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顏是第一次來清雅的小院,不是很大,卻很整潔,她的房間也收拾的很是雅緻。
祁睿和司徒顏進了屋子,坐在牀邊椅子上的婷玉就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給兩人行禮,“奴婢婷玉參見王爺王妃。”
“起來吧!”祁睿說完,就鬆開了司徒顏的手,她就往牀邊靠。司徒顏伸着頭看躺在牀上的清雅,小聲地問道,“清雅醒來過嗎?”
婷玉點頭回道,“醒過幾次,奴婢喂完飯和藥後,她就又睡着了。”
“小臉蛋沒那麼蒼白了。”司徒顏看着她的臉色說道。微頓了後問婷玉,“清雅醒來後有說什麼嗎?”
婷玉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曾說過。奴婢問她,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她也不吭聲。”
清雅別看她外表柔柔弱弱的,內心是十分堅強的,這樣的女子她是不會輕易和別人說她的心事的。而且也不會訴苦,有什麼事情,她都會自己扛下來。
司徒顏輕輕地攥了下她放在胸前纏着白色紗布的手,問婷玉,“大夫怎麼說?”
婷玉回道,“大夫說沒什麼大礙,開了些藥,說只需靜養幾日就好。”
“那就好!”司徒顏鬆開了清雅的手,對婷玉說,“你好好照顧清雅,我們明日再來看她。”
“是!”
司徒顏走向祁睿,朝他伸了個手,祁睿就攥住她伸過來的手,和她一起走出了清雅的院子。
司徒顏擡起黑漆漆的眸子來看祁睿,說,“清雅受了傷,這段時間你就別給她派任務了,讓她好好地靜養吧。”
祁睿說,“這是自然。”
司徒顏嘆息一聲,鼓囊道,“若是四哥做的,我想不到他爲什麼要這麼對清雅?”
祁睿拉着司徒顏的胳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裡,垂眸對她說,“這是他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你累一天了,回去早點歇息。”
司徒顏擡眸朝他點了點頭,看着他英俊深刻的五官,脣角隨即上揚了起來,“對比別人,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
祁睿看着司徒顏的目光,滿目的寵溺與溫柔,“是因爲你嫁了個好相公嗎?”
司徒顏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笑道,“對呀。你睿王爺不僅位高權重,還有錢,還有顏,有身材,有才華,最重要的是還特別溫柔體貼。這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啊。我嫁給了你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太幸運,太幸福,太讓人妒忌了。”
祁睿停下腳步,雙手撐在她的腰身上,按住她的身子,黑眸隨即也落在她的臉上,問道,“在你心裡,我有那麼多的優點?”
司徒顏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不只她心裡這麼想,估計天下好多的女人都會這麼想他吧。
司徒顏問道,“你是很多女子夢中夫君人選,你不知道嗎?”
“可不是你的。”她失憶前,喜歡的人是祁宇。這失憶後纔將他給忘了。祁睿只要一想起這個就覺得挺慪的,心裡還有幾分忐忑,她會不會再恢復記憶,想起祁宇來。
司徒顏明白他話裡的意思,這個身份原先的主人喜歡的是別的男人,他在介意。但是之前的那些和現在的她無關。從她穿越來後,她喜歡的人只有祁睿而已。
“祁睿,若我說以前的種種往事並非我本意,你會不會相信我。”司徒顏看着他的目光很是認真,“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一點點都沒有。直到遇到你,被你美色所迷,對你動過心思,有過企圖。我喜歡的人只有你。”
祁睿聽完她這番話後,心裡難掩激動,他輕嘆一聲,將她攬在懷裡,緊緊地抱着。
“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歡你了,那就說明我不在了。”司徒顏聽着他胸膛傳來強有力的心跳聲,笑着說道。她是穿過來的,萬一再有個什麼意外,不在這個時空裡了,以前的司徒顏回來了,應該還會恢復到她落水前的情況。司徒顏的內心裡當然不想這種事情發生,但人生難免有意外嗎,若是真發生了,她私心裡希望祁睿能識得,那個人不是她。
不過這話聽在祁睿的耳朵裡就是另一回事,他是以爲司徒顏是在說她這一生都只喜歡自己,不會腦洞大的想到這個容顏下是兩個不同的人。
“你這些話,我聽着很是高興。”祁睿輕笑,原來他心裡還有幾分忐忑,現在已經全部釋然了。她就算恢復記憶又如何,總不會忘了現在和自己的這些幸福生活。祁宇只是她記憶裡那個五彩繽紛的泡泡,他祁睿纔是現實中實實在在的和她共同織夢的人。
司徒顏也很高興他願意相信自己,她扶着他的腰踮起腳尖在他側臉上親了一口,隨即吐了口氣,說,“回惜顏閣了,明天你不是有公事忙嗎,早點休息。”
祁睿的臉上泛起絲絲笑意來,他牽着她的手就往前走,司徒顏不肯,扯着他的胳膊,“不是要早點休息嗎,怎麼不走了?”
司徒顏對回頭的男人送上燦爛的笑臉,“我想要你揹我!”
“剛剛說那些話,不會就是爲了討好我,而實際是想要我揹你回去才說的吧?”祁睿笑道。
“當然是了。不討好你,怎麼能讓你出力呢。”司徒顏莞爾,“怎樣啊,願不願意啊?”
祁睿拍了拍肩膀,司徒顏嘴裡露出幾顆白瑩瑩的貝齒,她跨了一大步,就跳到了祁睿的肩膀上,將臉埋在了他的脖頸處。祁睿揹着她,一步一步往惜顏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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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琪回到榮國公府,家裡沒有人關心她,她被祁文傑那個庶子強佔了身子,沒有人勸慰她爲她做主,沒有人問她一個人在宗人府害不害怕。所有人都在責罵她,她母親罵她,父親罵她,就連一向疼愛她的祖母也對她發火,不僅用家法打了她,還將她關進了祠堂禁了足。
程思琪跪坐在蒲團上在抄《女論語》,她沒歇一下,一直在抄,一直抄,就算手腕痠疼的要死,她也不敢停下來,因爲到了晚飯的時候若她抄不完,她的祖母就會用家法打她。那雞毛撣子打在身上,真的太疼太疼了,她受不了。
“小姐,歇一會兒吧,仔細身子。”她的貼身丫鬟春兒看着她手中微微抖動的筆桿,輕聲地說道。
程思琪不語,將寫好字的一張紙拿到一邊,繼續在白紙上寫另一張,但是她沒寫兩個字,手中的筆就掉了,黑色的墨在白紙上很快地暈開。程思琪看着白紙上的狼藉,忍了很久很久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她尖叫地將案上的紙張,書籍,墨全部都拂了下去,整個人是一種癲狂的狀態,“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不要抄了,再也不抄了……”
說着,她撲到地上,將寫好的紙張撿起來狠狠地撕扯了起來,“司徒顏,都是你害我的,司徒顏,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丫鬟春兒被她這種癲狂的樣子嚇壞了,她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雙目瞪圓,滿目猙獰的程思琪。
“啊……。”程思琪將自己抄了一天的成果全部都給撕了,撕完後她還是不解恨,跌跌撞撞地撲到祖宗的牌位前,抓起上面的貢品就往地上砸。
春兒見她砸起了貢品,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她跑過去搶着程思琪手上的東西,“小姐,這個不能砸,這個不能砸呀!”
程思琪已經急紅了眼,哪裡聽得了她的勸告,她一把將春兒推開,將抓在手裡的東西係數砸在了地上,“你給我滾開……”
春兒雙手撲在了碎瓷渣上,扎的滿手是血,儘管她疼的要死,她也顧不得了,她要攔着自家小姐,不能讓她把祠堂砸了,否則,她們兩個人都沒命了。
春兒張開雙臂攔在了程思琪的面前,“小姐,您把祠堂砸了,老夫人不會放過您的。小姐,您就聽奴婢的話吧,不要再砸了。”
“賤丫頭,你給我起開。”程思琪像個發狂的野獸,雙目猩紅地瞪着她。
“小姐!不要啊……”春兒滿臉地淚水,看着程思琪不斷地搖着頭。
“奴婢知道小姐心裡的恨,知道小姐心裡的苦。但是小姐您別這樣,您把祠堂砸了,老夫人會要了您的命的。”
“到時候就是仇者快親者痛了。”
“小姐,您千萬別做傻事啊!”
“我們來日方長,定能想出辦法對付司徒顏的。小姐,您何不保存精力,想辦法收拾她,比就這樣丟了性命要強啊!”
程思琪舉着的牌位就慢慢地放了下來,春兒見狀,連忙將她手中的牌位奪了下來,跑到牌位前,仔細地看着,還好,還好牌位沒有給砸了。否則就是神仙都救不了她了。
“春兒你說的對,我應該保存精力報仇。”程思琪渾身顫抖着,爲這一想法而興奮,“我要把司徒顏加註在我身上的痛,千倍萬倍地奉還給她。我要讓她痛不欲生!要比我慘!一定要她比我慘!”
春兒爲了安撫她,迎合着她的話,“對啊,她司徒顏算什麼東西,無才無德,哪裡比的了小姐您呢,她不配擁有幸福。”
“是啊,她憑什麼。憑什麼嫁給睿王,憑什麼成了王妃。”在程思琪的心裡,她司徒顏一直都是那個舉止粗陋,粗蠻蠢笨的女人。這樣的一個女人,她只適合做個小丑,供他們打發時間,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程思琪嫉妒道,“當時遊護城河時,她本該被淹死,不該活着的,她本不該活着。十三皇子怎麼就沒把她淹死呢……”
程思琪說着說着,心中驟然有一個想法閃過,她的心突突地、快速地跳動了起來。因爲這一想法,她激動的都站不住了,身子顫抖着倒在了地上。
“十三皇子,十三皇子……”
“哈哈哈……司徒顏,司徒顏,我程思琪定當睜大雙眼瞧着,我要好好地看着你,是不是會永遠那麼幸福下去。”
春兒看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程思琪,覺得渾身冒冷汗,這樣的她就像個瘋子似的太不正常了。不行,她要告訴夫人,讓夫人請個大夫好好地爲小姐診治一下,可千萬別的失心瘋了。
就在她們各存心思的時候,老夫人身邊的張媽媽過來了,她是奉老夫人的旨意來拿程思琪抄的《女論語》的。但是她進了祠堂的門,看到一屋子狼藉的時候,就嚇傻了。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地上的程思琪身上,指着一地的狼藉,“這……”
“媽媽,我們小姐她心裡苦,請媽媽高擡貴手。”春兒扔下手中的碎片,跪在張媽媽腳邊,猛磕頭,“張媽媽不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老夫人,奴婢會將祠堂收拾妥帖的。請媽媽高擡貴手。”
張媽媽沒有理會腳邊的春兒,而是將目光放在程思琪張揚的面上,“思琪小姐,您將祠堂砸成這樣,老夫人那裡,奴婢要如何交差。”
程思琪猩紅的眸子靜靜地落在張媽媽面上,憤怒至極的表情慢慢地緩了下來,不消一會兒,竟然綻開了笑顏,她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走到張媽媽身邊,笑道,“還請媽媽高擡貴手。”
說着,她素手伸到烏黑的頭髮上,將髮髻上的簪子,步搖一股腦兒地摘了下來,塞到了張媽媽的手裡,“媽媽幫思琪在祖母面前說句好話,思琪不會忘了媽媽大恩的。”
張媽媽微微垂着眸子,看着手裡精緻的貴重的首飾,脣角輕掀着,微頓後,她將首飾放進了自己的衣袖,對思琪笑道,“小姐,祠堂儘快收拾好。奴婢回去和老夫人覆命了。”
說完,她朝程思琪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並關上了祠堂的門。
春兒緊張地問程思琪,“小姐,張媽媽她…。她不會告訴老夫人吧。”
程思琪看着那扇緊緊掩住的門,輕輕地笑了起來,“張媽媽是個人精,既然收了錢一定會做事的,否則怎麼在府裡立足呢。趕緊收拾吧。晚了,就是不打自招了。”
還好,她回家後回自己屋子裡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戴了些首飾,否則今日自己真的死定了。
“是。奴婢這就收拾。”春兒連忙點頭,蹲下身子就手腳麻利地收拾了起來。
一個時辰後,狼藉的屋子又恢復了它原先的乾淨整潔,“小姐,奴婢去外面買點水果。這祠堂貢品沒了,回頭老夫人來了,要是瞧見了,也一定會爲難小姐的。”
程思琪拿着剪子剪着蠟燭上的燭火,鳳眸微動,“春兒,你過來,我有事吩咐你做。”
“是。”春兒應道,擡眸看了一眼她,就慢慢地走到她身邊,“小姐請吩咐。”
程思琪放下手中的剪子,湊到春兒身邊,手捂着嘴巴在她耳邊小聲地低語。
程思琪雙眸狠厲,她厲聲對春兒道,“記住了嗎,三天之內,一定將他們的親筆信拿到手。”
“是。”春兒擡眸看了她一眼,被她微眯的眼神嚇到,縮了下脖子,輕聲地應了下來。
“去做事吧!”程思琪瞪了她一眼,回過身子,又拿起剪刀剪起了燭火。
春兒點頭如搗蒜,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