級別和資歷不能代表一切,楚凌雲資歷很淺,現在一樣做到了副科長。
至於沈漢文,他立下的功勞比何向陽與邱瑞傑加在一起都多,他這次帶隊負責,兩人沒敢有任何意見。
楚原沒在,這次他強烈要求帶隊潛伏,目前已經處於蟄伏之中。
“盯好他們,找到電臺後,隨時準備抓人。”
楚凌雲命令道,戰事越來越不利,不能再拖着了,泥鰍那邊也要儘快收網。
“是。”
沈漢文應道,十四日夜,日軍再次發起突襲,想要突破大場和南翔的封鎖線,從側翼進行包抄,守軍奮力抵抗,轟隆隆的炮聲每天都在轟鳴。
果軍沒有日軍那麼強大的武器,只能用血肉之軀進行抵擋,每天的戰損數字急速上升。
泥鰍接到楚凌雲的命令,不再等待。
現在不是在南京,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們擴大收穫,眼下是戰時,並且是己方不利的戰局,一旦日軍打進來,這些到嘴的肥肉就可就全部逃掉了。
這點泥鰍很清楚。
“準備行動。”
泥鰍下令道,這次行動他帶了四十人,將要抓捕六人,阮勝雲和連俊達,電臺物內的兩人,以及之前來聯絡的兩人。
連俊達找到了工作,是在市政府一位秘書家裡做老師。
雖然不太如意,但至少他成功打入到了中國官員的家中,多少能起點作用,阮勝雲便沒有將他趕走。
侯參謀的家裡,高野橫男正在給小君上課。
“回來了。”
侯參謀的老婆在院子裡說話,高野橫男耳朵頓時豎了起來。
“他們是我同事,來家裡有點事。”
侯參謀點點頭,他身邊跟着的是四名行動隊員,有侯參謀帶領,他們很容易進到家中,給阮勝雲來個甕中捉鱉。
“大家進來說。”
侯參謀招着手,高野橫男則在思考,有什麼事需要在家裡做,是很重要或者機密的事嗎?
要真是機密,能偷聽到的話又是大功一件。
“小君,你先做題。”
高野橫男結束講課,佈置了作業,自己則走了出去。
客廳內,他馬上看到了侯參謀和那四個人。
四人互相看了眼,侯參謀也有點傻眼,他的任務是把阮勝雲引出來,然後讓行動隊員抓捕,避免傷到孩子。
這點讓他對泥鰍很是感激,行動的時候能考慮他的孩子,很不容易。
果黨的官員什麼德行,他可是非常的清楚。
泥鰍跟在楚凌雲身邊時間長了,很瞭解楚凌雲的性子。
行動的時候不得傷及無辜,特別是孩子。
沒有任何行動,目標自己出來了,接下來怎麼辦,他該做什麼?
侯參謀還沒想明白,行動隊員則動了。
一名行動隊員向裡走去,向是參觀,另一人則對侯參謀問道:“這位是?”
侯參謀反應過來,馬上說道:“這位是阮老師,我請來給兒子上課的,阮老師,課上完了嗎?”
他的話引起了高野橫男的注意,剛要說話,身後一股大力襲來,剛纔走過去的隊員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
四人屬於行動四組,抓人老熟了。
被他們控制住脖子,基本上沒有了逃跑的可能。
四人配合默契,後面的人剛動手,前面的人就動了,兩人上去抓住阮勝雲的胳膊,一人則拉住阮勝雲的衣領,四人一起將他按倒在地上。
“啊……”
侯參謀的老婆剛喊出聲,就被侯參謀一把捂住了嘴,抓捕的時候他沒有參與,主要是行動隊員的動作太快,他都沒來得及反應。
“別喊,阮老師是日本特務,故意接近我們的。”
侯參謀小聲說道,隊員給他個讚許的眼神,四個人押着阮勝雲離開,抓捕非常的順利。
出去的時候,高野橫男雙目呆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暴露的,但對方明顯就是衝着他來的,而且侯參謀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不然不會那麼配合。
想不通原因,但能預料到結果。
之前中國人對日本特工就沒有手軟過,眼下又是戰時,他的命運已經能夠想象的到。
恐怕痛快的死亡都是奢侈。
“特務?”
侯參謀老婆愣住了,很是震驚,她就是普通的家庭婦女,哪會想到有特務進到自己的家裡。
“當家的,如果日本人打過來,你這樣抓了他們的人,他們能饒了我們?”
侯參謀的老婆突然說道,她沒多少文化,但非常清楚,你害了人家,人家就不可能饒過你。
侯參謀怔了怔,之前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但老婆說的很實在,也是事實,他是參謀,很清楚現在戰爭的局勢,日本人真有可能打到這裡來。
一旦這邊被日本人控制,別說他出賣過日本人,哪怕之前的身份,如果不投降也不能善終,現在抓了日諜,連投降的機會也沒了。
“你收拾東西,帶着小君先回老家,我找人送你們走,如果守不住我就去找你們。”
侯參謀咬了咬牙,上海不能呆了,他現在不能走,否則就是逃兵。
但他可以把老婆孩子先送走,以免城破想跑都跑不了。
其實還有個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租界。
但租界現在的房子太貴了,哪怕是租房也很貴,上海一旦淪陷,他是無法逃往租界的,不如讓老婆孩子先回老家。
他的老家在徽省,不算遠。
“好,當家的你一定要小心。”
侯參謀老婆應道,日本特務到了她家,讓她切身感受到日本帶來的威脅,現在確實不能留在這了,早走早好。
泥鰍那邊,幾個人來到房門口。
“咚咚咚。”
隊員上前敲門,用的是之前阮勝雲敲門的節奏,裡面的人很快開了門。
“高野……”
話還沒說完,裡面的人就愣了下,隨即被人一把拉了出來,同時捂住了他的嘴巴。
四名隊員立刻衝到裡面,房間內還有一人,剛站起來就被他們按倒。
泥鰍親自搜查,沒多久便找到了電臺和密碼本,兩人快速被帶走,一起押走。
另外抓捕那兩名同文特工的隊員也很順利,所有人抓到後,泥鰍押着被抓的六人返回,緊急審問。
“我招,我都說。”
第一個招供的就是連俊達,三鞭子下來便連連求饒,問什麼說什麼。
審訊非常順利,包括阮勝雲在內的六名日本特工,全部招供。
六人中只有三名日本人,包括阮勝雲,他的真名高野橫男,是同文書院的老師,另外兩名日本人一名是學生,另外一人則是同文書院借來的電訊員。
同文書院裡面會發電報的人不多,必須從外面借人。
他們的武器只有手槍,手雷和毒藥都沒有,論起專業性,他們比起特高課確實差了很遠。
通過他們的口供,確定他們一共是五個小組,每組八人,共有五部電臺。
人數確實爲四十人,張阿成的情報非常準確。
小組的組長就是高野橫男,組長沒有守着電臺,親自在外面刺探情報,讓泥鰍感覺很是古怪。
這也就同文書院了,用高野橫男的話來說,他能力最強,更容易打探到情報,至於電臺,有人守着就行。
看守電臺的兩人只負責發報,並不知道其他人的住處,反而是其他六人全部知道電臺所在。
這真是一人出事,全部完蛋。
這種模式被特高課知道了,估計會罵死他們這個同行。
讓泥鰍沒想到的是,高野橫男也不知道漏掉的兩人住在哪,只知道他們潛伏的身份,按照要求,他們不橫向聯繫,誰得到了情報就去發報,互相之間不準打聽。
這點確實好,可是組長也不知道自己手下的所在,就有點離譜了,一旦出現緊急情況,連通知都做不到。
好在他知道對方的身份,有了身份,一樣能找到人。
泥鰍這邊抓捕的時候,沈漢文那邊也動了。
所有有嫌疑的人全部抓了回來,他運氣不錯,掃到了兩部電臺,經過審問,一部屬於同文書院,另外一部則是外務省的情報電臺。
這次摟草打兔子效果不錯,除了同文書院,又抓到了外務省的日諜。
二十多人不全部是日諜,可通過排查,十八人都是。
這個比例讓楚凌雲愣了下。
想了下便明白,眼下是戰時,一般的老百姓不是活不下去會躲在家裡,或者只在自己住的附近活動,哪敢到處亂跑。
這些日諜爲了情報,不得不多跑些地方,也就自然的被沈漢文所盯住。
十八加六,一次抓了二十四名日諜。
這個戰果可把處座高興壞了,親自來鼓勵情報組的所有人,再接再厲,將隱藏的日諜全部抓起來,等抓到人後,一起爲他們請功。
二十四名日諜中,有一些是中國人,但處座顯然忽略掉了這點,他們都是爲日本人服務,那就是日諜。
接下來兩天,泥鰍沈漢文再次出擊,又抓了十幾人,包括同文書院的一部電臺。
“撤回來多少了?”
同文書院,大內三暢滿臉疲憊,本來書院的情報工作進行的很順暢,沒想到接連傳來不好的消息,他急忙派人通知其他潛伏人員,馬上撤離。
“現在撤回來六人了。”
副院長小聲回道,大內三暢心中一痛,這些都是書院的精英啊,通知之後纔回來六人,有三十多人被抓了嗎?
“院長,您彆着急,有些人去的地方遠,可能還在路上,等明天晚上,看看還能回來多少。”
副院長勸道,大內三暢擺擺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讓副院長出去。
緊急通知前十二個小時是黃金時間,雖說各地都有潛伏人員,但距離法租界並不遠。
十二個小時內,夠大部分人回來了。
這個時間段沒能回來,接下來能回來的聊聊無幾。
這次同文書院的損失太大了,整個書院也就一百多人,包括所有老師和後勤人員,若真有三十多人回不來,對書院來說絕對是元氣大傷。
第二天晚上,同文書院又回來了三個,一共回去了九人,包括張阿成和俞亮。
俞亮對張阿成更爲佩服,兩人到SH市區後,僞裝成戰地記者,但張阿成沒有立刻到有軍隊的地方進行採訪,而是先去採訪一些窮人,拍了些悲慘的照片。
甚至冒着危險,去了火車站拍照,正好拍到被轟炸後的樣子。
之後他纔去駐軍附近拍攝,結果沒拍幾張便被被抓了。
被抓之後,俞亮嚇的差點沒有尿褲子,以爲自己這次肯定完了,結果張阿成拿出之前的照片給他們看,說自己是法國報社的記者,來這裡是採訪戰爭的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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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悽慘的照片,讓抓他們的士兵當場落淚。
士兵們仔細搜了他們的身,又搜了他們的住處,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最後放了他們,但他們之前拍照的相機和底片,以及拍好的照片全被中國士兵沒收。
東西丟了算什麼,能撿回條命比什麼都重要。
他們兩個也是唯一被抓後能回來的人。
大內三暢問過兩人,分開詢問,回答沒有問題,張阿成的處置在他看來很不錯,事實證明,這的確是個人才。
若不是一開始拍了些民生照片做掩飾,這次他們根本回不來。
能欺騙過中國士兵,那也是能力。
剩下的七人,也都是各有運氣,包括回來了一部電臺,楚凌雲繳獲了同文書院三部電臺,他們只回來了一部,另一部則是被陳樹繳獲了。
得知楚凌雲在上海連連立功,陳樹早就眼紅,同樣命令上海站全員出動。
同文書院的日本特務沒有多少專業能力,一個小組被陳樹連窩端了,電臺也落到了陳樹的手裡。
這讓陳樹非常高興,上海是他的地盤,楚凌雲卻在這翻山倒海,那不是顯得他無能?
這次他動作慢點,但好在有收穫,一樣抓到了日諜,繳獲了電臺和密碼本。
對上海站的成績,處座給予了肯定,同時也進行了嘉獎。
不過獎勵最高的還是楚凌雲的戰時情報組,幾乎人人受獎。
哪怕是在戰時,處座依然給他們舉行了頒獎大會,已經潛伏無法回來的人,則由其他人代領獎勵。
“漢文,你說科長這次能不能晉升上校?”
泥鰍坐在首排,他也是功臣,肯定會得到獎勵,但無論軍銜還是職務都很難再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