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宏儒,欺人太甚。”
夏志豪出不了門,氣的不斷踢打房間內的東西,他的房間傳出雜亂的聲音,外面的日本士兵懶得搭理他。
黎宏儒搶到了任務,十分高興。
這筆錢花的值,拿下任務,立功成爲處長甚至副主任,以後他便能賺回十倍,甚至是百倍的錢回來。
主任他倒沒去想,主任不是那麼容易更換,他立下的這些功勞也不可能讓他到 76號就成爲主任。
除非他把軍統上海區和戰情組全部端掉,纔有那麼點希望。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機會,早就聽說,軍統的上海區和戰情組關係非常好,上海區區長王躍民是戰情組組長楚凌雲的伯樂和老師。
抓住一個,說不定真能抓住他們所有。
興奮之下,黎宏儒有點飄了,正做着他的美夢。
他搶了任務之後,特高課還有一個人坐不住了。
行動組組長水津高秋。
中統整站投靠的事他知道,人家託人找的石田,他沒辦法搶這份功勞,怪就怪這些中統的人沒找他認識的人。
這麼多人投靠,可是份不小的功勞。
水津羨慕石田的運氣,並沒有做什麼。
他沒想到,課長讓這些中統的人去找中國特工,他們還真找到了,而且極有可能是軍統的特工。
總課長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清理軍統,若是這次石田真能抓到軍統的人,或者抓到更多軍統的人,他以後想超越石田會變的更難。
這樣的話課長一旦升職離開,上海特高課會落入石田的手中,而不是他。
之前他沒有辦法,黎宏儒搶任務的手段卻給他提了個醒。
既然黎宏儒能在夏志豪手中搶走任務,他爲什麼不能從石田的手中把任務搶過來?
他可是課長的第一心腹。
說幹就幹,水津學着黎宏儒,帶了份厚禮去找江騰空。
就算是心腹,也不能讓上司白白幫自己。
“水津,這個任務石田不會放手。”
江騰空明白他的來意,立刻搖頭,在外人看來水津是他的心腹,石田是他的盟友。
當初正是石田的幫助,讓他架空了南雲,最後徹底掌控特高課。
“課長,石田若是再立大功,就可能晉升到大佐了。”
水津小聲勸道,這是他想到的理由,石田晉升中佐的時間比他長,若是真立下大功,確實能夠晉升大佐。
成爲大佐後,便會對江騰空的課長位置產生威脅。
水津認定,這個理由一定能說服課長。
江騰空沉默,水津的自以爲是沒一點用,江騰空絲毫不怕石田威脅到他的位置,說真的,石田真想做課長他高高興興讓位,省的壓力全在他頭上。
他和石田本就是一體,全在爲中國人做事,特高課的職務並不重要。
誰做課長都一樣。
況且這次任務不可能成功,石田是準備背鍋擔責的。
沒想到水津蹦了出來。
江騰空考慮的則是要不要把石田摘出來,讓水津來背這個鍋?
之前沒有合適的理由,現在有了。
水津自己主動,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藉口,藉助這件事,他可以和石田製造出間隙和矛盾,讓人以爲兩人不再一心。
這樣反而更方便他們做事。
思考之後,江騰空覺得可行,水津願意主動背鍋,那這個鍋就給他。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沒有合適的理由,我沒辦法幫你硬把案子搶過來。”
江騰空緩緩說道,水津心裡大喜,他明白課長心動了。
這就對了,他和課長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石田不過是盟友,現在沒有了結盟的條件,他們的關係遲早會變的很僵。
“課長,我有辦法。”
水津急忙說道,來之前他可是做足了功課,早就想好了主意。
他的方法很簡單,讓石田去執行另外更重要的任務。
而且只有他能去的那種。
這樣石田必須將案子交出來,他是最合適的接手人選,畢竟這個案子很重要,必須由組長級別的人來負責。
水津慢慢把他的主意說了出來。
“讓石田代我回總部述職?”
江騰空眉角一擰,水津的方法確實簡單,去年他們上海特高課沒有去總部述職。
當時課長是南雲,她被架空,不敢回總部,生怕土原罵的時候一生氣撤了她課長的位置,南雲死後,江騰空接任課長,自然也沒回去過。
眼下已是九月,距離年底只有三個月的時間。
提前述職倒是可以,但這個理由有點勉強,江騰空想了之後,帶着水津來到電訊組。
“給總課長髮報,內容是……。”
江騰空發報的內容不少,主要是簡單講述這兩年上海特高課的成績,他們還是做出了一些成績。
比如之前南京消滅軍統的行動組,成功殺死楚原等等。
江騰空知道土原的性子,簡單彙報,最後問一句,土原很可能會讓他過去。
然後他彙報目前有案子,不提石田,便可以順理成章的讓石田代替他去向總課長彙報。
這樣更顯自然。
很快,土原下達了讓他們回總部的命令,江騰空順便說出最近的進展。
石田一走,水津要背鍋,不過他同樣會有責任。
這是必然,作爲課長,讓軍統特工逃掉的責任怎麼也跑不掉,對他來說無所謂。
保住石田反而更好。
水津心裡很是激動,課長願意幫他,方法比他的更好。
果然,總課長同意石田前往總部述職的請求。
“課長,爲什麼讓我去,您知道我正負責重要的案子,水津組長去總部也是一樣。”
石田被叫了回來,江騰空向他說明情況。
沒等江騰空說完石田便明白了怎麼回事,水津想要搶功,故意支走自己。
他現在是配合江騰空演戲,讓水津看不出異常。
他對這個案子沒任何興趣,巴不得水津接手。
“他不合適,只能你去。”
江騰空嘆了口氣,石田很聰明,配合的很好,這個時候他們就算放手,也必須表現出不情願的樣子,讓水津看不出異常。
“課長……”
“這是總課長的命令。”
江騰空打斷石田的話,石田狠狠瞪了眼水津,無奈低頭:“是。”
總課長的命令,他不能反對。
石田先離開,走之前再次瞪了眼水津,彷彿是在告訴他,我知道是你搞的鬼,走着瞧。
水津壓根不在意,他心裡正在激動。
這份大功,即將搶到手中。
76號,李志羣臉色陰的能滴下水來。
中統上海站投靠日本人的消息他們收到了,他這個主任又是最後一個知道。
中統五十多人,開出的三個條件也被他們知曉。
其中一個就是他們指明要跟着陳展禮,而不是他這個正主任。
周志旺的影響再次發酵,若不是周志旺逃掉,曝光此事,這些人肯定會投靠他這個正主任,而不是陳小二。
若是有這五十多人,他的人數是比不過陳小二,但整體實力卻相差不大。
畢竟這五十多人很專業,情報組和行動組的人就佔了四十多個。
該死的周志旺,該死的陳小二。
江騰空接收了這批人,正在讓他們打探軍統的情報,據說有了收獲,李志羣不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人在特高課,又不是 76號,出了事和他無關。
下班後,李志羣偷偷從自家密道離開。
這個密道他早就挖好,是爲了預防萬一,在這裡會從另外一個院子出去,那裡有他準備好的衣服。
換好衣服,做好僞裝,李志羣來到另外一個安全屋。
他來發報。
沒多久,齊秘書便帶着電文來到戴老闆辦公室。
“李志羣彙報,中統上海站集體叛變,目前正在尋找軍統特工,而且有了重要線索。”
齊秘書小聲回道,電文上寫的不是這樣,是說李志羣提供了重要情報,他馬上來發報。
可惜齊秘書和戴老闆早就認定,這個人就是李志羣自己。
像李志羣這麼自私的人,不可能讓別人真正控制住。
“這會才彙報?”
戴老闆哼了聲,楚凌雲早就彙報了此事,讓他在老頭子那狠狠告了徐老鬼一狀。
李志羣這邊晚了好幾天。
至於他說有了重要線索,戴老闆更沒有任何擔心。
並不是戰情組彙報了這次的計劃,像這樣的小事他們不會彙報,做成之後會簡單提一句。
在別的地方會大肆宣揚的成績,戰情組內卻是極不起眼。
戴老闆不擔心,是知道特高課已被楚凌雲控制,一號和二號都是他們的內應,特高課相當於他們軍統分部,有什麼好怕的?
別說他們找不到軍統的人,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楚凌雲想救人非常的簡單。
“老闆,怎麼給他回覆?”齊秘書問。
“褒獎,讓袁守旺給他送五根金條。”
想了下,戴老闆隨即下令,李志羣還有用,暫時留着他,既然真的提供了情報,就給他好處。
他上船容易,想下船沒有可能。
“是。”
齊秘書離開,去給李志羣回電,收到軍統回覆,李志羣離開安全屋,悄悄返回。
軍統知道了就好,這次特高課別想立功。
中統的人更不要想要功勞。
他們以後要成爲陳小二的手下,不可能讓他們立下大功過來。
戴老闆並沒有給楚凌雲發電提醒,沒有必要,這種小事楚凌雲若是應付不了,不配有他們是他們第一特工的稱號。
“水津大人。”
黎宏儒正在向水津彙報,兩個人的身份他們全部調查清楚。
一個是青幫地痞,他應該是軍統策反的外圍,軍統戰情組就喜歡策反這些地痞流氓,當做一次性特工來使用。
特高課之前便抓了不少。
他們不重要,甚至算不上特工,但背後和他們聯繫的人卻很重要。
上次能抓到楚原,同樣是先揪出了軍統的外圍,最後抓到了軍統戰情組的特工,之後發現了楚原。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正好相反,是先找到中國特工,隨後發現被他們策反的青幫弟子。
他們手上有直接的戰情組特工。
這點非常關鍵。
有了這個人,很有可能他會再次立下大功,甚至抓到楚凌雲。
“繼續盯好,這次若能抓到軍統的重要成員,我保你做處長,若是能抓到楚凌雲,我讓你做副主任,甚至是主任。”
水津給黎宏儒畫大餅,黎宏儒非常高興,他不惜得罪夏志豪,從夏志豪手中搶過來這個任務,不就是爲了這些。
“多謝大人,您放心,我一定認真去做,必然能抓到更多的軍統特工。”
黎宏儒打着包票,讓他在暗中對付 76號他做不到,可換個位置,讓他幫着日本人對付軍統的人,絕對沒任何問題。
這裡面只有一個原因,主次。
暗中對付 76號的人,不屬於他們的地盤,一個疏忽就會完蛋,幫日本人對付軍統,是在自己地盤上做事。
不僅資源更豐富,還不用有任何的擔心。
主場屬於他,他一點不怕。
“很好。”
水津鼓勵了句,很快離開監視點,他不需要每天來,這邊現在是黎宏儒負責,不過有他的人在。
黎宏儒做的對沒事,有一點不對他的人便會阻止。
這麼多人盯兩個人,水津不認爲會有什麼問題。
他沒想着抓人,現在抓最多抓兩個,其中一個還是軍統的外圍。
若是能找到這名軍統戰情組特工的上線,他們能抓到的人更多。
此時無論是他還是黎宏儒,都認定盯住的人屬於軍統戰情組。
只有他們有這種模式。
“課長,基本可以確定,我們盯住的人屬於軍統戰情組。”
水津回來彙報,課長對這個案子同樣重視,有任何情況他要隨時回來彙報。
“真是戰情組的人?”
江騰空問道,水津立刻點頭:“他做事很謹慎,僞裝的很好,檔案几乎看不出問題,而且他是用死信箱和外圍聯繫,不和外圍見面。這次他讓外圍去調查霞飛路的巡邏情況,我懷疑他們要在霞飛路有動作,那邊我也安排了人。”
水津調查的很詳細,至於霞飛路那邊,純粹是泥鰍隨手寫的。
總要給外圍安排點事才行,順便就寫了租界霞飛路。
“做的不錯,繼續監視,不要心急,這人應該是普通隊員,不是小隊長,這次不說抓到楚凌雲,至少要抓個像楚原那樣的隊長,能抓到趙三最好。”
江騰空誇讚道,水津更是高興。
“您放心,我這次一定能抓到楚凌雲。”
水津信心十足,卻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上司正像看猴一樣的看他。
就他還想抓到楚凌雲?
做夢的時候或許可以。
得到課長鼓勵,又沒有石田在身邊礙眼,水津意氣風發,要藉助這次的機會好好立功。
“組長,倭豬和癩狗已全部到位,比我們想的更好一些,水津竟然把石田給擠走了。”
泥鰍收到江騰空的電文,到楚凌雲這來彙報。
黎宏儒在他們的計劃之內,水津純粹是自己湊上來的,既然江騰空做出了佈置,他們沒必要改變計劃,靜靜看他們倒黴就是。
“可以讓我們的人離開了。”
楚凌雲點頭,他們的人這幾天一直在房子內,每天正常外出,這麼做有一定的風險,不過在可控之內。
石田是案子的負責人,沒有他的同意,中統的人不敢動手。
現在既然換了人,沒必要繼續留在那。
“是。”
泥鰍嘿嘿一笑,那套房子有機關,不是地道,而是和旁邊的房子是打通的。
旁邊房子內有全套的衣服,還有個側門,可以直接離開巷子,進入大路。
做好掩飾,他們的隊員能夠在這些監視的目光下,大搖大擺的離開。
至於那個側門,泥鰍讓隊員做了佈置。
側門和正門全部佈置了詭雷,房間內還有炸藥。
等他消失長時間沒有出現,不管是特高課還是中統的人,只要敢進去,絕對能讓他們飛上天。
炸藥佈置的正好,最多炸燬他們三處房屋,那兩處房屋都是他們之前買下做的佈置。
房子的主人是普通人,楚凌雲不會爲了任務害的他們失去房子。
不管任何時代,對中國的老百姓來說,房子都是極其重要的財產。
至於另外的隔壁,主人是日本人,房子強取豪奪而來,既然如此,順便把他們一起收拾了。
這樣的房子楚凌雲肯定不會賠錢。
收到信號的隊員,迅速佈置詭雷,他不知道自己暴露,完全是按計劃行事。
信號很簡單,而且非常安全。
隊員佈置好一切,特意墊高鞋子,讓身材高一點,又把肚子弄鼓點,整個人完全變了和樣。
他從側門離開,監視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壓根沒有搭理他。
就這樣,他在好幾個監視的人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的離開。
第二天下午,黎宏儒眉頭緊皺。
他們監視這名特工已有好幾天時間,前幾天基本上每天都會出門,這兩天卻門都沒出,很不正常。
“水津大人,他已經兩天沒有出來了,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黎宏儒回到特高課向水津彙報,他擔心事情有變,想提前抓人,不過要抓人必須有水津的同意才行。
說到底,他們是狗,日本人才是主人。
狗就要聽主人的命令。
這個自覺他有。
“有沒有在院子裡出現過?”
水津眉頭緊皺,昨天一天人沒動靜,也沒做飯,他沉住了氣,今天還是這樣,他有了不好的預感。
“沒有。”
“走,過去看看。”
水津坐不住了,立刻帶着黎宏儒來到監視點,這名特工是一個人居住,又每天出門,此時突然的反常必有古怪。
可他的房子附近全是自己佈置的人,不僅有中統,還有他的人。
他對中國人並沒有那麼信任。
這麼多人一起盯着,難不成他還能長翅膀飛走?
水津親自拿着望遠鏡,突然問道:“昨天開燈了沒有?”
“沒有。”
他的手下搶先回答,水津心裡一沉,連燈都沒開過,有可能人已經不在了?
可他是怎麼離開的。
“你們幾個進去看看,如果人在裡面,立刻抓捕。”
水津果斷下令,旁邊的黎宏儒張了張嘴巴,什麼也沒說出來,他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力,水津說要抓人,他必須服從。
“你們幾個一起過去。”
見日本人要行動,黎宏儒急忙命令自己的手下,如果是抓人,他的人要參與,這樣抓到人的功勞至少也有他們一份。
眼睜睜看着日本人把人抓走,他們的功勞要大打折扣。
幾名日本特工很小心,他們翻牆入院,用最輕的聲音打開外門,來到正屋門口的時候,又進行了仔細的觀察,最後拿刀小心的挑開裡面的門栓,一點一點開門。
開門的時候,他們特意觀察了門縫,沒有發現任何繩索的東西。
而且只有一個人開門,其他人都在遠處。
日本特工經驗豐富,他們也害怕這裡佈置有其他的機關。
很可惜,他們這次的對手是戰情組,機關根本就沒有在門上。
順利打開門,幾人拿着槍,慢慢進入房間。
中統的人則在後面跟上。
天色有點暗,裡面沒燈,就算有燈也沒用,機關在他們腳下的磚上,不止一塊磚上有,只要有人碰到,必然爆炸。
“轟。”
爆炸聲突然響起,水津被震的歪倒在地上,爆炸的威力不小,緊接着又是爆炸聲。
震動之後,水津立刻看向窗外。
之前監視的房子被炸的稀碎,兩邊的房子也受到了波及,損毀嚴重。
監視的目標住在衚衕內第二個房子,隔壁的房子便是靠路,裡面第三個房子被炸壞,第四個房子同樣有所受損。
不過到了那裡威力減輕了許多,房子損失輕一點。
目標和兩邊的房子,基本上完了。
房子都成了這樣,進去的幾個人,結果可想而知。
三名日本特工,三名中統特工,很快被人從裡面擡了過來,六個人當場死亡,四個屍體都不完整,另外兩個算是有個全屍,但也是斷胳膊斷腿,好不到哪去。
隔壁住着日本人的第三間房子,同樣埋着人,正在慘叫。
“怎麼會這樣?”
黎宏儒呆住了,水津更是瞪大了眼睛,那個中國特工早就跑了,根本沒在裡面,不僅如此,他還在裡面佈置了陷阱?
可他究竟是怎麼跑的?
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暴露?
水津立刻看向黎宏儒,之前夏志豪盯着的時候沒一點事,黎宏儒把任務搶過來,人很快便消失,會不會是他搞的鬼?
注意到水津的眼神,黎宏儒突然打了個哆嗦。
他明白,事情被他們搞砸了,盯着的人沒了不說,還炸死了三個日本特工,至於他的三名屬下,哪有日本特工重要。
肯定要有人來背這個責任,水津不會自己背,他就成了最好的背鍋俠。
“水津組長,一定是他發現了自己暴露,特意佈置了陷阱後偷偷離開,地道,房子內一定有地道,您等等,我去找,一定能找到。”
黎宏儒說完就想離開,水津立刻喝道:“回來。”
“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暴露,是不是你的人露出了什麼破綻?”
水津死死的盯着黎宏儒,黎宏儒心裡再次一緊,果然,水津想把鍋扣在他的頭上,可他的小身板根本扛不住啊。
“大人,我保證,我的人不會有問題,會不會是夏志豪,他不甘心把任務交給我,故意泄密?”
死道友不死貧道,黎宏儒必須把這個鍋甩掉。
“夠了。”
水津怒斥,夏志豪被帶回特高課後便被軟禁起來,根本沒辦法和外界聯繫。
石田收了黎宏儒的好處,任務又這麼重要,怎麼可能不防着這一點,夏志豪可是剛剛投靠過來的人,還沒有經過他們的考驗。
就算甩鍋,也甩給個靠譜的人,甩給一個被控制的人,誰會相信?
這次的鍋,必須黎宏儒來背,他肯定不會攬責。
但他的責任同樣逃不掉,案子畢竟屬於他。
“吩咐法租界那邊,馬上抓人。”
水津對身邊的人下命令,盯住的是兩個人,還有個青幫弟子,他是外圍,並不重要,水津沒有重視他。
現在重要的人跑了,又給他們帶來那麼大損失,哪怕是個外圍也必須要抓,多少是點彌補。
水津帶着黎宏儒回到特高課,兩人先是檢查了被炸燬的地方,並沒有發現地道。
沒有地道,人是怎麼跑掉的?
他們二十四小時都在監視,確認沒人離開過。
水津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哪裡知道有暗門通向隔壁,房子又不是以一個人的名義買下,而且不是最近纔買下,像這樣的房子戰情組手中還有不少。
“人跑了,炸死了我們三個人?”
江騰空豁然起身,結果在他意料之中,水津不可能抓到人。
就死了三個,算是少的。
事實上是六個,江騰空同樣沒將中統那幾個叛徒當做人來計算。
計算的越多,他們的戰損便越大。
“課長,我保證我的人沒出任何問題。”
水津低着頭,言下之意便是,他的人沒錯,錯的是黎宏儒的人。
江騰空起身,來到他們面前,最後站在黎宏儒面前。
“江騰課長,我也保證,我的人沒出問題。”
黎宏儒急忙說道,剛說完,他的臉上猛的一痛,清脆的響聲在辦公室響起。
“都沒問題,告訴我,人是怎麼沒的,他那裡沒有電話,誰通知的他?”
江騰空冷冷說道,水津更不敢擡頭,課長算是給了他面子,沒有打他耳光。
黎宏儒被打,根本不敢吭聲。
“水津,立刻查清楚真相,查不出來,你這個組長自動停職。”
江騰空很惱火,他必須表現出惱火的樣子來。
水津明白,課長是真的生氣了。
課長爲了他,特意將石田擠走,把這麼好的機會給了他,但他竟然辦砸了,目標什麼時候消失的都不知道,更是爲此損失了三名手下。
這個責任他怎麼都逃不掉。
“是,組長放心,我一定查明真相。”
水津額頭冒汗,查不出來,他這個組長就幹不下去了,一旦被撤職,想要恢復可就難了。
他不是課長,當初不被三井信任,自動請辭。
一旦失去課長對他的信任,他的好日子也就徹底到了頭,現在他又得罪了石田小山,沒有了權力,石田隨時能夠整死他。
爲了他自己,這件事也必須查清楚。
兩人離開後,江騰空自己突然笑了,演戲的感覺很不錯,特別是這種,明明是他做的局,手下卻那麼惶恐來向他請罪。
這種感覺很奇妙。
76號,陳展禮來到江崎賀辦公室。
“江崎大人,新出鍋的河間驢板腸,您嚐嚐。”
陳展禮拿的是驢板腸和驢肉,據說是河間來到上海的人開的店,味道很正宗。
江崎賀沒有嫌棄,直接下手,拿起一塊丟進了嘴裡。
“不錯,很香。”
江崎賀嘗過後不斷點頭,陳展禮幫他把水杯中的水倒滿。
在辦公室內陳展禮從不拿酒,雖說沒人能管的住他們,可萬一被江騰空知道,對江崎賀的影響不好。
“好吃您多吃點,吃這個有點鹹,您多喝點水。”
陳展禮嘿嘿的笑着,江崎賀沒有客氣,一塊一塊的吃着,陳展禮則在一旁陪着他吃。
“中統的人把事辦砸了,他們盯住了一名軍統戰情組特工,沒想到被對方察覺,對方怎麼跑的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卻中了詭雷,害的特高課被炸死了三人,他們同樣被炸死了三個。”
江崎賀淡淡說道,特高課的事他很清楚,畢竟他是特高課的人。
這件事在特高課鬧那麼大,想不知道都難。
陳展禮心裡猛的一鬆,前兩天他便彙報過,中統上海站集體投降,很可能發現了他們的人。
看來組長重視了這個情報,及時做出了反應。
他們的人沒出事就好,至於特高課,死的越多越好,死絕了更好。
中統人的死活他更不在意。
“他們怎麼這麼魯莽?”
心裡高興,陳展禮表面上卻現出焦急,這種事絕對不能當着江崎賀的面展現出一點的高興。
“具體原因還沒查清楚,我們不便評論。”
事實上江崎賀也很高興,他不喜歡特高課,特高課殘害了太多他們日本紅黨同志,是他們最大仇人,這次被軍統教訓很好。
兩個人心裡高興的人,對着演戲,演技都不錯,誰也沒有發現對方的異常。
邊吃邊演,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