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用這麼罕見的自由石匠變種密碼來記錄的這封密信,內容肯定是非同一般,而且越早破譯出來,價值也就越大。
一旦拖延時間過長,赤尾間諜小組出事的消息傳出去,這封密信的內容說不定也就失去了價值了。
因此,必須以最快速度找到這種自由石匠變種密碼的正確圖解,把這封密信破譯出來。
可是據林江北所知,包括情報處、黨務處以及茅慶祥的軍委辦公廳機要室在內國民政府幾大情報系統的密碼專家們對這種來自於中世紀共濟會的自由石匠密碼研究幾乎是一片空白,他們中間的絕大多數人,別說是去破解了,甚至是從來都不知曉自由石匠密碼的存在。
更何況那些密碼專家都遠在南京,即使他們有能力破解出來,路程上這麼一來二去的耽擱,等這封密碼信破譯出來,估計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找出這種自由石匠變種密碼正確圖解的任務,只能落在這封密碼信的主人赤尾和磨身上。
林江北相信,這位赤尾和磨先生腦子裡一定有這套自由石匠變種密碼的圖解。只要以最快地速度讓他把這套密碼的圖解給交代出來,那麼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麼,怎麼才能夠讓赤尾和磨把圖解交代出來呢?
動用酷刑進行拷打逼問,顯然是一種選項。
不過這種選項太慢。赤尾和磨能夠被老奸巨猾的富山井也選中充當間諜小組首腦,絕對不會是像張士峰和吳文軍這樣的窩囊廢,最起碼在抵抗酷刑的意志力方面要超乎常人,所以即使最後能夠從他嘴裡撬出來密碼的圖解,也必然要經過一場漫長的刑訊過程。
所以,林江北今天決定換一種見效比較快的方式來撬開赤尾和磨的嘴巴。
於是他就先回到審訊桌前,拿起筆,把這封密碼信照着抄寫了幾份,然後留下一份抄寫件,把其餘幾份抄寫件和原本收好。
隨後林江北又讓刑訊室內的勤務營士兵都退出房間,等屋裡只留下他跟赤尾和磨兩個人的時候,他從懷裡拿出錢包,從錢包的夾層裡拿出一個捆紮的整整齊齊的油紙包出來。
然後他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解開了油紙包上的細棉線,把油紙包打開,只見裡面整整齊齊地摞着幾張不起眼的小紙片。
這幾張小紙片看着跟普通的白紙裁成的紙片沒有什麼區別,可是隻有林江北知道,這看似跟普通紙片沒有區別的小紙片正中心都被他塗抹上了一號藥劑。
繼上次用來對付2號鼴鼠之後,一號藥劑這種大殺器又再次隆重登場。今天,林江北就要用它來對付赤尾和磨。
前面講過,當初美國中情局曾經打算用一號藥劑當做誠實藥,讓審訊對象吐露實情。但是經過多次試驗後中情局的專家發現,一號藥劑會引發試驗對象產生妄想症,所招供的內容十有八九不是真的,所以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但是林江北今天打算用在赤尾和磨身上卻沒有這個擔心。因爲和別的無法驗證真僞的供詞不同,他今天要讓赤尾和磨吐露的是這套自由石匠變種密碼的圖解。赤尾和磨只有說出正確的圖解,這封密碼信才能夠被順利地破譯出來。倘若赤尾和磨是胡說八道,那麼破解出來的密碼信只是一堆毫無意義的亂碼,也就不存在上當受騙的問題。
林江北悠哉悠哉地拿起一張小紙片,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慢慢地走到雙手被反捆在椅子上的赤尾和磨跟前,
“你、你要幹什麼?”赤尾和磨警惕地望着林江北。
他本來在林江北讓士兵們都退出去之後,心裡已經做好了被大刑伺候的準備,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的中國軍官,既沒有拿老虎鉗,也沒有拿鐵鉤子,更沒有拿燒紅的烙鐵,而是手裡捏着一張輕飄飄的小紙片,臉上掛着和煦的微笑走到他的面前。
這也太詭異了!
越是未知的纔會越讓人恐懼,倘若是知道林江北要幹什麼,赤尾和磨心裡反而不會那麼慌張!
“呵呵,不幹什麼!”林江北衝赤尾和磨一笑,“聽說幹裁縫時間長了,都容易頸椎出問題。我今天幫你治療一下頸椎病!”
一邊說着,林江北就把手裡的小紙片貼到了赤尾和磨脖子後面。
“你這個中國豬,想搞什麼名堂,快點給我摘下來!”赤尾和磨雖然不知道林江北手裡的小紙片究竟有什麼作用,但是單憑着直覺他就知道這一定不是什麼好玩意,於是就拼命扭動着脖子,想把那張小紙片給蹭掉。
可是剛扭了兩三下,一股悲壯地的情緒就從油然從大腦中升騰起來嗎,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當場放聲高歌起來:“大義求來常感激,求仁得仁義得義。一團熱火燃胸中,東亞共存與共榮……”
正在慷慨激昂之間,一張討厭的臉出現在赤尾和磨面前。
他是誰?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要幹什麼?
赤尾和磨茫然地看着林江北,完全不記得自己跟林江北之間是什麼關係,只是覺得眼前這張臉好討厭好討厭好討厭的!
如果不是自己雙手不知道什麼原因不能動彈,自己一定要會朝這張討厭的臉上狠狠地擊打一拳,讓他來個滿面桃花開!
“赤尾和磨,你還求仁得仁求義得義?豈不知道你在富山閣下眼裡,就是一個狗屁不是的窩囊廢!”林江北用正宗的關西腔鄙夷道。
“八嘎!”赤尾和磨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富山井也敢看不起我?離開了我們外務省系統的支持,富山井也只懂得打打殺殺的武夫又能做得成什麼事情!”
“可是事實就是,你被富山閣下從杭城流放到洛城這樣的邊緣之地,成了一枚無用棄子。除了每日在這裡苟延殘喘之外,對帝國的事業還有什麼幫助?”林江北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八嘎,我不是棄子,我是大日本外務省系統在中原地區最重要的領袖!”赤尾和磨雙眼通紅地嘶吼道。
“還說自己不是棄子?”林江北把手裡那封密碼信的手抄件啪地摔到赤尾和磨臉上,“連這套自由石匠變種密碼的正確圖解都說不出來,還好意思說自己不是棄子?”
“誰說我不知道這套變種密碼的圖解?你給我拿筆來,我這就寫給你看!”赤尾和磨此時腦海裡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證明自己不是富山井也嚴重的窩囊廢,不是一枚富山井也隨時可以拋掉的棄子。
“好,既然你這麼是說,我就給你一個證明自己不是棄子的機會!”林江北解開赤尾和磨一隻胳膊,拿來紙筆遞到他的手中,“你現在把圖解寫給我看!”
“這還不容易?”赤尾和磨接過紙筆,先在紙上畫了一個正“井”字,然後又畫了斜“井”字,隨後又畫了一個正“十”字和一個斜“十”字,然後又在正十字和斜十字的交叉處各點了四個點,最後把ABCD等二十六個字母填了上面的空格里。
“吶吶吶吶吶吶吶,這就是密碼圖解!”赤尾和磨哈哈大笑着把手裡的紙筆一拋,又放聲高歌了起來,“中國的長城算得了什麼,我們有無敵的皇師。鐵蹄踏上泰山之巔,我們要到黃河邊飲馬……”
林江北留着赤尾和磨在發瘋,撿起地上的圖解,到刑訊桌上去按照圖解去解譯密信。他只解譯了前面一行字母,就覺得不對,赤尾和磨這張圖解肯定是弄錯了,否則不會是一行亂碼。
於是他拿着這張圖解回到赤尾和磨的面前,狠狠地抽了赤尾和磨一巴掌。
赤尾和磨的歌場戛然而止,擡頭委屈地望着林江北,“你爲什麼打我?”
“還說你自己不是窩囊廢?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連最簡單的圖解都弄不對!”林江北呵斥道。
“不對嗎?”
“當然不對!”
“那我看看!”赤尾和磨從林江北手裡接過了圖解,看了半天,忽然間大笑,“啊,是我弄錯了,這個四個點應該加在上面!”
於是他拿筆塗抹修改了一下,又遞給了林江北,“這次就沒有問題了!”然後張開嘴巴又要高歌。
“閉嘴,窩囊廢沒有唱歌的權力!”林江北接過圖解,惡狠狠地衝着赤尾和磨呵斥道,“等我驗證過圖解沒有錯了,你才能唱歌!”
於是赤尾和磨就乖乖地閉上嘴巴,看着林江北拿着紙筆在那邊驗證。
十多分鐘之後,林江北看着手裡翻譯出來的文字,輕聲默唸道:“三月五日請到鄭州五里堡機場於兩個男人接頭,他們乘坐歐亞航空公司迪化飛過來的航班。他們一個拄着黃楊木柺杖,另外一個人叼着瑪瑙菸嘴。接頭暗號如下……”
全文讀下來語句流暢通順,沒有任何彆扭的地方,這就說明第二次的圖解沒有問題,密碼信被完整的翻譯出來。
今天是三月三日,也就是說後天,將會有兩個人從新疆迪化飛到鄭州,跟赤尾和磨接頭。採取如此罕見的密碼信來傳遞信息,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麼大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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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字送上,還欠大家兩千字,加上今天的六千字,一共八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