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似乎是被華衿歌這般心狠手辣的手段給嚇住了。
夜間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十分安靜。
華衿歌懂她心中所想,卻不想多加解釋。
於是,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她是被院中的嘈雜人聲給吵醒的。
睜眼,她忍不住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上眉眼。
依舊是華衿歌的眉眼面貌。
心中既是欣喜,又是失落的。
起身,才穿好衣服,便見到阿沁灰頭灰臉的跌跌撞撞闖進屋中。
見到華衿歌,阿沁便如同見到救星一般的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袖。
“歌兒,不好了,你快跑!”
她的聲音之中帶着不可自抑的哭腔,一張小臉之上滿是掐痕與傷口。
本就襤褸的衣服被撕破得成了一條一條的,潔白的肌膚露在外面,清晰可見其上面的青紫痕跡。
很明顯的,是有人欺負了她。
難道還是昨晚上那羣不長眼的東西?
華衿歌將阿沁拉到自己的身邊,欲要開口問她的時候,“砰”的一聲巨響從門口傳來。
破敗的木門被猛地踢開,無數的壯漢嬤嬤如同魚貫一般的涌入房間之中。
那些嬤嬤皆是橫眉冷眼,面無表情的闖進房間之中一陣翻找,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其中領頭的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華衿歌,凌厲如同刀子的目光落在華衿歌身上。
華衿歌卻閃都不曾閃躲一下,而是直直的回視了一道比她的目光狠戾一百倍的狠光過去。
那老嬤嬤見此,渾身竟然忍不住的一顫。
這才忙不迭的往外走去。
“可有找到什麼?”
外面,焦急響起的,是華佔元沉悶的問話聲。
“回稟老爺,不曾找到。”
老嬤嬤被華衿歌那幾乎要將她抽筋剝骨的眼神嚇得不輕,一時間連污衊她的話都忘記了。
想起來的時候,卻是已經將前面那句話說出了口,於是想起,忙的要再改口,“只是,三,三小姐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
一個傻子,奇怪又能奇怪到哪去?
既然在這裡沒能找到鼠疫的源頭,那便在別處去找,華佔元皺着眉頭轉身要走,根本沒將這嬤嬤說出口的華衿歌奇怪的話放在信上。
“還請老爺止步,聽老身說一句。”
那嬤嬤見到華佔元根本沒有將華衿歌的事放在心上,眼底閃過一絲印痕白光,猛地跪拜下去,要求華佔元聽他一說。
“說。”
自從在昨夜陳香媛被太醫查出是感染了鼠疫之後,這個華府便不得安寧了。
今日早上,更有兩個陳香媛貼身伺候的女僕被發現死在了陳香媛的落雪閣的小廚房裡面。
這兩個女僕是被給小廚房送菜的菜販小廝發現的,據說發現的時候,一張臉都被老鼠給咬爛了。
連舌頭都被老鼠給吃光了。
場面十分滲人,後有仵作驗屍,確認兩人是感染了鼠疫,死後才被老鼠吃掉臉上的肉的。
這兩個女僕,一個是小廚房裡面掌勺的張氏,一個是陳香媛的遠房親戚四丫。
更有落雪閣的丫鬟婆子們作證,這兩人都是陳香媛貼身伺候的人。
若是說陳香媛染上了鼠疫,她們被傳染上也是不無可能的。
但是偏生這時候,有人出面證明說是這兩人在晚上的時候,出入過着三小姐華衿歌的靜心閣。
以防萬一,華佔元便帶人來靜心閣中搜查一番。
如今既然沒有收到什麼東西,他又怎麼會在這個傻子這裡浪費時間呢。
這樣的結果,也是不出華佔元所料的,華衿歌本就是個傻子,連毒藥都認不出來的人呢,又怎麼會懂的將鼠疫帶入府中?
“老身覺得,三小姐,似乎是,不傻了。”
那老嬤嬤頓了頓,壓低着聲音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不傻了?呵,你當老夫是傻子麼?”
想到陳香媛當初瘋癲的時候,也是不住的唸叨着這句話,使得自己被梅世子奚落一番,好不憋屈。
如今這個老嬤嬤也這般妄自猜想,更是讓他如同體會到了當日的屈辱一般。
於是,他面色一冷,劍眉高挑,端正的五官立刻拉下了陰雲,怒聲呵斥道。
“既然沒在這靜心閣中查出東西,你們還不快滾去別的院子裡查看?”
當年大越國也是爆發過一次鼠疫的,那次鼠疫之後,大越國屍橫遍野,民不聊生。
從此之後,大越國便頒佈了法令,將鼠疫列入了死刑罪列之中。
若是再度爆發鼠疫,被查出是從什麼地方流傳出來的,那個地方的官員便會被罷職流放。
若是查出是從誰的府上感染出去的,那個府上的人便會被株連九族,府上的所有活物都不得放過。
本想着陳香媛的鼠疫只是巧合,如今卻又有兩人感染了這東西而死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再掉以輕心了。
那得知華府可能出了鼠疫的菜販與仵作都已經處理了。
接下來只要找到鼠疫的源頭,便可以做出萬全的解決了。
將那老婆子呵斥了一通,華佔元便怒不可遏的摔門離去。
那老婆子被摔在原地,愣神望着華佔元那如疾風般掠走的身影,卻沒有察覺身後,一雙鷹隼冷漠的目光,早就將她鎖定了。
安婆子,華莫冉的奶孃,因爲她娘是華佔元的奶孃,所以她在華府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以往華汐兒還在世的時候,她顧忌華汐兒的身份,不敢對華衿歌與雲青衫母女如何。
如今華汐兒死了,她的動作倒是越發的大膽且毫無顧忌了起來了。
不過,奈何華佔元那般剛愎自用,不是他自己發現端倪的事情,叫他聽信別人勸說,可是比強拉牛喝水都還難呢!
不過,距離出嫁到南王府還有幾日,華衿歌正需要的,就是他的自我矇蔽。
“阿沁,安婆婆摔倒了,還不快去將她扶起來。”
房間中,華衿歌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的情形,轉身,從袖中掏出的手輕輕的在阿沁手中拍了一拍。
阿沁愕然,不知道華衿歌這個吩咐是什麼意思。
不過就算是不知,卻也知道她這樣做自然有她這樣做的意思,點頭,走出了房間,將那老婆子扶了起來。
安婆子被扶起,見到是阿沁扶的自己,厭惡的一皺眉,伸手便抓住她的手,將她狠狠的甩了開。
望了一眼摔在地上的阿沁,她才冷哼一聲,眼中帶着滿意的轉身離開。
她自然是沒有看見,隱匿在窗戶後面的那一雙清澈重眸之中的絲絲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