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的惜顏閣!
一個棋盤,兩盤棋子,兩碟點心,一壺清茶!偷得半日閒的祁睿抵不過司徒顏的哀求,陪她下五子棋打發時光。
司徒顏一手託着腮,一手拿着黑色的棋子,正全神貫注地盯着棋盤,尋思着要往哪裡落棋子呢。
祁睿從黑子白子鋪的滿滿的棋盤上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小媳婦的眼神,透着笑意。
她帶給他的驚喜真的太多太多了,都說他的小媳婦是草包一個,可哪裡有琴棋書畫都會的草包,不僅會這些琴棋書畫,就連詩詞歌賦也會,唐詩宋詞她剛剛一口氣給他背了二三十首,還有諸葛亮的《出師表》,蘇洵的《六國論》,他要是不攔着,還要給他背《莊子》《孟子》什麼的,真是令他大開眼界!
他在心裡感嘆自己撿了個寶!不過,同時也開始懷疑他手下、那些收集情報的暗衛的專業性了。一個草包和一個才女那麼大的區別,他們都分辨不出來,那他其他的大事交給他們,後果真是令人堪憂啊!
回頭一定要拿這件事情和他們說道說道,要一個說法!
司徒顏不知道自己只是給他背了下上學時所學的文言文,就引起了他那麼大的反應。她的整個注意力都放在兩人所下的棋盤上,雙眸仔細地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來,她忍不住歡呼了起來,“我好像贏了!”
爾後,迅速地擡起頭看了祁睿一眼,指着黑色的棋子說,“你看這裡,五個棋子連成一線了。真的,真的,我贏了!”
祁睿專注地望着她,臉上一直都是止不住的笑容,他溫和地開腔,“嗯,好像是!”
司徒顏贏了他,心情好的很,她側臉朝她笑着,開口道,“喂,你棋藝真的是很差很差的嗎?在宮裡的時候,看你和皇上下棋,你就沒贏過,現在居然連我也贏不了!”
祁睿黑色的瞳孔裡是璀璨的光芒,脣角溢着醉人的笑意,他說,“我不善棋藝!”
“我看你不是不善棋藝,而是沒有用心!”司徒顏擡眼瞥了一眼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低下頭將棋盤上的棋子分開往盒子裡裝,開腔道,“你說你一直看着我,怎麼能好好下棋,要是你這樣三心二意的都能贏了我,那我棋藝才叫糟糕吧!”
祁睿漆黑深邃的眸子這才從她臉上收回來,垂在棋盤上,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片刻後他又擡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完全沒有掩飾,司徒顏擡手捧着自己的臉頰,眼睛裡點綴着淺淺的笑意,她說,“你老瞅着我幹啥,我臉上是有花嗎?”
祁睿笑出了聲,“你臉上沒花!”
“對嘛!沒花你瞅個什麼勁啊!”司徒顏擡頭瞄了他一眼,又忙着雙手並上,往盒子裡扒拉着棋子。
這時她就聽到了男人說,“你臉上沒花!你就是一朵好看的花!”
司徒顏聽到他醇厚的嗓音,心漏掉了一拍,她手中收拾棋子的動作就慢了下來,她一擡頭,男人英俊迷人的臉就出現在眼前。她看着他的俊臉,微頓後,語氣羞澀且輕,“你——真是越發的油嘴滑舌了!”
祁睿朝司徒顏笑,笑容淺淺的很是溫暖和吸引人。
司徒顏被他臉上的笑容閃了眼睛,好不容易纔穩下心神,連忙轉移注意力,捻起一顆棋子又準備往棋盤上放,“我們再來一盤吧!”
祁睿伸手,從她手裡拿過棋子,說,“不下棋了,做點別的事情吧!”
司徒顏聞言有些驚訝,她想不到在家裡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又不用自己做飯,洗碗,打掃屋子,那就沒什麼事情能做的了!她繼而問道,“那做什麼?”
祁睿從榻上下來,擡起黑眸望着她,朝她伸出手,“出去走走!”
聞言,司徒顏笑了,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藉着他的力氣就下了榻,“在屋裡坐了有一個時辰了,肩膀確實是有點酸!那就出去走走了,鬆散鬆散筋骨!”
祁睿微微彎脣,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他們一出去,碧兒綠兒婷玉就跟在他們的身後,祁睿回眸掃了她們一眼,拒絕她們寸步不離地跟着,說,“不用跟着我們,你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三個丫頭點頭,就沒再跟上去。
兩個人手拉着手在路上走着,司徒顏想起她回門的時間近了,開腔問祁睿,“回門要準備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嘛?”
祁睿側臉看着她說,“秦勤已經在準備了。這事,無須你我操心!”
司徒顏拖着尾音應了一聲,“哦~”
祁睿的視線在她的臉上滾動着,他望了她好一會兒,纔開腔喚了她一聲,“顏兒!”
“嗯!”司徒顏也側臉看着他,應了一聲。
“明日……”
司徒顏看着他等他往下說,但是他吞吞吐吐的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來個什麼。司徒顏很少見他這麼吞吞吐吐不利索,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祁睿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暗暗地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口,“明日和我一起去趟承恩公府吧!”
司徒顏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他嘴裡這個承恩公府是何許人了,開口問道,“你舅舅府裡?”
“嗯!”祁睿輕聲應了一聲,睨了她一眼,又不自然地別開視線,說,“今日碰見我舅舅,行色匆匆又滿臉愁容的,我就多問了一句,他說老太君身子欠佳,已經不能動了,也有些癡呆的徵兆……我尋思着這兩日事情不多,要不就去看看!”
原來是這樣……
“嗯,應該的!那明日就過去吧!”司徒顏明亮的雙眸定在他的臉上,見他神色好像有點傷感,心裡很是不忍心。他對他舅舅一家疏遠不是冷血,不是沒有情意,而是爲了保存他們,不讓他們因爲自己的緣故招人嫉恨。這種看似無情的人,往往是最重感情的,這樣的祁睿很讓她心疼。
她握緊他的手,聲音溫溫柔柔的,“那東西準備了嗎?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庫房裡看看,看看帶點什麼禮品?”
祁睿緊抿着脣角看着前方,沉默了許久,才轉眸看了她一眼,開口說,“晚一些,晚一些我們合計合計帶些什麼!”
司徒顏仰頭看着他,點了點頭,輕輕地笑道,“嗯,也好!你好多年沒有去過承恩公府,這近年來第一次去,是要好好合計合計!”
祁睿脣角朝她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司徒顏離他很近,聽到了他輕緩了一口氣的聲音。想來他做這個決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剛出門的時候臉上是一直帶着笑的,這一下子提起了承恩公府,就一臉的面無表情。這個看在司徒顏的眼裡,覺得他這一臉的面無表情好似心事重重。她尋思着,該不會承恩公府的老太君的病要比他嘴裡說的重的多,所以他才這麼擔憂吧!
司徒顏尋思着,作爲他的媳婦,他的親人,這個時候她是不是要安慰安慰下祁睿,說人總有生老病死,讓他放寬心?又或者是老太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的?那若不是呢,她萬一猜錯了,豈不是讓他覺得自己在成心的咒老太君呢!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開口呢?司徒顏甚是糾結,正在這時,清風從天而降,解救了她。
清風迎面朝他們跑了過來,見到司徒顏在場,先給她行了個禮,“屬下給王妃請安!”
司徒顏腦袋裡回想着看過的電視劇,根據裡面的樣子裝模作樣地應付道,“免禮!”
清風就收回動作,看向祁睿,對他說,“主子,裕親王庶子那件事情有進展了!”
裕親王庶子?司徒顏聽着這幾個字就覺得耳熟,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祁睿聽他說這事,剛剛的那抹哀傷就消失不見了,他示意他說下去,“你繼續說!”
清風看了司徒顏一眼,對祁睿說,“榮國公府大爺程濟源帶着三個兒子在宮門口跪了五天,由原先的讓皇上收回賜婚的成命和放了程思琪,改口成了謝皇上賜婚,不殺程思琪。皇上順着他們給的臺階下去,讓內務府定了婚期,就這個月的二十八日!榮國公府接受了,也不敢再鬧了!”
程濟源帶着他的三個兒子在宮門口跪了好幾天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目的他心裡也有數,無非就是倚老賣老,避着父皇收回成命!不過,他們也不先打聽打聽是什麼事情,就敢這麼和父皇叫囂,真是可笑!若人人都像他們這樣,只要在宮門口不吃不喝,跪上個幾天,就讓皇上收回成命,那法律法規豈不成了一紙空文。
可憐程濟源,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沒看明白!還真以爲皇室要賣他們榮國公府的面子!
祁睿脣角扯出一抹冷意,“榮國公府原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還以爲只要他們在宮門口一跪,就能逼着皇上收回旨意!可他們不知道,他們養了一個好女兒,她那一剪子捅的好,硬生生地把皇室理虧的事情,做成了他們理虧!”
司徒顏這才聽出了他們在說什麼,思琪家的人在宮門口跪着逼皇上收回賜婚的命令,但最後得知了思琪在宮裡的事情,就不敢再造次了,最後還把她的婚事定了,這個月二十八號,她要嫁給裕親王家的那個庶子了!
清風問祁睿,“那主子,我們還要做什麼嗎?”
祁睿有型的脣角輕輕地抿緊,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說,“等他們婚後,將那個女人和祁文傑做的事情捅出去,以後就有好戲看了。”
清風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說,“是!屬下記下了!”
而司徒顏聽着他沒有溫度的話,嚥了下口水,她心裡真的很慶幸,自己沒和他做敵人,否則,下場也好不了哪裡去。
祁睿睨了一眼清風,牽着司徒顏的手,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問道,“沒什麼事情了?”
清風微楞了一下,黑眸稍稍地閃了閃,嚥下想問的話,回道,“屬下……沒什麼事情了!”
“那就忙去吧!”祁睿留下這句話就帶着司徒顏走了。
清風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吐了一口氣,清雅也許是有別的公事處理,所以纔看不見人影,等過幾天就回來了,他再等等!若是過了幾天,她還沒回來,再問問主子,看出了什麼事情!嗯,就這樣!清風搓着手,就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