我就開心的不得了,忍不住的想要笑。
他曾經說過,我是他的剋星。
或許吧,我是他的剋星,而他卻也是我的剋星。
相安無事的過了三天,他還是忍不住的給我發了條短信。
【你睡着了麼?】
【睡着了】我翻了翻白眼。
【哦,那你睡吧】
我無語的看着手機屏幕,對話可真夠白癡的。
我知道他肯定忍不住會跟我說話的,我瞭解他的程度絕不亞於他自己,所以,我跟他的戰役永遠都是我贏。
那個時候,我以爲是因爲我瞭解他,而且我比他聰明,之後很久我在書上看到了一句話說“畢竟是我愛的人,我能怪你什麼?被愛的人永遠都是贏家”我才苦笑着真正看懂我們之間的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