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有些熾熱,徽瑜站在流芳塢的院門外,看着緊緊關着的大門,面色沉靜,一言不語。
雪琪看了徽瑜一眼,快步上前敲響了門,這敲門的咚咚聲,在這一片略微寂靜的空間裡格外的清脆。很快的門就被打開了,裡面探出一個腦袋,那守門的婆子一看到雪琪立刻面上堆滿了笑容,“喲,雪琪姑娘,您這是……”話還未說完,就看到了徽瑜一行人,那婆子臉都嚇白了,如今二姑娘可是皇子正妃了,誰敢怠慢啊,立刻打開門出來見禮。
“給二姑娘請安,二姑娘好。”那婆子心裡暗叫倒黴,怎麼今兒個她值班。
“我來看看大姐姐,你去通稟一聲。”徽瑜也不說廢話,看着那婆子冷冷的說道。
最近這段日子國公府裡鬧得厲害,雖然消息封鎖了,但是還是有流言傳出來,畢竟好端端的選秀的是大姑娘,可是沒參選的二姑娘卻被指了正妃,呵呵,這裡面肯定有事兒啊。只是他們這些底層的奴才不知道罷了。
“是,是,老奴這就去。”那婆子不敢得罪董徽瑜,不要說現在是皇子正妃了,就算是以前的二姑娘也不敢得罪啊。
徽瑜等在外面,很快的董婉身邊的大丫頭紫鴛親自出來了,一看到徽瑜眼眶就紅了,忙垂下頭去,“奴婢給二姑娘請安,我們姑娘請姑娘進去。”
徽瑜瞧着紫鴛的神色好似不太對勁,怎麼一看到自己倒是要落淚的樣子。徽瑜沒有問,只是太腳進了門。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好似沒有一點氣息一般,跟以前熱鬧的景象大相徑庭。不過也是,出了這樣的事情,董婉還有什麼顏面面對衆人。
紫竹從裡面打起簾子,屈膝躬身,“二姑娘好,我們姑娘等着您呢。”
徽瑜點點頭,徑直走了進去,紫竹落下簾子卻是把雪琪雪瑩攔在外面,笑盈盈的請兩人去喝茶,“姑娘們有話要說,咱們做奴婢在外面聽差遣就是了,兩位姐姐說是不是?”
雪琪跟雪瑩對看一眼,笑了笑,也不強求,就道:“倒也是,我們姐妹要有個留在這門外,免得姑娘叫人連個人都沒有。”
雪瑩主動留下了,自願留下陪着她,紫竹帶着雪琪去了偏房喝茶。
徽瑜進了門,無端端的身上一寒,已經入了夏,這屋子裡卻像是嚴冬一般,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熱乎氣兒。
“你來了。”
董婉的聲音木木的,身上穿着家常的秋香色襖子,頭髮隨意挽了個纂兒,一根素銀的簪子,整個人就像是失去了那股子鮮活勁兒。
徽瑜不由一愣,按理說董婉得償所願應該高興纔是,怎麼會這般摸樣?
“坐。”董婉轉過身來,放下手裡的繡活,這才擡頭看着徽瑜,“二妹妹一定恨死我了。”
徽瑜在董婉對面坐下來,仔細打量着她,總覺得董婉有些不對勁,便道:“那也不至於,不過大姐姐此次的確是害苦了我。我就是想來問問,大姐姐爲什麼要這麼做?”
“在二妹妹眼睛裡,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董婉突然岔開話題,徽瑜不由得擰緊了眉,卻沒有回答。不過,徽瑜已經察覺到這樣的董婉很不對勁,跟她預想中的完全不是一樣,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別的隱情?
“二妹妹不說,我來說吧。我自小就被教導要做一名合格的世家嫡長女,言行要妥帖,對人要溫和,做事要和善,名聲比命還要重要。這麼多年我也是一直這麼做的,進宮之前祖母特意跟我說了一番話,讓我謹記董家家訓,莫要丟了董家的臉面。”
徽瑜看着董婉,瞧着她木然的臉,心裡隱隱有些不詳的感覺,“大姐姐以前的確做得不錯,衆口稱讚,徽瑜萬萬比不上。”
董婉聽到這話,看了徽瑜一眼,道:“那二妹妹可認爲這樣的我,真的會爲了一己私利做出不顧家族不顧臉面不要性命的事情來?”
徽瑜沉默,陷入愛情的女人還真不好說,不過這話卻不能在董婉面前說,只能沉默。
“我不會!”董婉冷笑一聲,不知道是笑她自己還是別人,只是這笑讓徽瑜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徽瑜瞧着董婉,只聽她牙縫裡冒出來幾個字,“夏冰玉這踐人,我饒不了她!”
“到底怎麼事兒?”徽瑜看着董婉,直覺告訴她,董婉沒有撒謊,這裡面必定是別有隱情,只是董婉心機並不輸人,怎麼就能被坑到這種地步,都給人當妾去了。
“我說我沒跟二皇子私會,二妹妹信我嗎?”
“你說我就信。”
董婉怔怔的看着董徽瑜,大約是沒想到這個時候董徽瑜這個時候居然還能這樣對她,眼淚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雙手捂着臉,董婉伏在桌上低聲哽咽。那顫抖起伏的身軀,讓徽瑜瞧着很是心酸,輕輕嘆口氣,也沒勸她,憋在心裡容易內傷,還是哭出來比較好。
好一會兒,董婉才漸漸地收住,徽瑜遞了帕子過去,她接過側頭擦臉,等到回過頭來,雙眼通紅,看着徽瑜,“我還以爲二妹妹衝進來會先打我一頓,出口氣再說。”
“以前會。”
董婉沒想到徽瑜回答的這麼幹脆利落不由瞪了瞪眼,徽瑜挑眉,兩人相視一笑。
“現在能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徽瑜其實好奇的緊,此次選秀除了指婚給幾個皇子的正妃之外,還有側妃,就比如姬亓玉也是有那麼兩名側妃的,只是徽瑜直接給忽略了,連打聽都不打聽側妃是哪家的姑娘。除了這些,還有皇上留在宮裡的秀女,剩下的都撂牌回家自嫁。基本上留在宮裡的,除了夏迎白出自世家,其餘的大多是地方上的。皇子正妃的人選大家旗鼓相當,側妃的人選除了董婉之外,也就沒有家世特別亮眼的,所以這次的選秀其餘世家朝中重臣的嫡出庶出的女兒等於是白選一回,溜了一圈又回去了。像是郭彤這樣的最喜歡這樣的結果,巴不得選不上呢。
董婉這次選秀走了一遭,整個人看着是消瘦了不少,越發顯得眼睛大了。長長的睫毛半垂着望着手中捧着的骨瓷茶盞,好一會纔開口說道:“這回要不是夏迎白……夏貴人,你們看到的只怕只是我的屍首了。”
徽瑜剛吞下一口茶水,差點把自己嗆個半死,忙拿着帕子擦拭乾淨脣角,驚愕的看着董婉,“這麼驚險?”
董婉點點頭,“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前段時間發生的落水的事情。”
徽瑜點點頭,傳的可熱鬧了,哪能不知道。
“都說是推人下水的秀女是受了夏書卉的挑唆,然後意圖嫁禍給夏貴人。趁着衆人擁擠之時,楚婧聯手楚含晴推我入水,原因正是有傳言我被指婚四皇子,而楚婧對四皇子暗生情愫,是不是這麼回事?”
徽瑜點點頭,的確是這樣,“外面是這麼傳的,但是我卻不知這麼看。”
董婉疑惑的轉頭,面帶深思,然後看着徽瑜,“二妹妹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第一,夏書卉被高姨娘養的有些性情浮躁,言行囂張,這樣的人怎麼會有心機挑唆別人,而不被別人察覺?第二,夏貴人早就防備這個庶妹,怎麼會輕易中招?第三,楚婧就是再不要顏面,也斷然不敢拿着令國公府的名聲開玩笑,宋老封君持家嚴謹早就有名,楚婧沒那個膽子。第四,大姐姐素來做事小心翼翼,對周遭環境格外謹慎,怎麼就能輕易被人給害了?要我看來,外面穿的都是假的,只怕是大姐姐被你認爲無害的人給坑了。”
董婉似是第一次看見徽瑜一般,眼中帶着濃濃的驚訝,“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初始沒想到,我也覺得謠言雖有些不可靠,但是未必就全是假的。但是方纔大姐姐的行徑卻讓我意識到,只怕是所有人都被騙了。”徽瑜一開始的確沒能想到這些,但是董婉方纔那句夏冰玉這個踐人,讓她許多想不透的地方慢慢的清晰。
“二妹妹,果然不一樣了,可我卻自詡高傲,最後害了自己。”董婉面帶失落,“你說的沒錯,夏書卉的確有膽子也沒有那個心機,正是夏冰玉假意跟夏書卉親近,讓衆人覺得夏書卉比夏貴人更有機會,因此纔會有人主動巴結上夏書卉,想要去走夏冰玉的門路進而得到夏昭儀的青睞。”
夏昭儀不僅有皇*,而且還養着皇上最喜歡的兒子,縱然未封妃,但是在宮裡卻極有話語權,走這條路也算是一條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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