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瓊點點頭,“是,你跟德妃結怨已深,若有機會她自然不願意放過打擊你。如今寧王妃生下嫡子底氣正足,你自己小心些。不過我聽聞皇后娘娘似乎聽到風聲,也做了一些補救,反正德妃不會輕易出手,但是如果被她抓到機會,你明白的。”
那日徽瑜進宮請皇后派人,章玉瓊就隱隱猜到徽瑜可能就是防着德妃這邊。如果當日德妃讓敏貴人派人去王府坐鎮,徽瑜去了肯定受制於人,身爲王妃能壓制她們的只有宮裡人。幸好徽瑜先一步請了皇后出面,不然楚珂最後的結果如何還不好說。那日的事情雖然醇王府一點風聲沒往外透,雖然敏貴人爲了兒子也沒動作,但是信國公府確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如今夏冰玉也生完了,德妃沒什麼顧忌,想要做點手腳也容易得很,關鍵就在於徽瑜不要給她抓住機會。
要說起來,章玉瓊其實真的高估徽瑜了,那日徽瑜派人進宮向皇后求援真的沒有想到德妃會出手這一點,當時實在是太着急想不了這麼周全。
徽瑜握着茶盞的手緊了緊,章玉瓊給的這個消息實在是很重要,她就看着她說道:“當時我沒想這麼多,人命關天在前,很多事情就做不周到。不過這也沒什麼可怕的。當時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德妃想要爲難我,也得考慮到令國公府那邊,畢竟令國公府的顏面也不好踩在地上。”
“話是這樣說沒錯,只是你應該知道令國公夫人跟德妃娘娘的關係可真不好。”章玉瓊看着徽瑜。
徽瑜無奈的笑了笑,“我要多謝你給了我這個消息,只是我現在也沒辦法做什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話也是實話,章玉瓊瞭解的點點頭,“以後在外面我跟你之間還是保持之前的狀態比較好,兩家聯手的事情心裡明白就是。”
若是被寧王一系知道,就會有更多的提防,徽瑜這一點明白,輕輕頷首,看着章玉瓊鄭重的講道:“謝謝。雖然我不知道在南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我們王爺回來後只道大哥是個是非分明的仁義之人,他們兄弟的事情咱們就不要管了,我很開心我們又能跟以前一樣好好相處了。”
聽着徽瑜的話章玉瓊心裡也釋然不少,靖王能明白她夫君的心思做這樣的決定也算是值得了。有的時候做事情不在乎做多做少,如果自己的心意能被別人明白,這纔是最開心的事情。
“以前是我想得太多,有意疏遠,其實說到底也不過是怕自己站不住腳而已。”章玉瓊苦笑一聲,出身不同就代表了她不能跟別人一樣肆意而爲。她的過分謹慎小心,其實何嘗不是將自己圍困起來,她都明白,只是無法突破而已,她沒有失敗的本錢。
“你有自己的苦衷,何必說這樣的話,若是連這個我都不能理解,你今日也不會來找我了。”
章玉瓊這一下就釋然了,董徽瑜還是那個董徽瑜,記憶中的女子,絲毫沒變。
“是,你看,我其實還是有本錢的,我敢來也不過是仗着你理解我。”
“你有這份自信我很開心,這是對我多大的肯定啊。”
“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
“不怕,以你的驕傲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這一點我十分肯定。”徽瑜歡快的笑了起來,交友不是你要求別人爲你做什麼,而是兩個人能互相諒解。立場帶來的對立這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兩人只能各憑本事,勝也好敗也好,無關友情,只分勝負。“來了我的地盤,我可要好好的招待你,嚐嚐我這裡的菜色。”
七彩雞絲、薑汁鴨掌兩道涼菜,東坡私家肉、栗子燜羊肉、茄汁醬排骨、嫩筍三黃雞,徽瑜還點了這裡的花樣主食,兩樣粥品,最後又要了幾樣點心,糯沙涼卷、水滴壽司、棗泥麻團還有糯米寶葫蘆,又好吃又好看,讓人的心情就額外的舒爽。來了不走的菜單是徽瑜費了很多心思定下來,還特意讓冰蕊學過來這裡掌廚,所以一直以來酒樓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生意特別的好,主要是這裡有很多別家酒樓吃不到的新鮮菜式。
徽瑜愛吃,還能用這個賺錢,一舉兩得的事兒,所以來了不走酒樓在京都也是頗有名氣。
最後的時候,徽瑜還特意吩咐冰蕊親自做了幾樣小點心給珍姐兒帶回去,章玉瓊笑着接過來並未推辭。能夠拿着吃食當禮物來往那纔是真正的交好,不到這個交情,人家是不會這樣做的。徽瑜雖然什麼都不講,但是卻做出來了。
跟章玉瓊告別後,兩人爲了不引人耳目,是先後隔了半個時辰才相繼離開。
肅王府。
肅王看着桌上擺着的吃食顏色特別的好看,味道也聞着跟家裡廚子做出來的與衆不同,珍姐兒吃的挺開心,那香氣讓他都有點吞口水了。章玉瓊在一旁細聲慢語把事情講了一遍,拿起帕子給女兒擦擦脣角站上的渣渣,“事情都辦妥當了,王爺覺得如何?”
肅王冷哼一聲,“老四那個媳婦鬼心眼最多,眼睛一轉就有人倒黴。手下的人也跟她一個德行,那個闞志義就不是個簡單的,也不知道老四家的那裡找來的這樣的人。”還會搗鼓好吃的東西,瞧着女吃的挺香的,要不明天讓人去來了不走定一桌席面送家來?
聽着肅王的話,章玉瓊到沒有以前小心翼翼思量一圈才能回答的意思,畢竟現在肅王決定站在靖王一邊,她也真是輕鬆不少,就笑着說道:“四弟妹的性子的確是聰慧,也挺會做生意的,人也厚道。”
“厚道?”肅王都要笑出來了,不過想着自己王妃跟董徽瑜關係不錯又把譏諷的話嚥了回去,厚道這倆字放在跟狐狸一樣的董徽瑜身上怎麼就這麼可笑呢?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不看別人,只看楚珂就明白了。”章玉瓊輕嘆一聲,“不是誰都能爲了另一個人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你也說了她心思聰慧,這樣的人怎麼會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可她還是做了。”
肅王轉過頭去憤憤,“老四家的跟老四一個樣。”狐狸扎堆!
章玉瓊輕聲笑了,自從在南邊回來後,肅王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以前這樣的幼稚話纔不會講。
“那王爺還要相助靖王?”
肅王:……
“那不一樣。”他雖然不喜歡姬亓玉,可是卻欽佩他爲國爲民毫不計較的付出,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自身利益面前做出這樣的選擇。
“王爺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吧,走,珍姐兒咱們去院子裡轉轉,吃得太多可不好,你若喜歡吃明兒個讓人去酒樓給你買回來好不好?”章玉瓊怕女兒吃撐了,帶着她去外面走走圈,消化消化免得積食。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肅王的聲音傳來,“那個,一起訂桌席面回來。”
章玉瓊淺淺的笑了,輕輕頷首應了下來,牽着女兒緩緩走出去。
靖王府。
姬亓玉從南邊回來後就一直在忙積累下的公務,現在纔算是稍微清閒一些,就把宿俊跟苗榮廣叫來問這幾個月家裡的事情。在聽了國安寺跟那日街上的事情後,姬亓玉就沉默了。
齊啓?
哪裡冒出來的野小子,居然還能讓徽瑜主動爲他解圍!
聽宿俊的意思長得還挺不錯,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徽瑜回來後,就看到姬亓玉神色怪怪的盯着她看,她先去換了家常的衣裳,這纔回來坐在他面前,打量一下笑着問道:“怎麼了這是?”
要是說他吃醋好像有點……他纔不要說!
“沒事。”姬亓玉果斷地說道,“那個會所的事情,我今天問了下。”他拐個彎說!
徽瑜可沒想那麼多,以爲姬亓玉真的是因爲會所的事情,就點點頭說道:“那邊有烏博易盯着目前還出不了事,信國公府現在按兵不動,齊家也不動手,鄔成喆那邊自然也不會胡亂生事,現在還能清靜段日子。”等到寧王那邊動手她再出手也不遲,總之在京都她是不會主動出擊的,落在皇帝眼裡可不是好事,以皇帝不待見姬亓玉來看,也許落在姬夫晏身上的小事,在他們這裡就是大事了。她還是不要挑戰皇帝這個未明屬性攻擊力超級強悍的大BOSS比較好。
姬亓玉鬱悶了,他不是問這個!
“那個齊家的事情,你打算怎麼做?”徽瑜要是有心想要助齊啓一臂之力,應該是對他的印象還不錯吧?
“他們兄弟的事情自己解決,咱們沒有理由插手。”徽瑜覺得齊啓那個人不簡單,人家沒有求援,自己胡亂出手說不定還會打亂人家的計劃。更何況如果齊啓真的連跟齊衡相抗的能耐也沒有,自己又不能幫他一輩子,在京都她能援手,若是以後他們出了京都呢?
她的確是對齊啓印象不錯,若是在現代她可能就會跟他走動的近一些,但是在這裡,別開玩笑了。
聽着徽瑜混不在乎的口氣,姬亓玉一下子就氣順了,這樣纔對,她怎麼能把心思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對,別人家的事情,咱們不要管。”
徽瑜聽着姬亓玉的口氣中怎麼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回過頭來盯着他,姬亓玉被徽瑜看的有點不自在,索性長臂一伸把人拉到懷中低頭吻了上去。
徽瑜:……
大白天的!
“爹,爹爹!”昭姐兒的聲音隔着簾子夾着怒火傳進來。
徽瑜一把推開姬亓玉,瞪他一眼立刻躲到屏風後面整理衣衫,要是被孩子撞見這也太尷尬了。
姬亓玉輕咳一聲掩飾一下自己的不自在,他覺得很有必要要跟自己的女兒講一講關於他們的屋子不能貿然闖進來的問題。
這個念頭纔起來,昭姐兒已經衝了進來,拉着她爹就往外走,“爹,快去看看弟弟,他欺負小小,他還不聽我的話,你要給我出氣。”
屏風後面的徽瑜:……
每天他們家都會上演告狀的一幕,她早就不奇怪了,只是譽哥兒這麼小就能氣的姐姐天天告狀,這小子也太壞了!
鑑於姬亓玉每次總會偏向女兒,所以她覺得兒子比較可憐,她就不教訓他了。
果然,沒一小會兒譽哥兒就鼓着腮進來了,蹬着小短腿爬上大榻,坐在徽瑜的身邊低頭不說話。
小小很快的也溜進來了,蹲在譽哥兒身邊用尾巴戳戳他,看譽哥兒不搭理它,還捧了炕桌上的點心碟子給譽哥兒吃巴結他。
譽哥兒還是不理它。
小小那雙猴眼睛就帶着可憐樣看着徽瑜求救。
徽瑜扶額,每次收拾爛攤子的爲什麼總是她?
累覺不愛。
四月熙哥兒生辰,雖然人在山陽,徽瑜還是送去了禮物。緊接着到了六月昭姐兒的生辰就到了,生辰那天皇帝讓姬亓玉帶着女兒進宮給他看,回來的時候昭姐兒手裡捧着從皇帝那裡得到的一棵盆景,寶石做成的盆景!
真是能閃瞎人的狗眼!
“娘,皇祖父說這是賞給我的生辰禮物,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寶石梅壽長春盆景。你看,你看,翡翠做成的葉子,紅寶石做成的花瓣,寶藍的花蕊,我一看就看上了,可真漂亮……”
女兒高興地手舞足蹈,徽瑜的眼睛落在那盆景上,嵌金委角長方形盆,呈鬥形,口沿上鏨如意紋,口沿下凸起如意紋一週,盆腹以萬字雷紋錦爲地,凸鏨壽字一週。盆中栽着梅花樹,銅鍍金樹幹,翡翠小葉,紅寶石花瓣,寶藍心金蕊點綴其中。樹下襯以青金石和白玉製成的湖石、嵌寶石靈芝、玉葉珊瑚萬年青、點翠葉瑪瑙茶花以及小草,整個盆景佈置的生氣盎然,錯落有致,氣派豪華,光彩耀目。一樹晶瑩的紅梅與碧綠的翡翠葉相互襯托,又與燦爛的金盆相輝映,點綴清雅湖石和花卉小景,風格富貴濃烈,寓意‘梅壽萬年’,這是專門用來祝賀壽辰的禮物。
徽瑜覺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來,轉頭看着姬亓玉,“這……也太招眼了。”
這樣的禮物完全符合昭姐兒的心意,這孩子就是喜歡這樣富麗堂皇色彩豔麗又精緻的物件。
姬亓玉的臉色也不好看,握着徽瑜的手微微帶着幾分力氣,卻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講。
這樣燦爛生輝的生辰禮物,明顯是按照昭姐兒的喜好準備的,徽瑜真是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好,皇帝怎麼會對昭姐兒這樣一個小孩子的生辰這麼用心的準備禮物呢?
這樣一比之下,直接將徽瑜和姬亓玉給女兒準備的禮物比成了渣渣!
徽瑜完全有理由懷疑,皇帝是故意的!
絕壁是故意的!
姬亓玉黑着臉也就能理解了。
昭姐兒指揮着人將這盆景擺去她屋子裡的博古架上,看着蹦蹦跳跳歡快的樣子,徽瑜道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真講不出來把這盆景扔到庫裡的話來。
譽哥兒從頭到尾抱着魯班鎖玩個不停,眼角都沒往那寶石盆景上瞄一眼。
這樣淡定無視的樣子,瞬間讓姬亓玉黑着的臉減輕了些抑鬱,對着徽瑜講道:“譽哥兒能不爲富貴之色所惑,定性不錯。”
徽瑜:……
你這是在從兒子這裡尋找安慰嗎?
昭姐兒生辰得了皇帝一盆價值千金的寶石盆景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也不知道昭姐兒哪裡入了皇帝的眼,反正每年生辰皇帝都不會錯過送禮的舉動,真是讓大家心塞死了。靖王府因爲這事兒再度成爲衆人關注之地,這股熱潮還未落下,姬亓玉內廷府的差事就被皇帝卸了,頂替姬亓玉接管內廷府的是醇王,沒錯,是醇王!
那個整天無所事事,招貓逗狗,*貪玩的醇王!
連醇王自己都傻了,這麼大一餡餅砸到他頭上,他不是高興瘋了,而是要哭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