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香檳打開。
借花獻佛。
肥前洋行裡面有很多高檔香檳酒。
零元購。伸手就有。
“請坐。”
“你……”
龍造寺元吉的臉色非常難看。
這是自己的店!
香檳是他的貨!
但是現在,全部都被對方擺在了桌面上。
沒錯,足足一百多瓶珍貴的香檳,全部擺出來了。不是要喝。而是要砸。
對方是和歌山浪蕩子。
喝酒是正常人。砸碎纔是瘋子。
怒。
卻又不敢發作。
在香檳酒的旁邊,還擺放着一把勃朗寧手槍。
果然,對方是在威脅自己。
毫不掩飾。
太可惡了!
“來人,給龍造寺先生一把椅子。”
“系!”
立刻有人將椅子搬過來。
龍造寺元吉悻悻坐下來。
他也是見過世面的。倒也沒有太害怕對方。
你有槍又怎麼的?
諒你也不敢開槍。
否則,即使你是和歌山浪蕩子……
等等!
糟糕。
萬一對方真的開槍……
一槍將自己打死,然後藏匿。躲上一年半載的。
那就完蛋了。
只要沒找到這個傢伙,自己就是白死了。
等一兩年以後,這個傢伙再冒頭,估計風頭已經過去。也沒有人會繼續追究。
這裡是上海灘。不是在國內。這裡是不法之地。
驚恐不安,臉色陰晴不定。
張庸拿紅酒杯。
自己給自己倒滿一杯。
端起來。
聞了聞。
確實不錯。
然後美美的喝一口。
什麼白酒、紅酒、清酒,他都喝不慣。
但是,香檳感覺還不錯。甜甜的。酒精含量又低。多喝幾杯也沒事。
“真是好酒……”
“……”
“龍造寺先生,不要緊張,我是文明人……”
“你……”
龍造寺元吉內心怨念。
你特麼的,虧你說的出口。你居然是文明人?
伱要是文明人的話,全世界就沒有惡棍了。但是,面對黑洞洞的槍口,敢怒不敢言。
“其實,龍造寺先生,我是來幫你的。真的。”
“那我得感謝你?”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好。”
“願聞其詳。”
“我得到一些不太好的情報,對龍造寺先生你非常不利……”
“什麼情報?”
“說你勾結抗日分子,暗中倒賣武器彈藥……”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他們有證據啊!”
“什麼證據?”
“你看……”
張庸拿出一沓相片。
龍造寺元吉拿過來。看了看。不認識。
相片上面的人,他完全沒有見過。說他們是抗日分子,簡直太可笑。
“他們是張庸的手下。”
“張庸是誰?”
“一個抗日分子。”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他的手下,頻繁出現在你的洋行。”
“那也不能說明……”
“那你是想要去憲兵司令部說明情況嗎?”
“我……”
龍造寺元吉頓時沉默。
憲兵司令部……
抗日分子……
好像確實不太妙啊!
如果這些相片遞上去,誰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是沒有人推波助瀾,羅落井下石,添油加醋,無中生有,指鹿爲馬,當然沒事。
但是!
以前這個傢伙!
絕對是插一腳!
絕對會暗中唆使憲兵司令部對自己進行嚴格審查的。
說不定,還會慫恿憲兵動用刑罰。
八嘎!這個混蛋!
爲了訛錢,真是不擇手段!
“而且……”
“什麼?”
“最重要的是,你給張庸輸送過大批量的武器彈藥……”
“你胡說八道!”
龍造寺元吉頓時又急又怒,
什麼武器彈藥!
什麼輸送張庸!
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吧?
哪裡有這樣的事?
“情報顯示,華夏人最近得到了大批量的武器彈藥增援,很有可能是我們內部的人制造的……”
“不是我!”
“龍造寺先生,我們是講道理的。一切用證據說話。”
“證據?”
“對。我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你和張庸有秘密來往。還給他暗中輸送過物資……”
“污衊!污衊!”
“很遺憾。你,你,你需要自證清白。”
“我,我,我只是給皇協軍送過物資!還是陸軍的人安排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皇協軍?是誰?”
“就是滿洲那邊來的。”
“滿洲?誰?”
“就是那個女人。川島芳子。”
“哦?她?”
張庸神色不動。神情冷漠。
對方居然提到了川島芳子?
呵呵。意外收穫。
沒想到和歌山山浪蕩子這個身份,還能得到那麼多情報。
話說,好久沒有川島芳子的消息了。
這個女漢奸,最近都十分小心謹慎。輕易不肯露面。
眼下是在什麼地方,完全不清楚。
“你需要自證……”
“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川島芳子過來。”
“好。”
張庸點點頭。
然後腦子立刻高速運轉。
川島芳子居然在上海?她來上海了?
這是好消息!
看來,過去兩三個月,外界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啊!
自己在總統府裡面坐蠟,枯燥無味,外面的日諜,倒是風生水起。可能都以爲他張庸不會回來上海了?
呵呵。
龍造寺元吉起身是去打電話。
張庸默默的監控四周。感覺有點事發突然。川島芳子來的不是時候啊!
自己的身邊,只有五個廢柴。萬一爆發槍戰,根本沒卵用。抓不到人。
怎麼辦?
當然是涼拌。當機立斷。
如果情況不對,立刻斃了川島芳子。然後逃竄。
忽然心思一動。
地圖邊緣出現五個紅點。朝這邊移動過來。
沒有武器標誌。隊形散亂。走走停停的。等對方進入視線以後,才發現是一羣浪人。
浪人?
喲西!
他現在最需要炮灰!
招招手,楠鬼立刻上來聽候吩咐。
和華夏人相比,日寇的奴性,似乎更加強烈一些。
尤其是下級在上級面前。
簡直卑微。
“把他們都叫過來。問他們願不願意給雍仁殿下效力。”
“系!”
楠鬼立刻答應着去了。
很快,那羣浪人就十分高興的過來。顯然是非常樂意。
既然如此,也就不廢話了。每人三十日元的見面禮。然後讓他們全部站在自己的身後。作爲背景板。
【好感度88】
【好感度90】
【好感度95】
驚喜。
只要三十日元,好感度就有95!
這樣高的好感度,在關鍵時刻,說不定他都願意幫你擋子彈了!
真是三十元,買不來吃虧,買不來上當。
客觀來說,這些浪人,其實都是日寇社會最底層。平時無法得到任何利益。
如果是有人帶他們上岸,甚至是煽動他們“鬧革命”,估計很多人都樂意。
富貴險中求。
戰國時代不就是如此?
那些武士,不就用在用命來贏富貴?
勝利了,立功嘉獎。
失敗了,黃土一堆。
很好。雍仁殿下,就是很好的招牌。
有一個名副其實的親王殿下,帶着他們,他們當然誓死跟隨。
安心。
淡定。
繼續品嚐香檳。
還擺擺手,讓小野將香檳分下去。
不用杯子。直接每人一瓶。先美美的品嚐一番,然後再做炮灰。
頓時,那些浪人就高興壞了。差點手舞足蹈。
又有錢拿,又有酒喝。這是什麼神仙日子啊!
天皇也不過如此吧!
“八嘎!”
龍造寺元吉的心在滴血。
那都是上等的香檳酒啊,隨便一瓶,都要一百大洋起步的。
結果,全部都被和歌山浪蕩子糟蹋了。
不但是自己糟蹋。還讓他的手下糟蹋。
八嘎!
可惡!
將和歌山浪蕩子全家問候十萬次。
但是沒用。糟蹋了就是糟蹋了。剩下的估計也是蕩然無存。一萬多大洋就這樣沒有了。
“龍造寺先生,電話還沒打完?”
“完了。”
“有人願意爲你證明嗎?”
“她很快就到。”
“好。”
張庸穩坐釣魚臺。
川島芳子真的會來嗎?有點半信半疑。
這個女漢奸不是小心翼翼的躲起來了嗎?難道龍造寺家一個電話就能將她叫來?
果然,漢奸就是漢奸,還不如一條狗有尊嚴……
靜坐。美美的品嚐香檳。
半小時以後,地圖邊緣有白點出現。有標誌。
查看。發現就是川島芳子。
眉毛上揚。
瑪德!
真的是川島芳子!
這個女人,真的出現了。還沒帶幾個人。
應該是一輛車。除了川島芳子,還有三個保鏢。可以算是輕車簡從了。
莫名激動。
這個女漢奸真的來了。
殺?
當然不。
不能殺!
這是現金牛!得留着壓榨!
上次沒有拷掠到足夠的錢財,他正後悔呢,這次務必補上。
很快,川島芳子的車子在門口停下。
張庸故意低頭。
恰好用香檳酒擋住自己的臉。
川島芳子一定會認出他是張庸的。這是肯定的。
他不擔心被認出。但是一定要讓川島芳子進入店鋪裡面。然後沒有逃遁的機會。
果然,川島芳子下車以後,朝裡面看了看,就進來了。
她的三個保鏢,都在門外面。
看來,她對肥前洋行很熟悉。所以,非常信任。
否則,換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絕對不敢如此託大。不可能單獨走進來。
她的保鏢有帶槍。但是她自己沒有。
擡頭。
川島芳子立刻看到他。
頓時渾身一震。
臉色劇變。
“是你?”
她下意識的驚叫起來。
該死的!
居然是張庸!
她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張庸!
他在這裡!
啊啊啊……
張庸居然在這裡!
一時間,她的腦海,幾乎一片空白。
下意識的想要往回跑。但是雙腿不聽話。因爲張庸身邊有槍。
往回跑有什麼用?再快,快的過子彈?
想不通。張庸來做什麼。
不是和歌山……
該死的!
是張庸假冒的!
是張庸假冒的和歌山浪蕩子!
她的腦子還是很靈活的。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冒充。
假的。
這是陷阱。
都是張庸佈設的陷阱。
但是……
凌亂的信息又涌入。
既然是陷阱,爲什麼張庸不迴避?
爲什麼他不易容?
爲什麼讓她進來?
是他根本不怕自己拆穿?
腦海宕機了……
張庸神情冷漠的盯着女漢奸。
故意不說話。留給對方充足的時間。可以充分的思考。
沒錯。我就是張庸。
和歌山浪蕩子,就是我假冒的。
你想要怎麼做呢?
拆穿我?
大呼大叫,說我就是張庸?
呵呵。
沒事。
你可以大叫的。
你可以大叫,我就是張庸!
你可以告訴所有人,和歌山浪蕩子就是我假冒的。
然後就是精彩的打擂臺時刻。
你說我是假冒的,你有什麼證據?哈哈。
說你曾經被我抓過,然後恨我入骨,即使是我化成灰都認得?
哈哈。
笑死。
伸手。
“既然財主來了。請坐。”
“我……”
“川島芳子小姐果然鉅富,請坐。”
“我……”
川島芳子被搞糊塗了。
不明白張庸爲什麼如此鎮定。居然不怕她拆穿?
甚至,還請她坐下來。還叫她財主?
什麼意思?財主?金錢?
八嘎!這個混蛋!難道是想要勒索自己的錢財?
啊啊啊,太瘋狂了。
張庸居然囂張到這樣的份上……
之前搶了自己那麼多錢財,現在換個身份又來搶!
啊啊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要反抗!
張庸轉頭看着龍造寺元吉。
“現在,人來了。你們開始對質吧。我在聽。”
“什麼對質?”
“有人懷疑肥前洋行暗中勾結抗日分子……”
“我沒有。”
“證明。”
“川島芳子小姐,請你給我證明。我真的沒有勾結抗日分子。我從滿洲運來的武器彈藥,最後都是交給了你。你又交給了汪精衛的手下。就是那個152師。就是他們策劃了綁架汪精衛的鬧劇,試圖嫁禍……”
“龍造寺先生……”
川島芳子越聽越不對。你不能什麼都說啊!
眼前這個張庸,本身就是抗日分子。還是最囂張,最難對付的那個抗日分子。
你跟他說這些。不是等於拱手將機密相讓嗎?
混蛋。你個蠢貨……
“川島芳子,是這樣嗎?”張庸冷冷的問道。
“我……”川島芳子懵逼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
甚至,她都沒辦法搞清楚情況。
明明眼前這個傢伙,就是張庸。但是怎麼沒有人懷疑?
張庸的後面,還站着一票的日本浪人。
那是真的日本浪人。如假包換。他們居然成了張庸的手下。
他們還對她虎視眈眈的。彷彿一羣餓狼,試圖將她撕碎了。
她簡直是要瘋掉。
“看來,川島芳子無法給你證明。”
“不,不,不!”
龍造寺元吉頓時就着急了。
你個川島芳子!你個婊子!你居然不說話!
我叫你來是做什麼的?
是要你給我作證的!結果你什麼都不說?
八嘎!
果然女人不靠譜!
漢奸女人更不靠譜!她是華夏人的敗類!
一個敗類,禽獸不如!
“川島芳子,你說話!是你和多田駿策劃的……”
“八嘎!閉嘴!”
川島芳子下意識的吆喝。
這是核心機密!你個混蛋,怎麼能說出來?
然而,話纔出口,就發現錯了。
眼前這個,是日本人。不是華夏人。自己罵錯了日本人……
果然,龍造寺元吉勃然大怒,衝上來,直接就是一巴掌!
八嘎!
你個華夏人的敗類!
你居然敢罵我!
就算是多田駿,都未必敢罵我!
“啪!”
非常響亮的耳光。
果然,日本人在打人耳光方面,是有天賦的!
“八嘎!”
“你個臭婆娘!表字樣的!”
“明明是你假傳多田駿司令官的話,讓我將武器彈藥從滿洲拉過來……”
“等等!”
張庸居然伸手。打斷對方的話。
龍造寺元吉於是停頓。
“你剛纔說,武器彈藥,是多田駿司令官讓你去拉的?”
“對,對,對……”
“不是。都是我自作主張。是我要求他去拉的。”
“你?”
張庸臉色陰沉。
這個女人,反應很快啊!
迅速的將姘頭多田駿從裡面摘出去。
生怕有什麼事情,會對多田駿不利。
外面傳言,這個女漢奸和多田駿頗有感情,說不定是真的。
她就是靠傍着多田駿的勢力,越來越上位的。
當然,多田駿對她有沒有感情,那就不好說。
“都是我做的。”
“多田駿在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和他完全無關。”
“是他指使你的?”
“當然不是。我說了,和多田駿司令官完全無關。”
“換言之,就是你未經多田駿司令部的批准,就擅自藉口是他的意思,將一批武器彈藥從滿洲運過來,然後送給抗日分子?”
“不是。我沒有假借多田駿司令官。也沒有送給抗日分子。”
“那152師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是皇軍?”
“他們已經暗中投靠了皇軍。”
“呦西!”
張庸點點頭。
很好嘛!對答如流。
原來152師已經投敵了啊!呵呵。
想要坑我?
“麻煩拿出152師投靠皇軍的證據。”
“這……”
川島芳子沉默了。
她沒辦法搭話。無論怎麼回答,都是死。
說沒有證據,後果嚴重。
如果說有證據,那自己在152師的佈局就完蛋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張庸到底是什麼身份?
這個傢伙,爲什麼如此淡定,甚至敢攀咬多田駿!
須知道,多田駿,是目前的華北駐屯軍司令官!張庸攀咬他,能夠得到什麼好處?
又或者是,張庸只是一顆棋子。背後還隱藏有大佬。
是背後的大佬要咬多田駿?
開始恐懼了……
“看來,這些無頭公案,我是管不了了。”
張庸擺擺手。
站起來。
冷冷的說道:
“我們一起回去總領事館,慢慢調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