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國皇宮最大的寢殿,永乾宮內,不同以往的肅穆,安靜,相反的此時的永乾宮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宮女太監時不時的進出皇上的寢殿,各個神色慌張,而這時還能聽到一個男人暴怒的聲音,“傳陳太醫啊,快啊,這麼久爲什麼還沒有來——”
而這個男人正是軒轅恆,此時的他不斷地在殿內來回踱步,一想到此時躺在龍牀上那一臉蒼白,痛苦地在牀上打滾的容顏,軒轅恆的心底都有着深深地悔恨,自責,以及對於自己無能的一種深深痛恨。
軒轅恆在外面等待了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又進了寢殿,“怎麼樣了,柳妃,她有沒有事情。”
軒轅恆劈頭就是這麼一句,而那正爲幕漣漪診治的太醫很是爲難地道:“皇上,您再稍等片刻,微臣還沒有診治出來柳妃的具體病況。”
“還沒有診治出來,你是幹什麼吃的,診治這麼久,你跟朕說還沒有診治出來,那真等你診治出來,那柳妃的人還不知道怎麼樣了,來人啊,把林太醫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軒轅恆氣憤地說着,忍不住將氣撒到了那太醫的身上。
林太醫覺得很是冤枉,自己明明剛叫自己過來,纔剛剛診治出大概的病情,皇上已經忍不住了,他又不是神仙,怎麼有辦法馬上就知道是什麼病嗎!
眼見着那侍衛真的進來要拉他下去,想着那五十大板真的打在自己的身上,那還有命嗎?於是他很是慌張地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正在這時,陳福急匆匆的進來,跑到了軒轅恆面前,一臉急促地道:“皇上,陳太醫來了。”
“快宣,快,快——”聽到陳太醫來了,軒轅恆的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
陳太醫一直是太醫院的院首,醫術了得,雖不敢說是華佗在世,但是對付各種疑難雜症那也是遊刃有餘。陳太醫一直爲宮中御醫,只是近幾年他年齡已近花甲,軒轅恆怕他年齡大了吃不消,所以如非必要,他都不必進宮。
軒轅恆說話的當話,陳太醫已經進人殿內,陳太醫今年六十有餘,頭上已經長出絲絲白髮,只是身子骨還算硬朗,整個人看上去還算神采奕奕。
只見他揹着個神色的木箱子,一臉嚴肅地朝着殿內走去,完全沒有去看一旁站着的皇上。
“陳太醫,你快點去看看柳妃,她看起來很難受。”軒轅恆跟在陳太醫的身後,擔心地說着,不遠處的龍牀上,那抹痛苦的身影還在苦苦掙扎。
陳太醫迅速地看了下幕漣漪的臉色,接着準備給她號脈,只是軒轅恆一直在他身邊說話,讓他很心煩,陳太醫醫術高超,但是脾氣也是出奇的怪,有時候急的時候,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而此時聒噪的皇帝就讓他看了很不順眼。
“皇上,柳妃脈象虛弱,臉色蒼白,臣雖未確切診斷,但也知情況危急,需即刻對症下藥才行,您在這邊一直絮叨,只會讓臣分心,這樣是會延誤病情的,那到時候柳妃真有性命之憂,臣也是回天乏術,所以請皇上您能安靜片刻嗎!”
陳太醫毫不留情的
訓斥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止住了呼吸,這個太醫還是這麼的不怕死。
軒轅恆聽完陳太醫的話後果然乖乖的閉上嘴邊一邊待着去了,讓衆人又是一陣驚訝。
“林太醫,時間緊迫,把你之前的診斷結果先告訴我。”陳太醫一邊忙着手下的動作,一邊說着,只是當他說完好一會,身後沒有一點動靜,於是他回頭,瞪着眼罵咧咧的道:“你是死的嗎?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還不給我死過來,難道還要我親自過去嗎?毛都還沒有長齊,脾氣倒是不小啊!”
陳太醫那粗魯的罵聲,着實嚇壞人,那林太醫更是有點傻眼的衝動,他眨巴了下看了下軒轅恆,開玩笑,沒有皇帝的命令,他可不敢輕舉妄動。見軒轅恆朝着他微微頷首,他這才迅速地上前給陳太醫打下手。
軒轅恆心下着急,但是知道自己幫不上任何忙,甚至自己的出現還會讓太醫顯得不自在,於是便在外殿等候,只是時不時地翹首昂望裡面的情況。
大概半個時辰後,陳太醫終於診治完畢,他在跟林太醫交代了一些事項之後,這才轉身看向一臉着急的軒轅恆。
“陳太醫,柳妃怎麼樣了?可有大礙?”
陳太醫沉重一張臉,看着軒轅恆的臉上也真是不好看,要不是看對方是皇帝,他真的是會破口大罵,“大礙?皇上您覺得呢?柳妃身上的多種病症都讓她會有性命之憂。空腹,飢餓,以及長時間的暴曬導致的暑氣,這些微臣就不多言,最爲關鍵的是,柳妃娘娘身懷六甲,卻又遭受嚴重的撞擊,這都是致命的啊,要不是微臣診斷及時,用藥控制得當,不要說腹中胎兒,就是柳妃娘娘的母體也是要受到嚴重虧損,皇上您怎麼能如此不注意?”
陳太醫還準備長篇大論,軒轅恆卻被他的話震驚的目瞪口呆,完全無法消化陳太醫的話,“陳太醫,你,你剛纔說什麼?身懷六甲?你的意思?”
“什麼?難道皇上您不知道嗎?”這下換陳太醫一臉吃驚的看着軒轅恆了,他已經許久未進宮,所以對宮中之事並不是知道的很透徹,只是奇怪皇上知道會不知道自己的妃子懷有身孕這樣的事情?
“柳妃娘娘腹中早已懷有龍胎,經微臣診斷,大概有兩個多月,柳妃娘娘沒有告訴您嗎?”
陳太醫在囑咐了一些事情之後便離開了,而軒轅恆在陳太醫離開後就一直坐在牀邊上,看着一臉蒼白的幕漣漪,腦中一直迴盪着陳太醫的話,他始終無法接受。
他呆愣了很久之後這纔將視線轉向幕漣漪的腹部上,那裡正有個新的生命在醞釀,但是那生命卻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軒轅恆從來沒有這麼挫敗過,他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爲窩囊的皇帝,讓自己的妃子懷着別人的孩子,多麼可笑的這一切,軒轅恆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他就覺得有千萬把刀在不停地戳着他的心口,痛的直想將自己撕碎。
幕漣漪身體太虛,一直都沒有醒過來,軒轅恆就一直守在她的牀邊,滴水未沾。
陳福從御膳房回來,只見桌子上擺着的精緻餐點,紋絲未動,忍不住嘆了
口氣,他輕聲走進內殿,隔着白色的紗幔輕聲地道:“皇上,你已經一天都未進膳了,多少吃點吧!龍體要緊啊!”
軒轅恆聽着陳福的聲音,良久才蹦出一句,“朕這還算什麼皇帝,還顧什麼龍體。”
“皇上——”
“我根本就不是皇帝”軒轅恆突然從牀上站了起來,一臉激動的神色,“從來不是,從來就不是,我就是一個傀儡,完完全全受着別人的控制,人家讓我幹嘛就幹嘛啊,我卻完全沒有能力對他說不,我跟本就沒有辦法擺脫他,更甚至,連自己喜歡的人我都保護不了,我還當什麼皇帝,我還當什麼皇帝。”
軒轅恆神色悲慼,連說的話也都毫無顧忌,嚇的陳福急忙上前阻止道:“皇上,您別說了,這話不能說啊,這要是讓天下人知道,是要大亂的啊!您就別自責了,這一切哪裡是您能控制的了的啊!您這就是太累了,奴才扶您去歇息下吧!”
隨後軒轅恆在陳福的攙扶下,去了隔壁的寢殿休息,他們沒有發現身後的龍榻上,鳳眸的主人輕輕地睜開了眼。
幕漣漪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將近深夜,殿內的燭火已經燒至一半,那不斷滴落的蠟燭,彷彿顯示着生命的脆弱,曾經那麼努力的燃燒着自己,只是到最後,燃盡了生命卻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軒轅恆覺得自己的命運就跟那燭火是一樣的,不管怎麼努力,最終似乎都不能得到曾經想要的。
他呆呆地看着幕漣漪,眼裡是掩飾不住的疲倦,不管是身還是心,他都已經疲憊不堪。
幕漣漪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那個有着一張妖嬈面孔的男人,靠坐在牀沿,出神地望着前方,眼裡透露着對一切的茫然,甚至還有點絕望。
這樣的軒轅恆,讓幕漣漪有那麼一瞬間忘記是他讓自己在御花園跪着整整一天一夜,受着炙熱陽光的煎熬,更甚至還要忍受着那些妒婦們一次次的侵擾,折磨。
只是當幕漣漪清晰地感受到來自腦袋上的陣陣昏眩感時,那隱藏的怒意又忍不住翻江倒海的冒了出來,巨大的恨意讓她毫不猶豫的想給他一巴掌時,她的身體也跟着猛然坐起來,只是她還沒挪動自己的身體分毫,就已經傳來了難受的哀嚎,“啊——”
幕漣漪的聲音讓走神的軒轅恆恢復了過來,他看着清醒的幕漣漪,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朕傳太醫?”軒轅恆有些高興地起身準備去扶幕漣漪一把,只是他的手還沒有伸出去,就已經被對方的怒視給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幕漣漪的恨意那麼明顯,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到,心裡的痛更深了。此時的幕漣漪哪裡管的了他怎麼樣,她只知道她心裡很不痛快,那自然也不能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好過,於是她諷刺道:“軒轅恆你這是做給誰看,你不是巴不得我永遠都不痛快嘛!”
“我,我——”軒轅恆欲言又止,想否認,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他有些狼狽的垂下頭,“我,很抱歉,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