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
賠罪的禮物?
賠什麼罪?
徽瑜猛地擡起頭看向姬亓玉,不會是傻了吧?
“賠……賠什麼罪?”
姬亓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手裡的糖葫蘆,然後眼角瞅着徽瑜不說話。
摔!長得好看就能有不說話的特權麼?
“原來假裝不知道。”
徽瑜都要氣笑了,什麼假裝不知道,這廝是不是半夜沒看路撞鬼魂丟了,咱能不扮高深麼?不裝會死啊!
“知道什麼?”徽瑜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她什麼得罪他了,要賠個毛線罪啊。
姬亓玉的臉色就冷了下來,居然瞪她一眼,然後……然後就走了!
有病吧?
徽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又看看自己手裡的冰糖葫蘆,都是一樣的糖葫蘆,怎麼就能量變發生質變,姬亓玉突然就癲狂了呢?
管他呢,徽瑜憤憤的走了。
這人有毛病!
絕壁的!
而且病的不輕!
一定走火入魔了!
徽瑜晚上啃雞腿的時候格外的兇狠,一旁伺候的雪瑩跟雪琪大氣都不敢出,特麼的嚇人了。
新年怎麼過呢?
京都的新年接不完的帖子,走不完的場子,每天累得跟死狗一樣。但是邊關不一樣,許是因爲這裡更接近塞外民族的關係,再加上邢玉郎每到新年都是跟士兵一起過,所以諾大的軍營裡就會燃起無數堆巨大的篝火,士兵們圍着篝火團團而坐,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或摔跤,或起舞,或賽歌熱鬧的能驅走這一整年的寂寞。
徽瑜跟着董二夫人到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那一堆堆紅彤彤的火焰,映的半邊天都紅了。校場上滿滿的都是人,說笑聲打鬧聲不時地傳來。
徽瑜穿着大紅滾白狐狸毛的出鋒襖子,系一條同色遍地織錦團花紋的裙子,腰間綴着青玉禁步,雪白的狐狸毛裹着徽瑜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潤潤的像極了白水銀中養着的兩丸黑水銀。
董二夫人穿的就素淡的多,往日不太愛笑的臉此時也帶着淺淺的笑容,牽着徽瑜的手慢慢的走。遠遠地董允驥就迎了過來,身後跟着邢顯之。
“母親。”
“姑母。”
“我們來晚了。”董二夫人笑着說道。
“不晚,還沒開始呢。姑母,祖父說了,讓您到他那裡去。免得那些大頭兵喝多了說混話嚇到表妹了,您跟我來,我領着您過去。”邢顯之格外的殷勤,一張臉笑的都看不到眼了。
徽瑜抿嘴直笑,董二夫人瞪了她一眼,這才點點頭跟着邢顯之往前走。
董允驥走在妹妹的身邊,看着妹妹狀似無意地說道:“表哥很不錯吧?”
徽瑜打量着周圍的景色順口就回道:“表哥自然是極好的。”
董允驥挑挑眉,看了妹子一眼,原以爲妹子對錶哥有什麼心思,結果就看到她興致勃勃的看着遠處篝火旁鬥舞的幾個大頭兵,瞬間覺得表哥真可憐。
邢玉郎這邊坐着的都是高級將領,古蒼就赫然在座,看到徽瑜母女來了,邢玉郎朝着徽瑜招招手,“丫頭過來。”
徽瑜笑着緩緩走過去,邢玉郎旁邊坐着的是身份最尊貴的四皇子姬亓玉,此時這廝板着一張死人臉,瞧也沒瞧徽瑜。
“您叫我有事啊?”徽瑜行過禮後坐在邢玉郎的另一邊,隔着一顆火熱心的外祖父將姬亓玉屏蔽,這才覺得好多了。
“你這丫頭還想偷懶不成?今晚上你要給你外祖父斟酒。”
“是,徽瑜領命。”原來是這樣啊,徽瑜鬆了口氣,擡頭就看到董二夫人坐在一旁,身邊坐着的正是古夫人還有一衆女眷,看來這邊的都是高級將領帶着家屬出席。邊關這邊風氣開化,這樣安排衆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畢竟大家都在。
今晚的星空格外的閃亮,天上的星子一顆一顆像是鑲嵌在黑幕布上的珍珠,邢玉郎站起身來先說了開場詞,又請姬亓玉講話,領到流程一遍下來半個時辰都過去了。虧得姬亓玉不是個話嘮,三言兩語激勵下士氣,又褒揚了大家的功績,頓時將氣氛給炒熱了。
徽瑜冷眼瞧着這廝,話雖少手段妙,字字句句沒廢話,話音一落,下面就熱鬧起來,就有人站出來摔跤求對手。
徽瑜以前是見過摔跤這種運動的,只是前世見過的摔跤難免多了一些所謂的藝術性,失了幾分真實。而此時在軍中大家崇尚的就是勇者,因此摔起跤來個個都是用盡力氣,簡直就是高、潮迭起,目不暇接,徽瑜看的格外的歡樂。
“丫頭,這裡好不好?”
“好,這裡真好,無拘無束。”
“嗯,可是太無拘無束也不好,心野了就收不回去了。”
徽瑜轉過頭看着邢玉郎,“不會,徽瑜心裡都明白。”
“你膽量夠大的。”
徽瑜呵呵一笑,“我不愛吃虧。”
“夏家的事情以後你不許出手了。”邢玉郎端起酒杯遮掩低聲說道。
徽瑜甜甜一笑,“過了年就要選秀,他們可顧不上我了,夏家待選的姑娘可不是一個。”
“是麼?”
“當然,外祖父。”原文中董徽瑜已經在選秀之前的這個冬天香消玉殞了,如今她躲禍來到了邊關,雖然也曾被人暗殺一次,可是她還是活下來了不是麼?徽瑜美滋滋的想着,只要夏冰玉如願以償的嫁給了姬夫晏,自己這才能完完全全的解除危機,眼看着勝利在望,自然心情大好。
邢玉郎看着徽瑜開心的笑臉,涌上口頭的話又咽了回去,又吞了口酒,看着不遠處正玩的熱鬧的屬下,不由一笑。
這裡在場的並不是只有徽瑜一個閨秀,在場的夫人們也把自家的女兒帶出來了。只是徽瑜母女辦低調,這些日子沒有跟大家來往,所以縱然大家都在也有些拘束跟陌生,不好肆意談笑。
倒是古光霽大喇喇的站起身來,對着董允驥挑戰摔跤。周圍人頓時大聲叫好,董允驥挽起袖子往前一站,哈哈一笑,“怕了你不成,來來來,今兒個不讓你長點記性我跟你姓。”
古光霽呸了一聲,兩人擺足架勢就扭在一起。邢顯之等一衆少年在一旁吶喊助威,邢玉郎等人含笑觀看,徽瑜瞧着一衆小姑娘個個含羞帶怯,但是更多的眼神並沒有落在場中兩人的身上,而是……徽瑜旁邊隔了外祖父的某人。
縱然冷若冰山,也擋不住熊熊衆女的熱火之情啊。
似是感覺到了徽瑜的偷窺,姬亓玉毫無預兆的轉過頭來,然後那眼神像是跨越某種障礙物一樣看了徽瑜一眼。
徽瑜:……
僵硬着神情徽瑜默默的把脖子扭過來看着場中董允驥跟古光霽扭打一團,她當真是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太麼的悲催了。
徽瑜就覺得自己挺悲劇的,怎麼就能在這麼多眼光的注目下,這廝還能知道自己偷看他?這份心思太恐怖了。
董允驥跟古光霽最後打成了平手,兩人扯着對方的腰帶不肯鬆手,還是邢玉郎大笑一聲說了一聲平手這才放過對方。然後徽瑜就看着她哥跟古光霽倆人下去的時候都是提着腰帶的,然後她忍不住的偷笑起來。
大庭廣衆之下要是腰帶掉了……哇哦,不要太丟人哦。
“聽聞京都的閨秀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知道咱們有沒有眼福能看看呢?”
說話的人聲音很清脆,縱然夾在這麼多人的笑聲裡依舊十分的清晰。大家的笑聲漸漸地淡了下來,眼神幾乎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徽瑜。
徽瑜擡頭看着那說話的女子,只見她生的桃眼杏腮頗有幾分風姿,年歲大約要比徽瑜大上一兩歲,此時一雙眼水汪汪的看着徽瑜,嘴角含着笑,彷彿真的想要一開眼界。
徽瑜不認識這名女子,不過瞧着她坐在古夫人的身邊,想來是古家的庶女,因爲徽瑜沒聽說古家有嫡出的女兒。
徽瑜心裡就有些明白,看來古夫人是想着在董二夫人這裡受了冷待,想要找回場子來,這才讓授命自家的庶女爲難自己呢。
因爲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普通,在邊關長大的衆人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反而興致勃勃的看着徽瑜。瞧瞧滿場裡鬥舞,摔跤的衆人,這裡風俗大概如此。
徽瑜瞧着那人,甜甜一笑,“眼福是有的,就是不知道你要跟我比什麼呢?”
那女子一愣,“我沒說要比。”
“可是這裡的規矩不是一方下戰書另一方纔迎戰的麼?你下了戰書卻不肯下場?”徽瑜故作不解,歪着頭看着大家,“這樣也行?”說到這裡神色一冷,接着又加了一句,“你是瞧不起我不配做你對手,還是不戰而輸呢?”
古家想讓她丟人,可能是在夏家那邊聽到過她不學無術的傳言,認爲她是個草包,這纔想着衆目睽睽之下讓她丟人,她丟了人,連帶着外祖父、哥哥、表哥都會蒙羞,這一招借力打力使得不錯。
古夫人轉頭看了古寒月一眼,古寒月笑了笑,“原來夏姑娘想要鬥一鬥,寒月不才倒也不願不戰認輸,恭敬不如從命,不知道夏姑娘想要比什麼?”
這個古寒月也不是個好應付的,聽聽這話裡滿滿的鉤子,一個不小心就能把人給鉤傷。看來勾心鬥角這種本領可不是京都特產。
“有句話叫做客隨主便。”徽瑜看着她笑。
姬亓玉端着酒杯冷眼瞧着徽瑜,記得當初令國公府老封君的壽辰上見到她被衆人刁難,她就是這樣不慌不忙應對。上會被刺客刺殺,還能有條不紊的搜屍,忍不住好奇,這世上究竟有什麼事情是能讓她失色的。
紅彤彤的火光下,大家覺着酒杯喝着酒,看着兩個如此美麗的女孩挑釁對方,就連空氣中的寒意似乎都變得火辣起來。
“你說誰會贏?”古光霽搗了一下董允驥。
“當然我妹妹。”董允驥沒好氣的說道,這還用說麼?
古光霽嘿嘿一笑,“我妹妹可是神射手,你不知道吧。”
董允驥眉峰一挑,“什麼意思?”
“如果比射箭,只怕你妹妹要輸了。”
“切,我們幹什麼跟你們比箭?”
“剛剛她說了,客隨主便。”
董允驥臉頓時黑了,瞪了古光霽一眼。
“你瞪我也沒用,我這個妹妹雖然庶出,可自小驕傲得很。”古光霽對古寒月還是很有信心的。
別說,董允驥還真不敢拍着胸脯說自己妹子是個神射手,不會這麼倒黴吧?
姬亓玉將兩人的話聽的清清楚楚,他想起董徽瑜是個投壺的高手,射箭雖然跟投壺大不相同,不過他總感覺的董徽瑜總會給人一種……摸不到底的感覺,那天她殺了那名侍衛,手段很辣毫不留情,從這點看她可不是嬌娃娃。
有點意思,姬亓玉覺得這是一場很好玩的遊戲。
“既然到了邊關,董姑娘又是大將軍的嫡親外孫女,想來一定是家學淵源,不如咱們就照着軍中的習慣,射箭如何?”古寒月笑意盈盈的看着膚色宛若上好的羊奶白希順滑的董徽瑜,這樣一個養在閨中的嬌小姐,雖然聽說她也跟着大家騎馬打獵,不過可沒聽說她是什麼神射手打獵的時候有什麼豐功偉績。從這一點看來,她的箭術未必就有多好。
“射箭?”徽瑜微微一驚,擡眸看向古寒月。
衆人瞧着徽瑜的神色,心裡大概都有譜了,只怕是徽瑜的箭術並不好。
姬亓玉看着徽瑜的神色倒是沒有意外,這個最會僞裝的小騙子,只怕又要開始騙人了。
徽瑜儘量的收起自己意外的神色,淺淺一笑,那明媚的笑容映在火光中格外的嬌豔,“方纔我記得沒錯的話古姑娘是想要見識琴棋書畫。”
古寒月輕笑,“董姑娘怕了麼?”
“怕?”徽瑜眉峰一揚,眉眼之間瞬間流瀉出來藏在骨子裡的傲氣,眼梢輕輕一撩,那睥睨星空的孤傲讓徽瑜整個人都像是鍍了一層星輝般閃亮,“我董徽瑜這輩子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衆人皆是一愣,就連姬亓玉這樣面無表情的人,手中的酒杯都是輕輕一晃,看着立在刑玉郎身邊的她,嘴角微勾,眼神清亮,那揚起的眉梢幾乎是透膚而出的凌厲跟孤傲讓人心口都跟着顫了顫。
這是一個美麗的女孩。
這是一個美麗的像是一把寶刀的女孩。
這個美麗的女孩現在有些不高興。
姬亓玉眼角微掃,甚至於都看到了那古光霽有些癡迷的眼神,還有邢顯之呆愣中紅透的臉龐,這兩個後起之秀都爲董徽瑜傾倒,他們甚至於都不遮掩下自己的心思。
姬亓玉緩緩地垂下眼角,美麗的女孩,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成爲最耀眼的存在。
“好!”邢玉郎大喝一聲,爽朗的笑聲劃破星空,“這纔是我刑玉郎的外孫女,有魄力,有志氣。那就比一場,讓我們看看你的魄力跟志氣。”
邢玉郎的聲音豪邁寬廣,頓時引起了周遭無數人的人主意,瞬間古寒月挑戰董徽瑜的事情風一般的傳了出去。甚至於有士兵手腳麻利的將靶子都給擡來了,靶子一來,兩旁的燃起了兩排長長的火龍,火龍後面擠滿了看熱鬧的大頭兵,整個場子瞬間就被點燃了。
徽瑜轉頭看了刑玉郎一眼,這個看熱鬧不怕臺子高的外祖父,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不過,這事兒怎麼能就這麼輕易的就過了。想到這裡,徽瑜又看向古寒月,紅脣輕啓,開口道:“我既然應下了古姑娘來自邊關習俗的戰書,來而不往非禮也,古姑娘敢不敢接下我們京都閨秀習俗的戰書呢?”
你要戰,就戰!
只是,規矩可不是你說怎樣就怎樣,姐這輩子唯獨不吃虧,小樣,跟我玩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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