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悔當初聽了母后的話,將咱們的婚事給退了……那並非是我的本意,你也如此逼迫我,可我都不在意……不在意了,你原諒我可好……你若原諒我,你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你要什麼?太子妃之位?”
那聲音說到最後,更是多了一絲急切,將女人從關懷中拉出來,緊緊的抓着她的雙肩,看着眼前面紗垂下,那雙眸中,迸發的光芒,充滿了希冀。
可面紗下的女子,身體卻是分外僵硬。
百里騫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刀劍一般,刺在北柔的心上,胸中原本的鬱結,此刻更是抽痛。
太子……太子他如此模樣,竟是爲了安九那賤人麼?
他是得知了安九和大哥大婚將至,所以,纔會將自己灌得爛醉如泥?!
哼,好一個安九,她當真是好本事!
想到自己額上的傷,北柔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九兒,不然,我帶你走,離開這裡,沒有北策,沒有皇位爭奪,天高海闊,任你想要在哪裡歇腳,我都陪你!”百里騫緊緊的盯着那面紗中的女子,可是,許久,那人都不做聲。
百里騫禁不住眉心微皺,一把將眼前女子頭上的斗笠掀開,那隔絕了他視線的面紗被拿開,百里騫終於瞧見了眼前的人,原本期待的神色,不由一怔。
目光下意識的閃了閃,不是安九?!
隨即,臉色一沉,嫌惡的將那女子推開,眼底更是一抹厲色掠過,“怎麼是你?”
饒是醉了,可他還分辨得清楚些東西。
北柔身子一個踉蹌,眼底的恨意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侷促,扯了扯嘴角,柔聲道,“臣妾來看看太子殿下。”
“本太子有什麼好看的?”百里騫濃眉一皺,絲毫不掩飾對這個女人的嫌惡。
北柔感受着那份冷漠疏離,心中抽痛,可卻極力隱忍着,聞着這屋子裡,瀰漫了一室的酒味兒,“太子殿下身份尊貴,身子更是金貴,醉酒傷身,太子殿下可要愛惜身體,臣妾……”
北柔說着,上前一步,看着百里騫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充滿試探,“臣妾知道太子殿下心中苦楚,太子殿下對九兒姐姐的用情之深,柔兒也是明白,不過,三日之後,便是大哥迎娶九兒姐姐的日子,以後,北世子的未婚妻,就要關上北世子妃的頭銜了,太子殿下,心中念着別人的妻子,這傳出去,恐怕始終有損太子的英明,讓人說閒話啊!”
百里騫眸子一凜,銳利的目光激射向北柔,“那又如何?父皇尚且可以奪了北王爺的夏侯側妃,竟她豢養在宮中寵幸,本太子有朝一日,當也可效法父皇,誰又敢說一句不是!”
大婚麼?大婚又如何?
北策和他誰能笑到最後,還未可知,不是嗎?
“那太子殿下這般傷神,這般借酒澆愁,又是爲了什麼?”北柔斂眉,額上的疤痕雖然很淺,但是依舊可以看得清楚。
可她卻是知道,饒是此刻,太子都沒有察覺到她所受的傷,更別說是對她所有憐惜關懷了。
他的心思都在安九的身上,她的一切,都是拜安九所賜!
百里騫斂眉,眼底的不悅更濃,卻是無法應對,北柔看在眼裡,聲音依舊溫柔,“太子殿下,不想看到九兒姐姐成爲大哥的妻子,雖然打定主意日後掠奪,可此刻,心中只怕也會不暢快吧!”
“這又與你何干?”百里騫銳利的視線射向北柔,滿含恨意的眸子微微收緊,“今日你來,莫不是看本太子笑話的?”
“看笑話?”北柔斂眉,“臣妾怎麼會看太子的笑話呢?太子是臣妾的天……”
“行了行了,你沒什麼事,就滾出去吧。”百里騫不耐煩的打斷北柔的話,帶着醉意的身體,立即走到方纔坐着的榻旁,隨手拿起一壺酒便往嘴裡灌。
北柔看在眼裡,眉心微皺,握着的手更是緊了緊,卻是沒有離開,沉吟片刻繼續道,“太子殿下,臣妾若是走了,太子殿下怕會後悔。”
“後悔?”百里騫目光掃向北柔,輕笑道,“本太子後悔……”
“是,今日臣妾是爲了九兒姐姐而來。”北柔朝着百里騫福了福身。
“安九?”百里騫手中的酒壺一怔,那眼底的顏色越發的深沉,“呵,你倒是說說,你如何是爲了安九而來?”
“臣妾感念太子殿下對九兒姐姐的情誼,臣妾特意想了一個辦法,讓太子殿下得償所願!”北柔斂眉,眼底一抹堅定凝聚。
百里騫轉身面向北柔,“得償所願?哼,你知道本太子所願又是什麼?”
“太子不是想得到九兒姐姐麼?”北柔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對上百里騫的眼。
果然,那眼中一怔,越發的來了興致,嘴角輕笑,“是,本太子是想得到安九,可你方纔不也說了,三日之後,便是大婚,她就要成了北世子妃……”
“不還有三日嗎?”北柔第一次打斷太子的話,那一貫的溫柔之中,似有什麼別的東西在激盪着。
百里騫打量着北柔,沉吟片刻,“你……什麼意思?”
“三日之後,便是大婚,若是這大婚,沒了新娘……”北柔眸中的幽光閃爍着,意有所指,說到此,卻是倏然頓住,目光緊鎖着百里騫那面容之上的震驚,嘴角更是勾起一抹笑意。
沒了新娘?
北柔的意思……是要搶了
柔的意思……是要搶了安九麼?
可三日之後的大婚,聲勢浩大,還有記過使臣在,況且,要在北策的手中搶新娘,又怎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百里騫眸光閃了閃,眼底的鬆動,被北柔看在眼裡,北柔更是冷聲一笑,“臣妾以爲太子對九兒姐姐的情義,什麼事情都可以豁出去,可沒想到,太子對安九的心意,怕也並不是臣妾所想的那般深厚,不然……又怎會在此刻猶豫不決呢?”
北柔嘆了口氣,瞥了百里騫一眼,福了福身,“太子殿下若是想繼續用酒麻痹自己,臣妾便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說着,北柔轉身,剛朝着門口走了幾步,身後的男人果然開口……
“等等!”
北柔頓住腳步,“太子還有什麼吩咐?”
“你既然提出來,可是有了辦法,能夠讓三日之後,沒了新娘?”百里騫的醉意似乎散了許多,手負在背上,沉聲開口。
北柔嘴角一揚,“不錯。”
“可有把握?”百里上前幾步,難掩急切。
北柔感受到這份急切,心中浮出一絲不悅,眸子眯了眯,“若是沒有把握,臣妾便不會爲太子獻策。”
“好,太好了!”百里騫派了一下手,一改方纔的陰鬱,神色激動了起來,搶了新娘?
呵,就算是北策又如何?與其眼睜睜的看着安九真正成了北策的妃子,倒不如一搏……北策麼?
是她搶了本屬於自己的女兒,現在,他的算計,也不過是將本該屬於他的東西,拿回來而已!
來不及探尋具體的法子,百里騫已經是難掩興奮,突然,目光落在北柔的身上,那興奮倏然一僵,對上北柔的眼,眸中冷靜了下來,一如既往的陰鷙冷冽。
“爲什麼?我記得你喜歡本太子,爲何要助我奪安九?”百里騫眸子眯了眯,眼底似探尋,更有防備。
北柔承受着百里騫的質問,目光閃了閃,沉吟片刻,可最終也沒有再回避。
北柔對上百里騫的眼,以往都是小心翼翼,甚至是卑微的面對他,而此刻,她的眼裡,卻是平靜與平等,“臣妾喜歡太子,以前臣妾盡力去做一個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太子妃,可是,依然得不到太子的青睞,臣妾想,定是臣妾的方法不對,這段時日回北王府,日日絞盡腦汁的想,思來想去,臣妾也是悟到了一些東西。”
百里騫蹙眉,來了興致,“哦?你說說,你悟到了什麼東西?”
“臣妾一直渴求太子的憐愛,可卻是以自己方式,而不是迎奉太子的喜好,想一想,太子殿下的對安九有情,臣妾以前雖沒嫉妒之心,可卻也沒爲太子做過什麼,所以,倒不如投你所好,爲太子你謀劃此事,不知柔兒此舉,是否讓太子歡喜?”
北柔斂眉,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嬌媚。
百里騫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出聲,“歡喜,自然是歡喜……好,太子妃實在是深得我心。”
北柔心中一喜,斂眉,走到百里騫的身旁,福了福身,“太子殿下喜歡,就不枉臣妾思慮這麼些天了。”
百里騫瞥了北柔一眼,就算是如此,想到那晚,他的心中依舊有些芥蒂,但想到安九之事,還要依仗她,便也只能斂去嫌惡,臉上浮出一抹笑容,“那太子妃方纔所提的方法,又是什麼?”
北柔嘴角一揚,“太子急什麼?有些事情,讓臣妾去安排就行,太子殿下……便只管等着三日之後,納妾就是!太子殿下,臣妾回府奔波,有些乏了……”
“太子妃在這裡休息就行。”百里騫斂眉,上前拉住北柔的手,放在脣邊,淺淺親吻。
北柔一怔,這曖昧的暗示,是她期待之中,卻是意料之外,可下一瞬,卻是順勢倒入百里騫的懷中……
果然呵……太子竟爲了此時……北柔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安九啊安九,沒想到,她再獲太子寵幸,竟又是拜她所賜!
想到自己額上的傷,北柔心中更是浮出一絲恨意,可那又如何?
她總算也得到太子寵幸了,不是嗎?
至於安九……此刻,她是在準備和期待着三日之後的大婚麼?
哼,她可不會讓她如意,她北柔還沒有得到太子的愛,她安九,休想得到幸福,不僅如此,她還要讓她在地獄裡,永世不得超生!
她愛大哥麼?
那她就讓她看看,她被太子捷足先登,佔了身子,大哥還會不會對她那般癡迷寵溺。
北柔心中如是想着,突然身子一個懸空,整個身體被百里騫打橫抱起,北柔嬌呼一聲,雙手吊在百里騫的脖子上,媚眼如絲,溫柔嬌羞。
房間裡,酒味兒伴着旖旎,瀰漫了一室,門外,方纔跟着北柔匆匆趕來的上官憐,聽着屋子裡傳出來的曖昧聲音,眸光微斂,呵,太子妃終於有辦法讓太子寵幸她了嗎?
上官憐緩緩轉身,看着這院子中的一大片結了冰的湖水,心中明白,說不定,這太子府的格局又要變了!
三日之後,安九和北策大婚的消息,同樣也是傳到了豫親王府中,房間裡,百里羽靠在榻上,眉宇之間,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邪氣,可是細細一看,還可以從那眼神之中,找出些別的東西。
坐在堂下的,便是三日之後大婚的另外一個新娘,西涼公主,此刻,那面紗被取下,一張絕世的
一張絕世的面容,將她的美麗展露在外,可是,此刻卻似無人欣賞她的花容月貌。
西涼公主目光幽幽的注視了百里羽許久,看着他的眼睛空茫的看着某個地方,手中摩挲着一枚玉佩,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不過,聰慧如西涼公主,卻是隱隱猜得些端倪。
“倒是有緣,三日之後,安九郡主和北世子,與我們一同大婚,可真是要熱鬧了。”西涼公主的聲音緩緩響起,帶着試探,打破了這屋子裡,從她進來之時,就瀰漫着的寧靜。
似乎是聽到安九郡主幾個字,那空忙的眸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男人淡淡的視線落在女人的身上,眉心微皺,“你還沒走?”
西涼公主心中一顫,隨即扯出一抹笑容,“羽王爺的眼中,當真是看不到別人麼?若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是安九郡主,只怕羽王爺不是此刻對錦環這樣的態度吧!”
百里羽蹙眉,“公主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自取其辱罷了!
“你……”西涼公主沒想到百里羽是絲毫也不給她面子,心中氣急,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卻是壓下心中的不悅,嘴角輕笑,“是,本公主知道,本宮主知道,三日之後,本公主是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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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羽白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嫁過來,也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西涼公主揪着手中的錦帕,強撐着笑容,“是嗎?那倒要看看了,我錦環,最是不會做個擺設,許多東西,等錦環爲王爺謀劃成功了,到時候,才知道錦環究竟是不是個擺設。”
“你休要胡來!”百里羽眸子一凜,厲聲喝道,眼裡的邪氣,瞬間轉爲凌厲的防備。
“王爺請放心,錦環不會胡來,錦環的心思都在王爺的身上,定會爲王爺謀一個錦繡前程。”西涼公主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那眼裡是勢在必得的邪惡與堅定,目光灼灼的對上百里羽的眼,“有些東西,本就是屬於王爺你的,已經被別人握在手中那麼久,是時候該拿回來了,不然,那因此而死的許多亡靈,只怕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瞑目。”
“夠了,你閉嘴,不許再說!”百里羽赫然起身,面目之上的憤怒,瀰漫了一室。
可西涼公主卻是不罷休,嘴角的笑意越發的燦爛邪惡,繼續道,“不能說麼?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不能說的?你放心,有些東西,現在還無法被放在明面兒上,不過,有一天,遲早會公之於衆,到了那一日,這東楚國,一切的主宰,就是你一人。”
“你……當真是想要謀奪皇位?”百里羽眸子一凜,狠狠的瞪着西涼公主,瘋狂,這個女人太瘋狂了!
“不是我想,是你應該。”西涼公主斂眉,嘴角似笑非笑,“這是許多人的期望。”
“許多人?哼!”百里羽輕笑,“哪些人?”
“那些死了的人!你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西涼公主一字一句,那深邃的眸子裡,似有什麼熱切的東西閃爍着,“當年,沒完成的事情,如今,你來完成!”
“你……瘋子!”百里羽厲聲喝道,一甩衣袖,突然,看着西涼公主的眸子微微收緊,“你一個西涼公主,爲何……呵,你西涼國的野心,倒是不小,如今天下,雖是三國鼎立,但都以爲,北秦國和東楚國的野心最大,卻沒想到,竟是你們在謀劃!”
“呵,野心麼?”西涼公主眉峰一挑,不以爲意,“本公主是爲了你啊,你以爲,貴國的皇帝知道了你的身世,你還能是如今的羽王爺麼?”
百里羽神色微閃,西涼公主看在眼裡,呵呵一笑,心中更是得意,不需百里羽回答,便徑自繼續開口,“不,不能,你只會是階下囚,貴國的皇帝,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況,你這一粒沙子,實在是太大了,放在誰的眼裡,都覺着梗得慌!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皇上知道你的身份,也會天涯海角的追殺你,當年豫親王爲了保你一條命,不惜讓你成了他的兒子,若是他在天之靈,看到你依舊會落得如此下場,不知道又會不會死不瞑目。
呵……呵呵,如果我是你,我寧願放手一搏,搏一個錦繡前程,搏一個毫無威脅的明天,也總好過日日擔心,有些秘密被揭穿。”
百里羽斂眉,長長的沉默,放手一搏麼?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開始,他也掙扎過,可以他一己之力,又能做什麼?
他不得不壓制着自己的仇恨,所以,他玩世不恭,他遊走在世俗之外,甚至不自覺的和太子爲敵,他厭惡這個皇室,可卻無法遠離,他的心中,怕是一直都有蟄伏的心思。
以羽王爺的身份蟄伏,甚至是在期望着有一天能夠爲當年死去的那些人做些什麼。
“羽王爺,你是聰明人,眼下只是還沒看清楚一些事情罷了,不過,你還有時間!”西涼公主看着百里羽的神色,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等你我成了夫妻,再一起慢慢謀劃大事也不遲。”
百里羽斂眉,看也不願意看西涼公主一眼,西涼公主挑眉一笑,徑自起身,緩緩走到百里羽的面前,“爲了這次大婚,幾國的使臣都來了呢,不知道是咱們大婚引來了這許多貴人,還是安九和北策的大婚將這些人引來的,罷了,追究這些,也沒有什麼意義,那日熱鬧纔是最重要的,錦環是最喜歡熱鬧的!”
“那公主就
“那公主就好好享受你的熱鬧。”百里羽冷聲道,一甩衣袖,徑自進了內廳。
心中挫敗,這西涼公主手中握着他的秘密,當真是讓他心裡憋屈,三日之後的大婚……腦海中浮現出安九的身影,嘴角淺淺的揚起一抹笑意,身形一躍,從窗外離開。
西涼公主追進來之時,內廳卻是空無一人,那張美麗的面孔微沉,眸光微轉,牽脣一笑,隨即也是出了房間。
連待也不願意和她多待麼?
可那又如何?他始終,得聽自己的不是?
能拿住這堂堂羽王爺的要害,這世上,怕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
清寧小築內,已是傍晚,繡娘將剛做好的嫁衣送了來,此刻,在紅翎等人的伺候下,安九穿在了身上,溫暖的屋子裡,一室的婢女,看着眼前那大紅嫁衣的女子,眼底皆是難掩驚豔。
“美,太美了,可比宮裡的容妃娘娘,還要美上幾分呢!”紅翎禁不住開口道,目光熱切的上下打量着安九,甚至在安九周圍轉着,不同角度的打量,“呵呵,看來也是不用改了,直接放着,三日之後,就能用了,呀,世子看了,定要被勾去了魂兒!”
紅翎說着,促狹的看着安九,想到那日北世子匆匆從馬車逃離的模樣,眉宇之間更是多了幾分曖昧。
“你這張嘴,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安九睨了紅翎一眼。
“她倒是沒亂說……”
正此時,窗子旁,一個聲音響起,衆人循聲看去,看到那人之時,紅翎禁不住驚呼,“呀,羽王爺……”
安九也是看到了百里羽,剛對上他的視線,那一抹身影便微微一閃,竟是翻窗而入,安九禁不住翻了個白眼,“堂堂羽王爺,有大門不走,怎麼喜歡跳窗子。”
“跳窗子,也是別有一番風景。”百里羽邪氣的挑眉,雙眼打量了安九一番,癟了癟嘴,“雖然你長相實在是一般,不過,穿着這身嫁衣,卻是要勾了人的魂兒去了,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
安九蹙眉,“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百里羽呵呵一笑,“狗?哪裡有狗?本王爺玉樹臨風,哪裡像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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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紅翎,禁不住噗呲一笑,怕也只有小姐如此說羽王爺,羽王爺纔不怒了!
百里羽瞥了紅翎一眼,揚了揚下巴,“你下去吧……”
“可……”紅翎看了一眼安九,這天色漸漸暗了,小姐已是待嫁的人,如此和男子同處一室,只怕……
“難不成你也想跟我們一起喝酒麼?”百里羽揚了揚手中的一罐子酒,將那蓋子扒開,瞬間,酒香瀰漫了一室,“今日本王特地準備了這好酒,提前慶祝咱們三日之後的大婚!”
安九嘴角禁不住抽了抽,這百里羽,說得好似他們成親一般。
安九看了這百里羽一眼,想到那西涼公主,眉心禁不住微皺,斂眉道,“紅翎,你先下去吧!”
“是。”紅翎領命,隨即帶着屋子裡其他的丫鬟出了門。
房間裡,百里羽徑自尋了兩個酒杯,在榻上坐下,安九換下了方纔的嫁衣,再次出現在百里羽面前之時,已經是一襲清雅的裝扮。
安九走到榻上坐下,二人隔着一張茶几,房間裡,除了酒香瀰漫,便是沉默。
“羽王爺這是借酒澆愁麼?”安九摩挲着手中的酒杯,看百里羽一連喝了兩杯,禁不住蹙眉道。
那脣角微揚,百里羽眸中邪氣瀰漫,“本王是要大婚的人了,哪有什麼憂愁?安九啊安九,你和北策在一起,連腦子都變笨了呢!”
安九禁不住嘴角微抽,這張嘴,當真是一如既往的毒!
可有些東西,卻是他掩飾不住的!
安九斂眉,淺淺抿了一口酒,“你我既是朋友,你若有需要,只管開口,我安九能做到的,定會竭盡全力。”
百里羽握着酒杯的手微怔,但隨即卻是恢復如常,邪氣的目光看着安九,眼裡似笑非笑,“那你隨我一起逃婚如何?”
話落,安九剛入口的酒,竟是一窒,嗆得她不停的咳嗽了起來。
看着那百里羽玩世不恭的模樣,恨不得一杯酒潑到他的臉上。
逃婚?還是她隨他!這是哪兒跟哪兒!
“哈哈……瞧把你嚇得,放心,本王開玩笑的,怎能讓你跟着本王逃婚?過了年,你該十九歲了吧,都是老姑娘了,左右北策看上了你,你若是不牢牢的將他拽着,日後,可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嫁不出去,以後豈不是要賴着本王?”百里羽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張錦帕,丟給安九,“擦擦吧,也虧得只有北策肯娶你!”
安九接過那錦帕,狠狠的白了百里羽一眼,看着他笑得前仰後合的模樣,心中卻好似有一隻手揪着。
西涼公主不是他心甘情願願意娶的,可是,有些東西,他不說,她也是不再好去探尋。
“你若是想逃婚,那也不是不行,這天下的女子千千萬,定有你羽王爺喜歡的,不過,若是逃婚……那眼前的榮華富貴只怕……”安九斂眉,意有所指的試探。
百里羽倒着酒,聽着安九的話,眸中的邪氣之下,似有什麼東西在流轉着,呵呵一笑,打斷安九的話,“那就算了,若是沒有眼下的榮華富貴,我還是安安分分的成親吧!”
這天下之大,都不會有他的容身之處,女子千千萬……百
千萬……百里羽瞥了一眼安九,仰頭喝下一口酒,沉吟了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若是有一天……你發現,我百里羽並不是如衆人所看到的那樣光彩,你還會將我當朋友麼?”
“呵呵,你我是不是朋友,和你光不光彩有什麼關係?我只記得,那個不惜將父親留下的劍,借我斬殺驚馬,救了我性命的百里羽。”安九對上百里羽的眼,舉杯一笑,仰頭飲盡。
百里羽看着安九的模樣,禁不住一愣,倏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好,以後無論我百里羽如何,無論身在那裡,你我有今日的暢飲,有過去的記憶,那就已經夠了!”百里羽斂去一貫的邪氣,那眼裡,似有什麼別的東西在凝聚。
夠了!
有安九這一句話,什麼都夠了!
這樣美好的女子……怕只有北策才能與之相配,而自己……許多東西,埋藏在心中,纔是最好的選擇,畢竟……有一天,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不希望,這個女人受到絲毫波及。
“世子……小姐在屋子裡……”
二人對飲着,門外,紅翎的聲音傳來,百里羽眉峰一挑,下一瞬,便瞧見那一襲白衣勝雪,從門口進來,看到二人面前的酒杯,那眸中,似有一抹不悅閃過。
精明如百里羽,心中自然是明白,呵呵笑道,“世子真是好運氣,一來就有酒喝,來來來……本王親自給你倒一杯……”
百里羽似乎有了幾分醉意,一邊說着,一邊倒了一杯酒,起身走到北策面前,遞給北策,“世子,本王敬你!”
這北策,當真是時時掛念着安九的!
北策對上他的眼,借過酒杯,“我打擾二位的興致了,自罰一杯。”
“不打擾,不打擾,左右本王也要走了,正好你來接手這女人……”百里羽挑眉一笑,更靠近了北策幾分,低低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世子娶了安九,可要好好珍惜,不然……這世上,可不止世子你一人,看得到她的好,更不乏爲佳人傾盡一切之人!”
看似是威脅,可卻是囑託。
精明如北策,怎會聽不出來?
他是在告訴他,若是自己不珍惜安九,他百里羽,傾盡一切也會將她奪走麼?
北策斂眉,“旁人便是看到她的好,也不會有任何機會!”
北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兩個男人視線相對,似乎有什麼默契,在二人之間成型,好半響,百里羽才呵呵一笑,轉身看向安九,“安九,他若欺負你,你定要來找我,我爲出氣!”
說罷,不待安九迴應,百里羽便赫然轉身,朝着身後的二人擺了擺手,大步朝着門外走去,“走了,不送!”
安九看着那背影,心中總是覺得有些怪異,今日的他……似在交代什麼一般!
安九握着手中的酒杯,赫然起身,都到北策身旁,視線依舊在百里羽離開的方向,好看的眉峰微皺,“世子,你可覺得,今天的羽王爺,有些不像羽王爺?”
北策斂眉,“哦?如何不像?”
“他平日裡,素來玩世不恭,可今日……似在告別似的。”安九越是想,心中越是有一抹不安凝聚,“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三日之後,他便是新郎官兒,此刻的心情自然有些不同。”北策扯了扯嘴角,將安九的手握在手中,溫柔的摩挲着。
“可……可他並不是真心想娶西涼公主,那西涼公主……”安九腦中快速轉動着,可話剛到此,一張臉壓下來,一雙脣溫柔的覆在她的脣上,將所有要說的話,全數堵在了口中。
安九頓時一片空白,意識到什麼,剛要回應,那脣便離開。
安九悵然若失,北策一把將安九攬入懷中,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不許再像他的事情,他堂堂羽王爺,很多東西,他能自己解決,你現在該想的,是咱們的婚事。”
這低喃,似在壓制着什麼一般。
方纔那一吻,拉回了安九的神思,靠在這胸膛上,安九莫名的心安。
“方纔你只是一吻,便不繼續,你是不是擔心,又如幾日前那般如馬車上那樣,情難自禁?”
突然,安九的聲音,在懷中響起,北策俊美無儔的臉上,倏然一僵,一絲被拆穿了心思的尷尬,在那深邃的眸中浮現,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罷了,左右還不過三日,我不爲難你,暫且再等等……”安九的聲音,再次傳來,讓抱着他的男人,整個身體都微微僵硬了些,更是哭笑不得。
這女人……
說得好似很期待,有很煎熬一般。
可他的心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北策在清寧小築陪安九用了晚膳,直到安九睡下了,纔出了清寧小築。
出了清寧小築的他,一改方纔和安九在一起的溫柔,俊美的面容,鍍上了一層冷然。
“赤楓……”北策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主子有和吩咐?”赤楓恭敬的拱手。
“你派人留意百里羽的動靜,查查這個人,有什麼立即回報!”北策斂眉,腦海中浮現出方纔的一幕幕,安九說的不錯,今日的百里羽,是有些奇怪。
告別麼?
他對百里羽並沒有什麼好奇,可是,他畢竟是九兒關心的人,不是嗎?
“是。”赤楓沉聲領命。
夜色中
夜色中,主僕二人離開,三日的時間很快就過去,這三日,看似平靜且喜慶,可空氣中,卻似隱約有暗流在涌動着。
大婚前一日,按照皇室大婚規矩,新娘的母親會陪在新娘是身側,教授一些東西。
安九自然自然知道教授的是些什麼,不過是一些夫妻間的閨房之事罷了,可安九哪裡需要?
在說,安九母親早亡,這規矩,對她來說,倒是一個擺設。
可這一晚,清寧小築內,卻是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安九看着眼前的人,眸光微斂,“卿王妃倒是稀客,該是十多年沒來這宅子了吧,方纔卿王妃來的路上,可有觸景生情?”
杜若卿眼底劃過一抹不悅,輕笑一聲,“是啊,是好些日子沒來了,不過,這宅子的變化確實是大,安九郡主也是好本事,偌大的一個晉國公府,竟是在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
“呵呵,卿王妃謬讚了,論本事,安九如何及得上卿王妃?”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想到什麼,安九的心中浮出一絲邪惡,“對了,卿王妃的故人如今在大理寺中,不知卿王妃去見了沒有?”
杜若卿微怔,故人?這安九……指的是葉曦麼?
杜若卿目光閃了閃,“什麼故人?你休要亂說。”
“亂說麼?”安九癟了癟嘴,“我若是亂說,卿王妃又急什麼?”
“哼,好伶牙俐齒的女子,若非想着你沒孃親可憐,我今日,又怎會到你這裡來,受這無妄之氣?”杜若卿臉色一沉,冷哼一聲。
安九不以爲意的挑眉,“哦?倒是忘了問卿王妃這個時候來,所爲何事?”
“我帶了個教習姑姑,策兒是我北王府的世子,你嫁給他,可要好好伺候。”杜若卿給身旁的老婦使了個眼色,“還不見過安九郡主?”
那老婦立即跪在地上,“奴婢見過安九郡主,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安九郡主。”
安九蹙眉?教習姑姑?這杜若卿哪裡會有這等好意?
她莫不是又在盤算着什麼?
心中浮出這個猜測,安九的眸子微微收緊了些,但瞬間卻是恢復如常,看了那教習姑姑一眼,“安九多謝卿王妃的好意,就讓這位姑姑留下吧,左右,我也有許多事情不懂。”
杜若卿的心中浮出一絲得逞,語氣漸漸變得溫和了些,“你我先前是有些不愉快,可明日你就要嫁到北王府,以後,左右都是一家人,我北王府,可容不得一些興風作浪的狐媚子,你若在我北王府安分,我也不會與你爲難,我做我的卿王妃,你做你的世子妃,相安無事,便再好不過。”
安九挑眉,敢情這卿王妃還是來求和來了?
呵,有趣,實在是有趣!
相安無事麼?
“安九不是愛挑事之人,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也只能不客氣,卿王妃放心,你若以禮相待,我也會還以禮數!”安九對上杜若卿的眼。
她嫁給北策,和杜若卿的敵對只會更加在明面兒上,她堂堂卿王妃,不會不知道。
這般來麻痹她,實在是太小瞧她安九了!
瞥了一眼那個教習姑姑,安九心中更是來了興致,相安無事麼?
她倒是要看看,這卿王妃的“相安無事”意味着什麼,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安九走到杜若卿的身旁,福了福身,“卿王妃,今日,你送這教習姑姑的好意,他日,安九必定加倍報答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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