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山洞烤魚

莊省坐於榻上, 望着熟睡中的女子,和她手裡攥着的他的衣角,不禁露出幾不可察的微笑。

他緩緩伸手, 堅定地握住她的手, 並悄悄地與她十指緊扣。

莊生曉夢迷蝴蝶。

你是胡蝶, 從此以後, 你便是……蝴蝶。

一個月後。

經過在如家山莊細心地療養, 蝴蝶基本已痊癒。

自那日她悠悠轉醒,莊公子告訴她,她名爲蝴蝶, 是他即將過門的未婚妻。

那天,他們一同去河邊垂釣, 她不小心失足掉入水中, 頭部撞到了岩石, 從而……失憶了。她臉上的傷疤,也是由岩石刮傷的……

蝴蝶緩緩打開窗戶, 倚窗而立,她望着窗外紛飛的雪花,怔怔地發呆。屋子中的火爐正熊熊地燒着火。

莊大哥一表人才,又是如家山莊的莊主,待她也是極好, 莊裡的下人們皆對她十分恭敬。只是, 她這心中, 爲何總隱隱作痛, 好似丟失了什麼……

她擡頭又望向被皚皚大雪覆蓋的整片山莊, 爲何這裡,看起來……那麼陌生?難道, 這僅僅是失憶在作祟?還有,她臉上的傷……

爲何失憶過後,她對一切都感覺非常陌生。她到底……丟失了什麼呢?

“蝴蝶。”

聞聲,蝴蝶緩緩擡頭,原來對面喚她的竟是莊省,他着一身白衣,又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狐裘,正站立在一棵梅樹下,打着一把藍色的油紙傘,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莊大哥。”蝴蝶回以一笑。

“吱呀……”

門被人從外向裡打開又合上,莊省緩緩踏入門內,他將油紙傘收起放於角落,並順手將椅上搭着的月白大氅拿下,披於倚窗而立的蝴蝶身上。

“ 這天寒地凍,北風蕭瑟,你怎將窗戶給打開了,還未披上大氅,也不怕凍着。”莊省一邊給蝴蝶披上大氅,一邊暗暗責怪道。

“無礙……這爐火正旺,室內十分暖和,凍不着的。”蝴蝶翩然一笑,“我只是看外面雪花下得極美,所以忍不住來瞧上一瞧。”

“你很喜歡雪嗎?”莊省站立於蝴蝶身側,偏頭詢問道。

“嗯,你看這雪晶瑩剔透,潔白聖潔,大抵……無人不喜吧。”蝴蝶緩緩伸手,欲去接天空飄落的一片片晶瑩的雪花,奈何,那雪花調皮地落入手中,就逐漸融化了。

莊省忽而伸手拉住蝴蝶的手,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啊……去哪裡?”蝴蝶一聲驚呼,就被他帶入了懷裡。

“去了你便知道了!”莊省目光酌酌地道,“抱緊了!”

“幹嘛?”蝴蝶偏頭望向莊省,疑惑不解。

“得罪了!”莊省臉色緋紅地一把摟住女子,隨即他右腳用力點地,踏步往前飛行。

“啊!”察覺到自己被莊省帶到了高空,腳下是一片虛空,一不小心掉落,便會粉身碎骨……蝴蝶驚恐地抱緊莊省,哆哆嗦嗦地道,“啊啊啊啊!好恐怖啊!莊省,你快放我下來!”

“蝴蝶,別怕”,莊省一邊勻速飛行,一邊柔聲道,“有我在,別怕。蝴蝶,你睜開眼睛看看,外面……真的很美。”

身邊男子的話似有魔力一般,讓緊張的蝴蝶漸漸安靜下來。她緩緩睜開一隻眼睛,待看到自己安好無事,不禁舒了口氣。

“蝴蝶,你低下頭看一看。” 莊省再次開口。

聞聲,蝴蝶一邊抱緊莊省,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四周察看。

這大千世界,皆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萬物都覆蓋在皚皚白雪之下。而他們此刻,正於這冰雪世界之中自由地飛行,他們一路經過山峰,穿過樹林,身側的雪花也迎風翩翩起舞。

“啊!好美!”蝴蝶被這眼前的美景深深地震撼到,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隻手,去感觸天邊飛舞的雪花。

“蝴蝶,美嗎?”莊省一邊往前飛行,一邊回頭目光灼灼地望着懷中的女子,道。

“美。”蝴蝶望着眼前美不勝收的雪景,嫣然一笑。

莊省一邊摟緊女子,一邊繼續往前飛行,他的嘴角露出淺淺地笑意。

護城河畔。

“莊省,這……就是你說的好玩的地方?”

蝴蝶望着正跪坐在凍住的冰河之上辛勤地撈魚的某人,不禁笑極。堂堂如家山莊坐擁千萬家業的莊主莊省,此時正在護城河上擼起袖子撈魚,這要讓人看到,豈不當場呆若木雞,笑掉大牙!

“這天寒地凍的,魚大抵都躲起來了,能撈到魚嗎?”蝴蝶縮在大氅裡,探過頭來張望,不置可否。

“這你便不知了,每到冬季,河水被冰封住,河底的魚兒便會紛紛游到河水上方,以此來吐納氣息。所以,此時撈魚,便極爲合適。這個季節的魚,味道極爲鮮美。”莊省一邊將手伸進冰冷的河水裡撈魚,一邊耐心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啊!”蝴蝶恍然大悟。

“看!抓到了!”一條大魚被莊省拿在手中,他回過頭,對蝴蝶燦然一笑。

“哇!這條魚好大!莊省,你真厲害!”蝴蝶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

“謬讚了。”被蝴蝶讚賞,莊省臉色莫名緋紅,他悄悄轉過頭,又專心致志地撈起魚來。

不到片刻,已撈了幾條大魚上來。

稍整衣裳,莊省用細棍將洗淨的幾條大魚一同串起,並牽着蝴蝶,緩緩朝前走去。

“莊省,我們去哪兒啊?”蝴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偏過頭問道。

“前方有一個山洞,乃是我平日練功之時,累了休息之用。這外面寒涼,不易生火,我們便去那生火烤魚吧。”莊省回過頭道。

“你想吃烤魚,爲何不讓下人買幾條回來烤着吃呢?”蝴蝶疑惑不解,明明……這是最快的解決辦法啊。他爲何要如此辛苦?

莊省回過頭來,燦然一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嗯,好。”蝴蝶回以一笑。

山洞之內,倒很乾淨整潔,四周沒有什麼雜草,大抵是被人清除過了。裡側惟有一張稻草鋪就的小榻,洞中間的地上還殘存着一些燒過的黑碳,旁邊架着一張石桌,桌上有一個紫砂壺和紫砂酒杯,可以看出此洞曾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莊省輕車熟路地進入洞內,只見,他將山洞角落裡的木柴均移到中間來。他先用石塊將土挖成一個空洞,然後將木柴堆成一個三角的樣式,再將其餘木柴層層堆疊,三角之上又堆疊一些稻草。隨後,他從懷中掏出兩個黑色的石頭,將其靠近木柴相互摩擦,片刻,黑石中閃出一絲火光,瞬間便將稻草點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頃刻,木柴便被稻草點燃,發出熊熊的火光。

前方烈火熊熊燃燒,蝴蝶內心莫名驚恐,她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往後一步步倒退。

發覺蝴蝶的異樣,莊省側過頭來,關切地道,“你怎麼了?”

“無事……”蝴蝶不好意思地一笑,“看這烈火燒得挺旺,只是怕它一不小心會彈出火光,燒到我……”

聞聲,他扯出榻上的幾縷稻草,將其揉成一個餅狀,然後鋪在石凳之上,側頭對蝴蝶道,“那你便先在這坐一會兒,坐在這裡也能烤火,也不用擔心火星四濺。等我將魚烤好,便送來於你。”

“嗯”,蝴蝶坐於石凳上的稻草之上,乖巧地道,“好。”

蝴蝶坐在石凳的稻草上烤火烘手,而一側的莊省正拿着長棍,認真地烤着手裡的幾條魚。

蝴蝶側頭,單手托腮,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

眼前的男子,眉眼俊秀,他的一雙素手拿着幾根細長的棍子,在專心致志地烤魚。昏黃的火光照於他的臉上,顯得他的神情格外溫暖。

這樣的男子,特別令人有安全感。而眼前之人,竟是她的未婚夫,這讓蝴蝶猶如做夢一般。

稍頃,莊省從懷中拿出一個藏青色的小瓶,他將瓶塞打開,將其中的粉末均勻地灑在一條已烤熟的魚身之上。粉末傾灑完畢,莊省將魚再次來回翻烤,其粉末接觸到火苗,便發出噼裡啪啦的脆響,瞬間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莊省將烤好的魚遞於蝴蝶手中,微微一笑,柔聲道,“來,魚烤好了,你吃吧!順便嚐嚐我的手藝如何。對了,小心燙……”

“謝謝。”蝴蝶接過細棍,細棍之上串着的魚身此時已起了一層酥脆的焦殼,聞之,香味十分誘人。

蝴蝶張嘴輕咬一口,不禁沉醉其中。這烤魚外殼酥脆,有一點淡淡的鹹味,裡肉又十分鮮美,再配上一點孜然,果真是,色香味美!

她一變吃着烤魚,一邊由衷地豎起大拇指,讚賞地道,“好吃!”

聽到蝴蝶的讚賞,莊省心花怒放。他表面仍淡然自若,低頭繼續烤魚道,“你喜歡吃就好,這裡還有。”

“嗯……嗯……”

蝴蝶一邊大快朵頤地吃着,一邊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看到蝴蝶十分喜愛吃他做的烤魚,莊省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