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法神掌

(一○四)

蝶仙談及借明鑑印正題,虛度大師勃然大怒,抖起寬大的袍袖,蝶仙大叫一聲,不妙,隨即被吸附進他的袖中。虛度大師望一眼幻真,知他法力盡失,對自己莫可奈何,哈哈笑言:你們不自量力,跑到我這裡撒野,先讓你們嚐嚐苦頭,免得再來糾纏不休。虛度大師得意忘形,原想殺一儆百,暫不打算對幻真下手。未等他高興多久,就感覺事態有變,先前他常用此招對付不知好歹的刁民,還從沒有失過手。

而這一次虛度大師的絕技失靈,蝶仙刺穿他的肥大袍袖,一躍而出,輕盈落地。蝶仙手中緊握正魂劍,深紫色的光芒令人神迷目眩,虛度大師驚問:你手上的寶劍可是正魂劍?蝶仙點頭應承:正是,既然你識得此利劍,識相的話,速速拿出明鑑印,如若不然,難不成你想見見正魂劍的厲害?虛度大師又是一陣冷笑,手捋鬚髯說道:你把它看作寶物,我卻不怕它,就憑你的花拳繡腿,膽敢和我過招?

虛度大師言罷,向蝶仙攻去,他一出手就用至爲兇險的封招。虛度大師使用的是獨家秘笈,兩手收斂,屏氣運功,然後猛力朝蝶仙推送。橙色光束髮射耀目光芒,直衝蝶仙奔襲而來,蝶仙閃躲不及,被光柱打個正着。蝶仙渾身痠麻,移動受困,雖然暫時不能挪步,她的雙手尚可以動。蝶仙舞起正魂劍,對準橙色光大斬,光束被擊得粉碎,蝶仙感覺反彈之力巨大,暗暗吃驚,虛度大師的招法委實厲害。

一計不成,虛度大師又動用第二招式,全身通紅的燃燒火鳥從天而降,俯衝直下,與蝶仙緊密相隨,非要同歸於盡。蝶仙騰空翻躍,火鳥撲空,繼而再度追趕蝶仙,緊跟不捨。蝶仙想要的正是這種效果,她突然靜立不動,扭過身來,凌空揮舞着正魂劍。火鳥追殺心切,已無法停止,直接撲向正魂劍鋒利的劍刃。隨着一聲淒厲的鳴叫,火鳥身首異處,從高空掉落而下。虛度大師面不改色,又連續出招,此招是他平生絕學,號稱天下無敵。

想當年,虛度大師和佛祖比試高低,佛祖的神掌力道強勁,撼天動地;而虛度大師的滅法神掌絲毫不遜色,風捲殘雲,恰如疾風暴雨。兩人過招一千餘回合,不分勝負,難決高下,佛祖主動叫停,虛度大師憑此口實,自詡無人可敵。幻真提醒蝶仙:不可盲目迎戰,他用的是連環招數,現在難以硬拼,防守爲上。幻真話音剛落,虛度大師的滅法神掌已追風而至,迫近蝶仙。蝶仙聽見幻真的話,一時沒了主見,心神恍惚,陣腳大亂。

蝶仙呆立着,虛度大師陰冷的臉上盡顯得意之色,蝶仙不還手,必定中招。奇妙的事發生了,滅法神掌從蝶仙身邊滑過,她竟毫髮無損。滅法神掌甚是怪異,與平常招式不同,所用的是借力,對方越是勁猛,它越是如魚得水。偏偏蝶仙無意抵抗,一動不動,此時無招勝有招,滅法神掌失去效力。虛度大師未料滅法神掌有這種漏失,在此之前都是激烈對抗,還沒有出現任憑他發威,而不予以還擊的情況。

虛度大師叫道:小蝶精,我的終極法術被你所破,真是難以置信。蝶仙興奮說道: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紋絲不動,你卻傷不到我;下面輪到我出招了,你照我的樣子,站在那裡不要動,看看你能否承受?虛度大師好面子,蝶仙已發話,且是公平對等的提議,別無他法,只好答應。蝶仙爲嘗試新式招法,舒展玉臂,掄轉正魂劍,揮劍如飛,向虛度大師衝殺而去。虛度大師呆在原地,暗呼不妙,他早已貫通血脈,藉助深厚功底,尚可擋上一劍。

蝶仙氣勢如虹,虛度大師運用所有氣力與之相抗衡,最多落得兩敗俱傷的平局。想至此,他不守承諾,決意不能甘拜下風,使用光屬性的暗器,快速彈出。蝶仙正施展絕招,料定此戰必勝,誰知虛度大師出爾反爾,用暗器打傷蝶仙。虛度大師見蝶仙負傷倒地,陰沉說道:小蝶精,你想的過於簡單了,以你的功力,還不足以勝過我。看在正魂劍的情面,我且免你一死。你趕快離開靈界,走得越遠越好,今後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一○五)

虛度大師偷襲蝶仙,背棄諾言,蝶仙周身疼痛難忍,匍匐於地掙扎着站起。明鑑印是召回鬼魂不可缺的神器,她已找到地配玉,怎可就此罷手,半途而廢。蝶仙堅定地說:我還沒有得到明鑑印,不會一走了之,哪怕我爲此赴湯蹈火。虛度大師上下打量蝶仙,無奈地說:看來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攔着,索性我讓你馬上達成心願。虛度大師說完,默唸咒語,蓄勢而發,手中紅色的光束分外明亮,向蝶仙直射過來。

蝶仙彷彿看見死亡已悄然臨近,她現在反倒心境平穩,乾脆等待死神的光顧。蝶仙合閉妙目,心無雜念,只想與這個愛恨交織的大千世界芸芸衆生永遠訣別。蝶仙忽聽一聲驚叫,睜眼瞧看,卻見虛度大師披頭散髮,一臉惶恐的表情。蝶仙問道:你爲何還不動手,心存不忍了?原來幻真在關鍵時刻念動法咒,制止了虛度大師出招。幻真走到虛度大師的近旁,開言道:你久居靈界,可知靈界的主宰是誰?

虛度大師說:誰人不知,是白駒聖王。幻真道:此言謬也,白駒聖王不過是一介傳令使者而已,真正的王者,是黃天大帝。虛度大師說:我聽說他早已仙逝多年了。難道你認得他?幻真道:黃天大帝並沒有死,他尚在世間。虛度大師問:那他身在何方?幻真答道:黃天大帝如今更名爲幻真天尊,就在你的面前。虛度大師不相信地問:你是黃天大帝?小兒休要信口開河,他應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怎會是你這樣的小娃娃?

幻真緘口不再言語,朝蝶仙望望,他倆心有靈犀。其實蝶仙也是半信半疑,幻真天尊的身份毋庸置疑,若說他是靈界的黃天大帝,此事便很蹊蹺。蝶仙說:他就是黃天大帝。虛度大師冷笑道:你們串通一氣騙我,我不信你們的話。幻真說:我知你不信,如果我喚來靈界子民,你還有何話講?虛度大師皮笑肉不笑言道:這怎麼可能?幻真取下手上的幻戒,高高舉起,口中念道:萬靈現身。

幽藍的光澤向四周擴散,虛度大師再擡眼觀望,白駒聖王繞空飛舞,最後在幻真跟前落定,恭敬請安。白駒聖王說道:拜見靈界之主。隨之,數十萬靈界子民紛至沓來,一睹靈界主人的容顏,他們也是首次見到幻真,從前都是白駒聖王和幻真單獨聯絡。幻真揮揮手,白駒聖王帶領衆子民退去,幻真問虛度大師:這次你可相信?虛度大師說:你果真是黃天大帝。靈界子民們走遠,不見蹤影之後,方纔喧鬧的氣氛登時冷清下來,鴉雀無聲。

虛度大師對幻真以禮相待,捧出明鑑印,說道:黃天大帝在上,恕我有眼無珠,初始我見尊下氣宇不凡,又被稚嫩的面相所惑,似信非信,方纔得見萬民朝拜,確認正是黃天大帝無疑,明鑑印理當物歸原主。幻真道:虛度大師不必拘禮,此前我們也有所冒犯,請不要記恨。虛度大師說:二位絕非等閒人物,我獻出靈界至寶,總算是物盡其用,我另有其他閒雜事,不再叨擾二位,就此別過。

虛度大師轉身形飄然而去,腳下只留下明鑑印,蝶仙湊前查看,竟與地配玉有些類似。蝶仙問幻真:這兩件神器何以看着一模一樣?幻真解釋道:明鑑印和地配玉分屬陰陽兩種不同的屬性,明鑑印爲陽性,地配玉爲陰性,兩者相合而用,可降服世間所有的小鬼妖物。蝶仙又問:那麼用兩者的合體,對付混世魔王,是否有效?幻真說:混世魔王的道行頗深,超升甚巨,兩樣神器難有作爲。

蝶仙不解地問:那又是爲何?幻真繼續講到:萬物相生相剋,此二種神器萬萬不可落入混世魔王之手,否則將貽害六界,後患無窮。普天之下,妖魔和神仙本無區別,只在一念之錯,心正則爲神仙,心歪則爲妖怪。混世魔王滿身殺氣,網羅孤魂野鬼擾亂天庭,罪大惡極。我們集齊明鑑印和地配玉事關重大,有兩種寶物,便握有主動勝機,既可以找回鬼魂,又能有效切斷混世魔王的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