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烈酒,容靜到底會不會喝呢?
容靜的酒量,又如何?
其實,連小默默都不知道孃親的酒量如何,因爲,他從懂事起就從來沒見過孃親沾酒。
全場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等着,小默默看着孃親的嚴肅的表情,他忍不住摸了摸一直藏在袖中的贗品銀針。
這枚銀針是神仙叔叔給的,他說可以拿這枚銀針求他一件事。
現在,要不要用呢?
就在小默默猶豫的時候,樂安公主等不及了,好心提醒,“靜夫人,你不是趕時間嗎?怎麼,現在不着急了?”
容靜扯了扯脣角,突然就笑了,雲淡風輕地令人覺得不真實,她說,“拿杯子來,我喝。”
她說着,接過樂安公主那酒瓶,看着衆人,依舊是笑意盈盈。
樂安公主有些意外,只是,她就是不相信靜夫人今天走得了,她親自拿來酒杯,遞給容靜,“給!本公主非常期待靜夫人的酒量。”
容靜接過,立馬就倒酒滿一杯,這時候,衆人才意識到容靜是當真的。
“這可是烈酒呀!”
人羣裡,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靜夫人,我替……”顧逸的話還未完全說出來,孤夜白竟突然站了起來,“靜夫人,這壺酒,本王允許你先欠下,你去吧。”
這話一出,衆人齊刷刷朝孤夜白看去,很快又朝容靜看來,視線在這兩人之間來回,一個個都不可思議!
天啊,陌王居然替靜夫人說話,這……這怎麼可能?
能得陌王一言,堪比讓寺廟裡佛尊開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麼多年來,不管是在宴席上,還是在朝上,不管是皇族的人,還是名流貴族,不管是誰,用什麼方式求,陌王都不會開口幫忙的。
可是,今日,他居然幫了靜夫人!
這種情況,不少人紛紛想起了六年前那件事,女史殿試中,陌王也開口救過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叫做容靜,是容家東府的嫡女。
樂安公主陡然握緊雙拳,惡狠狠朝靜夫人看去,這個女人,她憑什麼的!憑什麼得到陌皇叔的例外?
她動用了那麼多人,求了那麼多回,陌皇叔才答應來詩酒黃花宴的,可是,風頭卻讓這個女人全都給搶光了。
其實,不僅僅樂安公主,在場幾乎所有女人也全都惡狠狠地看着容靜,無比嫉妒,憤恨。
這個來路不明,清白不明,還帶了個拖油瓶的女人,她憑什麼得到陌王的例外?
顧逸眼底掠過一抹複雜,也很意外,卻終於暗暗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陌王開口,樂安公主就不敢怎麼樣了。
孤夜白看着容靜,等着她謝恩,而身旁的秦川,百無聊賴地換兩個坐姿,朝孤夜白翻了個白眼,心道,“沒勁!”
小默默緩緩擡起頭,眨巴着大眼睛朝孤夜白看過來,忍不住咧嘴笑了,他就知道,他小默默的眼力是最好的,從來不會看走眼的,這個惡魔叔叔,就是神仙叔叔。
有孤夜白這句話,硬生生把這場鬧劇了結了。
衆目睽睽之下,竊竊私語之中,容靜上前一步,欠身行禮,“謝陌王殿下……”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爲要收場了的時候,誰知容靜話鋒一轉,竟然繼續道,“陌王殿下的心意,民女心領了,今日確實是民女之過,民女甘願受罰。”
她說着,端起手中滿杯的酒,朝樂安公主一敬,立馬仰頭盡數倒入口中,一口見底。
酒杯朝下,讓衆人看了一圈,隨即又滿上第二杯。
這時候,衆人才紛紛緩過神來,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驚詫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居然拒絕了陌王的幫助!
居然……居然和六年前那麼相似。
六年前女史宮殿上,那個驚才豔豔,倔強不屈的女人,也是大大方方回絕了天下所有人女人都趨之若鶩的“例外”。
歷史,似乎又重演了。
此時,容靜已經第二杯烈酒下肚,正端着第三杯,同之前兩杯一樣,朝樂安公主敬來。
樂安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明明就是要看這個女人喝酒,可是,爲什麼此時此刻,她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呢?
反倒覺得自己硬生生被靜夫人的氣勢,氣場,氣度完完全全的壓制住了,狼狽不堪。第三杯又是仰頭盡數倒入口中,這個女人,連喝酒的動作都那麼有風骨。
落落大方回絕陌王,瀟瀟灑灑大口喝酒,她這哪裡像是被罰酒,她這簡直是在豪邁痛飲,快意恩仇呀!
三杯敬後,容靜直接拿起酒壺,衝衆人一笑,這一笑,豈止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簡直是傾城傾國傾天下,看得所有人都驚豔了。
就連孤夜白都怔了,心,無端地咯噔一下,跳漏了一大拍,而秦川,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
酒壺高舉,匆匆美酒不斷灌入口中,容靜痛快得喝,在百花擁簇,衆人圍觀,衆人注目之中,大大方方地喝。
這一夜,不會有人忘記。
這個女人,更不會有人忘記。
三杯爲敬,一壺一口氣不斷喝到底,壯哉,美哉,這個女人!
很快,一壺烈酒便見底,容靜緩緩放下酒壺,衆人的視線也隨着她的手緩緩落下。
只見她的眸依舊盈盈笑意,非但沒有醉意,反倒越發的透徹明亮,好似能將人一眼就看穿看透。
只見她一步一步朝樂安公主走去,落落大方,沒有醉態,反倒是樂安公主,好似喝醉了一樣,忙不迭後退了好幾步,險些釀蹌摔倒。
“你……你……你要幹嘛?”樂安公主真的慌了。
“請樂安公主過目,是否喝光了。”容靜說着,將酒壺塞到樂安公主手中,也不多看她一眼,轉身朝孤夜白走來。
孤夜白微微一怔,這才發現自己方纔竟因這個女人走了神。
容靜隨手拿來桌上的酒,繼續倒滿一杯,敬孤夜白,“陌王,多謝。”
說罷,一口喝光,沒有承下他的恩,但是,也要以酒還他的情,這才能兩不相欠。
“小默默,我們可以走了。”她笑着放下酒杯,牽着小默默,在萬衆矚目之中,傲然轉身離開。
這一回,無人敢當,無人敢攔。
直到容靜牽着兒子遠去了,衆人才緩過神來,感嘆聲,讚歎聲四起,甚至有人猜測起來,這個女人的酒量是否跟陌王有得一拼呢?
“孤夜白,是不是……容靜回來了?”秦川喃喃問道。
孤夜白一言不答,伸手將容靜用過的那個酒杯凌空抓過來,若有所思地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