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黃石厲色問:你們知道蛟龍的厲害嗎?蝶仙一時無語,黃石緩緩道來:想那蛟龍,絕非泛泛之流可以匹敵,三百年前混世魔王挑選心腹大將,有多少王族魔頭鬥敗在他之手,聽說有位白狼族的王子,勇冠羣雄,結果他也未能勝過蛟龍,乖乖在蛟龍手下聽從調遣。黃石說此番話時,睨了玄天一眼,當即玄天臉色驟變,一陣泛紅,繼而發白。玄天揣摩,黃石已然識出自己身份,他索性朗聲說:我就是那位白狼王子。
大殿內衆人目光齊刷刷對準玄天,他的三名夥伴也沒想到他在此種場合敢於承認自己是蛟龍的敗將,可謂勇氣可嘉,度量非凡。玄天本是白狼族王位的唯一繼承人,白狼族民過着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生活。未曾料到,混世魔王看中這塊風水寶地,喝令白狼族移民至偏遠的荒灘。玄天深受白狼族的擁戴,年老體衰的父王徒有其名,實際上玄天已經掌握大權,白狼族裡的事情由他定奪。
玄天帶領白狼族抗擊混世魔王左膀右臂的進犯,左膀是蛟龍,右臂是白虎精,全體族民幾乎全軍覆沒。百般無奈之下,玄天假意歸順了混世魔王,爲保全白狼族倖存者不至於在他的手裡葬送斷根。正是那場大拼殺中,病入膏肓的老狼王氣絕身亡,族仇家恨,玄天一直沒有忘記。後來,玄天在混世魔王帳下東征西闖,無論是功力還是心機,他均不如蛟龍和白虎精等魔頭,只得忍氣吞聲,卻心有不服。
蝶仙提出代青羊宮剿殺蛟龍,玄天心中暗喜,他終於等來撥雲破霧的出頭之日。黃石藉着談論蛟龍,想要玄天當衆難堪,而玄天毫不怯陣,主動出列擔當,黃石反倒無言以對。黃石定睛注視玄天,但見他發白如雪,白衣如蓮,不染纖塵,剛毅而又不失沉穩。玄天又言:我與蛟龍共事多年,他性情溫和,待人接物彬彬有禮,極具儒雅風範,書生氣十足,並不像黃石掌門所說的那麼兇惡殘暴。
在場的人一驚,以爲玄天要大加讚揚蛟龍一番,不料玄天話鋒一轉,說道:只是在特定的天氣條件下,蛟龍遇有暴風雨及電閃雷鳴,他才變化爲猙獰的面目,原形畢露,扶搖直上,在雲層中搖擺騰躍。此時,蛟龍的本領已經遠遠超過比他體形大許多的四海龍王,蛟龍之所以這樣多變,是因爲他吸食了一種東西,息壤。息壤是上古時期的稀世寶物,如今已失傳,故此蛟龍行動詭秘,來無影,去無蹤。
玄天望了一下身邊的夥伴,接着說:蛟龍的確實力不俗,但也有致命的弱點,他一旦被激怒,近乎瘋狂的舉動,使得他失去自控能力。蛟龍的法術隨之銷減,如果我們在這時出擊。定然將蛟龍一舉擒獲。幻真,蝶仙和小茉莉也表示贊同,黃石見說服不動他們,只好說:你們既然拿定主意,我不便阻止,我有一句忠告,不可逞強,能戰則戰,鬥不過蛟龍,儘快退卻,抽身而退並不算丟人。
蝶仙幻真等人覺得黃石此言有失偏頗,明顯是長蛟龍之威風,滅自己之志氣。他們不想和黃石多費脣舌,執意前往黑龍潭,黃石也只得無奈頜首應允。他們走出大殿,小茉莉問:蛟龍真的如黃石所言,不可戰勝嗎?玄天略有遲疑,先前他已經解答了此話題,無須重複。幻真說道:世間萬物生來便有差別,有的天賦極高,其中涌現一批曠世奇才異士,他們都想呼風喚雨,有一番大作爲。
幻真掃視一下隊友,接着言道:然而,他們的命運各有所歸,有的變成了人,有的淪爲了妖,只有很少的幸運者躍升至神。此種境況古已有之,早在洪荒時災禍連綿,衆生爲求安泰而各顯神通,傾盡其力。有爲大義捨命救黎民蒼生於水火的聖賢,他們脫去肉身軀殼幻化爲神仙。也有趁亂殺伐搶掠,巧取豪奪,爲害鄉鄰,無惡不作之徒,最終成爲明裡人見人怕,背地裡恨得咬牙切齒的妖魔精怪。
(五十七)
他們一行匆匆趕路,正值夏日,毒辣的陽光直射全身,小茉莉熱汗淌流,幻真和玄天則無視酷熱的天氣。蝶仙有萬靈珠護體,也是氣定神閒,小茉莉對他們欽羨不已,假如自己也有他們那樣的高深修爲,便不會受這份洋罪。前方引路的山民大呼不妙,隨即叢林深處鑽出一條大蛇,血盆大口恐怖之極,山民高喊救命。蝶仙安撫山民緊張情緒,細問端由,才知道方圓幾百裡時常有蟒蛇出沒,正是眼前這條大蛇,食人無數。
此山民曾經親眼目睹大蛇吞吃活人的場景,就在眨眼間,鮮活的生命葬身於蟒蛇之口。山民幸好躲在一棵參天古樹後面,大蛇沒有注意到他,或許是飽食的大蛇對他失去興趣,山民未變成蟒蛇的一頓美餐。山民驚恐萬狀,斷斷續續講述駭人驚悚的舊事,蝶仙望見山民無助慌亂的眼神,動了惻隱之心。蝶仙還沒有接近大蛇,便遠遠嗅到一種腥臭的怪味道,是從那條蟒蛇的口中噴出,向她撲面襲來。
體態碩大的蟒蛇口吐紅豔似火的信子,朝着蝶仙疾速竄奔,蝶仙身後的山民早已嚇得面無血色,癱倒在地。蝶仙見此情景,也顧不得多想,揮起正魂劍衝向大蛇,近身大戰在一起。玄天和小茉莉欲上前助戰,又擔心誤傷蝶仙,只好作壁上觀。幻真面含笑容,毫無憂慮之色,蝶仙與大蛇的廝殺中,明顯佔有主動。大蟒蛇的毒牙甚是令人生畏,小茉莉在一旁爲蝶仙吶喊助威,蝶仙步法靈活,和大蛇激戰正酣。
蝶仙雖有法術,但是近攻無效,雙雙纏鬥幾個時辰,直至紅霞滿天,夕陽斜墜時,大蛇方顯疲憊,不再戀戰,伺機準備逃跑。蟒蛇奪路而逃,恰是衆人圍攻的絕佳時機,蝶仙在北面,幻真在南方,玄天和小茉莉分別把守東西兩側。小茉莉覓得良機,大蛇正向西逃竄而來,小茉莉手起鞭落,抽打在蟒蛇的背上,隨後像柔軟的藤條一樣將蟒蛇緊緊包裹。大蛇動彈不得,小茉莉笑言: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玄天提示小茉莉:蟒蛇也可稱爲人嗎?小茉莉發現自己言語有失,吐一下舌頭,算是道歉。不過小茉莉的長鞭對付大蛇絕對綽綽有餘,如果她上陣比試,也不至於拖到此刻,小茉莉責怪蝶仙貪功心切。蝶仙和玄天飛身躍起,把纏得像糉子一般的蟒蛇連刺數劍,大蛇遍體鱗傷,斷氣而亡。此時山民仍然驚魂未定,他吹響牛角,不知從何處涌出來一大羣山民,一同圍觀被斬殺的大蛇。
幻真說道:這條蟒蛇歸你們了。全體山民高呼感謝,對幾個大恩人頂禮膜拜,繼而衆人肩扛手提大蛇,齊唱山歌,朝着他們的村落緩慢行進。小茉莉制服蟒蛇,自豪感油然而發,蝶仙也對她另眼相看:沒想到茉莉仙子身手不凡,還有絕招。小茉莉興致極高地說:當然了,茉莉仙子不是徒有美名。玄天趕忙阻止小茉莉:人家蝶仙誇你幾句,你就飄飄然了。他倆你來我往,蝶仙很少插嘴,幻真則不動聲色關注他們的談話。
蝶仙似乎悟出了什麼:玄天的語氣不同往常,好像你和茉莉仙子是一家人。這時幻真開口說:本來他們早就認定對方是自己的歸屬,你纔剛看出來,愚頑不化。幻真此言有些口冷,蝶仙怏怏不快,小茉莉替她打抱不平:幻真說我和玄天的事不要緊,怎麼又扯到蝶仙的身上?我們都心中有數,蝶仙有意,可惜幻真你流水無情。玄天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少說爲妙,男女之間處事方法不一樣,難免造成誤會。
小茉莉說:對啊,其實說開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消除了芥蒂,蝶仙原先悶悶不樂的心情轉爲晴好。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果林,有個年輕少婦慌忙跑來,她認識領路的山民,驚呼果林裡有危險,你們切莫進入。山民詢問:出什麼事了?少婦道:我們一直被大蟒蛇所困擾,不料想近來又出現一隻大蜘蛛,噴灑劇毒,我們全村的人誤吃了有毒的果品,差不多全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