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玩的時候來月事。
爬完山的第二天清晨,司徒顏就隱隱覺得身子不舒服了,還在睡夢中,就覺得下腹有東西涌出,她一下子就睜開了雙眼。
身邊已沒有了男人的身影,司徒顏隔着帷幔,輕聲地喊了一句,“相公。”
祁睿這時正在穿衣裳,聽到自己媳婦聲如蚊蠅的聲音,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移步到牀榻邊掀開了帷幔,某人正用可憐兮兮的表情看着他。
“怎麼這表情?”祁睿坐在牀邊,擡起手指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下,“可是想玩什麼。沒關係說出來,爲夫儘量滿足你。”
“我……來月事了。”司徒顏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小聲說,“你讓丫頭們進來吧,換換牀單和……”
祁睿看着她微楞幾秒後,白淨的臉上爬上紅暈,他眼神閃躲了幾下,才又落在司徒顏的面上,“我這就讓她們進來。”
說着,他起身踱步就走了。
不消一會兒,碧兒綠兒婷玉進門,三人分工明確,沒多久,染血的牀單撤下去了,司徒顏一身清爽地從梳妝檯邊起身了。
飯桌上,祁睿給司徒顏盛好一碗小米粥後端給了她,“你身子不舒服,今日就好好地在屋裡歇着。”
“嗯。”司徒顏揉了揉不舒服的肚子,難得乖巧地點了下頭。
“瞧瞧,臉蛋都白了。”祁睿對綠兒吩咐,“你去讓廚房燉點補血養氣的補品。”
“是。”綠兒應下後就退出去了。
身體不舒服,司徒顏胃口也不好,匆匆地吃了點東西,就尋了本書,坐在靠窗的軟塌上打發時間去了。
祁睿給她端了杯熱水,而後拿了棋子過來,道,“要不要下下棋?”
司徒顏點頭應了下來,“嗯,沒什麼事情做,那就下棋打發時間吧。”
祁睿將棋子放在兩人面前,和她下起了她最熟悉的五子棋。
溫暖的陽光將兩個人身上鍍上一片金色,兩人時而安靜地落着棋子,時而雙雙擡起眼眸相視一笑,養眼又美好……
這期間,綠兒端來了廚房燉的紅棗阿膠湯,司徒顏用完後,又和祁睿下了一會兒的棋,就被要求躺在牀上好好地歇着。
“祁睿,我睡着,你幹什麼去?”司徒顏瞅着男人好看的眉眼,聲音溫柔如水。
祁睿將兩人交握的雙手攥緊,黑眸溢出笑意來,“我哪也不去,就在屋裡陪着你。”
司徒顏眼珠一轉,說話聲音可憐,“以前我來月事沒感覺到這麼疼過,這一次,真的感覺好疼好疼啊。”
祁睿伸手在她慘白的小臉摸了下說,“莊裡有大夫,我們請大夫瞧瞧?”
“不要不要。”司徒顏連忙擺手,她是痛經,大夫來了能有什麼辦法啊。她嘀咕說,“其實不用麻煩大夫,你就可以幫我緩解。”
“我?”祁睿吃驚道。
“嗯。”司徒顏點了點頭,“你去把房門關上。”
祁睿還在凝眉想着,他到底可以做什麼,能讓自己妻子不痛,但是腦袋裡一點思緒都沒有。
司徒顏催促道,“去啊……”
祁睿只好往外走,將門關了個掩飾又折了回來。
司徒顏又對他說,“脫鞋。”
祁睿,“……”
他看自家小妻子期待的眼神,心裡想着,是不是要他陪她睡一會兒啊。他正尋思的時候,司徒顏就半倚着身子趴在牀邊,拽他腳上的皁靴。祁睿哪裡敢讓她再動啊,自己動起手來,將鞋脫了,也不等她再發話,就溜進了被子裡,將她撈在自己懷裡抱住了。
“是要我抱你睡嘛?”
“哪裡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啊?”司徒顏說着,就動手在被窩裡扯自己身上的衣裳。
“你都這樣了,還能……”祁睿黑眸在她臉上掃了一下,笑着說。
“去你的。”司徒顏使勁地瞪了他一眼,繼續地扯自己身上的衣裳,直到將自己的衣裳解開,“來吧。”
她躺直身子,朝男人眨了眨眼睛。
“來什麼?”祁睿上下打量着她,說真的,他是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什麼來什麼啊。”司徒顏說着將枕着腦袋下的,他的胳膊拿了出來,放在了她的肚子上,“你幫我揉一下,我肚子疼。”
祁睿的手碰到她的肚子,才驚覺她的肚子很涼很涼的,忍不住就上下摸了下,“肚子怎麼這麼涼?”
“一來事不就這樣嘛!”他溫熱的大手放在自己冰涼的肚子上,還真的讓她好受了許多。
祁睿用手輕輕地給她揉着,見她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就更是用心……
由於司徒顏身子不舒服,所以祁睿將五天的行程提前,提前第三天就回去了。正巧這時趕上了榮國公府嫡女程思琪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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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琪的婚期定在月底二十八日,這一天天氣很好。在家裡休整兩天的司徒顏身子也沒那麼乏了,快晌午的時候,由祁睿接着一起去了榮國公府。
“身子若是不舒服,就讓丫頭過來找我。”祁睿叮囑了司徒顏一遍。
司徒顏點着頭,也叮囑他,“應付下就好了,別太實在,喝太多的酒。”
“嗯。”祁睿應着,就讓三個丫頭跟着她一起進了宴廳。
榮國公府嫁嫡女,沒想到竟這麼簡單,就扯了個紅綢,連喜字都沒貼,府裡伺候的人也都無精打采的,走了好半天了,連個正經主子都沒看到。
“若不是咱們帖子上寫着嫁嫡女,奴才還以爲榮國公府哪個主子納妾呢。”綠兒小聲地說。
“這話別再說了。”司徒顏看了綠兒一眼,對爲她們引路的小丫鬟說,“帶我們去你家小姐閨房。”
小丫鬟應了一聲,就引着她們往程思琪的院子走。這越往裡走,越是冷清。司徒顏瞧着,心裡輕嘆了一聲,榮國公府怕是對程思琪在宮裡的事情心有芥蒂,這纔將婚禮辦得如此冷清。
程思琪的院裡一如外面冷清,只有幾個丫鬟出入,司徒顏收回目光,往裡走去。
“睿王妃到。”正廳門口有丫鬟通報。
端坐在梳妝檯前的程思琪捏着簪子的手緊緊地攥緊,她真的很想把手裡的髮簪插進她的胸口。
正在這時,司徒顏進門了。
“思琪表姐,我來爲你添妝。”司徒顏笑盈盈的說。
她這一進門,屋子裡坐房的貴女和送妝的夫人沒有品階都起身給她行禮。
司徒顏面色和煦地讓她們起身,隨意的寒暄了兩聲,就走到程思琪身邊,從綠兒的手裡接過一套純金的首飾,遞給她,“表姐,新婚快樂。”
程思琪看着她手中這套金光閃閃的金飾,很想奪過來砸她臉上,但是如今她的處境不允許。她的這套首飾,是現如今她最貴重的飾品了。
家裡的嫂子們將所有值錢的飾品都搜刮走了,就連她屋子裡的擺飾,還給入了庫,說是不能把榮國公府的東西帶到裕親王府。
他們就是看她嫁給了一個庶子,沒有前途了,所以都來欺負她。若是今日她嫁的是睿王,他們怎麼可能會這麼對待她。
“多謝顏妹妹。”程思琪親手接下,將東西放在自己的梳妝檯前。
司徒顏說着,又從碧兒手裡拿出一個玉項圈,遞給程思琪,“這是我二嫂可卿送來的,她剛有身子,不能來回顛簸,就託我將東西帶來,給你添妝。”
“那顏妹妹替我和可卿說聲謝謝。”程思琪也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和之前那個和司徒顏打的不可開交的女人一丁點也不相同。
“一定。”司徒顏點頭應着,而後找藉口離開,“花廳裡有人等我,我過去看看。先告辭。”
程思琪自然是聽出了她的意思,她微微地笑着,“那我讓人送送你。”
司徒顏輕輕一笑,也不推辭,她微微頷首後就帶着丫鬟們離開了。
司徒顏的到來自然是爲程思琪添彩了不少,原先三五成羣聚在一起沒有理會她的人,等司徒顏走後,紛紛地和程思琪扯起了閒話。程思琪心裡很不想沾司徒顏的光,但是很顯然,現在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都沒辦法拒絕了。
司徒顏從程思琪院裡出來後,意興闌珊地往花廳裡走。檬旻和她母親正好也進花廳,覺得背影像她,就鬆開了她母親,朝她跑去。
檬旻喊了一聲,“顏兒。”
司徒顏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轉身,在檬旻將手伸過來的時候,她順勢就抓住了,“檬旻,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檬旻很是高興,她開腔說,“我是知道今天你準來,所以纔跟我母親一起過來的。要不然,我纔不來呢。”
司徒顏笑着應着,轉眸看向檬旻旁邊朝她淺笑的於夫人,“見過夫人。”
“睿王妃客氣了。”於夫人笑盈盈地說,“怎麼不見你母親一起來。”
“應該快到了吧。”司徒顏笑道。如今因爲她的婚事和程思琪的事情,榮國公府和司徒府關係很是緊張,大家只維持着表面的關係,私下都不走動了。她母親對榮妃和程思琪很有意見,她大婚,也就象徵性的來一下。
於夫人輕點着頭,再開腔將空間留給她們,“那你們倆姐妹聊吧,我去裡面坐坐。”
檬旻連呼,“去吧去吧。”
等她母親走後,檬旻抱着司徒顏又蹦又跳,“顏兒,我真的想死你了。好幾次都想着去王府找你,我母親老說不合適。我問她哪裡不合適,她支支吾吾的不肯和我多說。”
司徒顏笑道,“往後相見我,着丫鬟過來送信,我一定過去。”
“嗯,我記住了。”檬旻應下。倆人就手拉着手往廳裡走,最後尋了個犄角旮旯處,一邊吃茶點一邊聊天。
“顏兒,你說程思琪的身份也不差,爲什麼皇上會將她指給裕親王的一個庶子呢?”檬旻咬着點心,一臉詫異地問司徒顏。
“也許這個庶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吧。”司徒顏轉眸輕輕地說道。她也不是說故意瞞檬旻的,不把她當作好朋友,也不是說替程思琪隱瞞什麼,只是覺得她將這種事情說出來不合適。
“再有過人之處,他也是個庶子。”檬旻嚥下糕點,湊近司徒顏說,“我覺得程思琪應該是和這個庶子有私情,然後求皇上指婚,這纔有了這段婚事。”
司徒顏呵呵的笑着,“檬旻,你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
“平常看程思琪心高氣傲的,沒想到居然看上這種身份的人。”檬旻想不通,搖了搖頭。
司徒顏不想再說程思琪的事情,就轉了話頭,“最近都去哪裡玩了?”
檬旻看着她說,“我除了校場,沒有其他的地方去。”
司徒顏曖昧的挑眉,“哦,那很不錯嘛,每天都能看到程將軍。”
說起程紀筠,檬旻小嘴就撅了起來,“我好幾次都沒看到他。也不知道我爹是不是故意的,好幾回我找程紀筠的時候,他都遣人說有要事相商,不讓我和他長待。”
司徒顏說,“男女有別,也許你父親怕你們這樣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對你們名譽有損。”
“不知道。”檬旻搖搖頭,目光不經意落在司徒顏含春的臉上,“顏兒,我好羨慕你啊,你嫁了一個那麼疼愛你的男人。”
說起祁睿,司徒顏的臉蛋就微微有些泛紅,那個男人確實是太好太好了。
檬旻瞧着她美滋滋的模樣,嘴上忍不住嘆了一聲,“我什麼時候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啊。”
司徒顏放下茶杯,仔細地看着她,“你和程將軍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沒有唄。”檬旻手託着下巴,語氣透着濃濃的失望。
“你這樣……”司徒顏起身,走到她身邊,俯在她耳邊低語。
檬旻臉色稍稍變紅,她擡眸看着司徒顏,道,“這樣可以嗎?”
“看看能不能訂婚。”司徒顏說,“總要看看你父母的意思,是可以同意你們在一起,還是不同意呢。”
“嗯。”檬旻咬脣想了下,爾後點了點頭,“就這樣做吧。”
司徒顏笑着點了點頭,她擡頭的空檔,就見自個母親正徑直朝自己走來,她連忙起身迎了過去。
檬旻見狀也跟了過去。
“母親。”司徒顏笑着叫了一聲。
“回來了。”司徒夫人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說道,“氣色不錯。看來玩的很開心。”
“還行吧。”司徒顏不好意思地吐舌。
“夫人好。”檬旻甜甜地問候了司徒夫人一聲。
司徒夫人笑道,“檬旻郡主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檬旻笑道,“夫人謬讚了。”
“你們兩個小姐妹繼續聊吧。”司徒夫人朝兩人笑道,“我去和你母親說兩句去。”
兩人點頭,目送着司徒夫人離開。
“我們還坐那裡吧。”檬旻抓着司徒顏的胳膊,將她往剛剛的位置坐去。倆人聊着,一直到午宴的時候,午宴剛開席,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就傳進來了,瞧着這樣子應該是姑爺進門了。
檬旻和司徒顏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跑到外面去瞧姑爺,倆人心照不宣地吃着宴席。吹打聲落下去沒多久,又有尖銳的聲音傳來,“榮妃娘娘爲思琪小姐添妝。”
這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驚叫聲,“天吶,有二十多箱。”
“二十多箱。”檬旻張大了嘴巴,“榮妃還真是疼程思琪,添妝就添了二十多箱。”
“是挺疼的。”司徒顏咬着筷子,想起榮妃幫助程思琪給自己挖坑的事情。
檬旻挑眉,“不直接擡到程思琪院子裡,大老遠的跑到花廳裡來,是給我們看的吧。”
司徒顏笑笑不說話。
“哎,你說榮國公府的主子是不是都缺心眼啊。要不要將事情做的這麼明顯!”檬旻靈氣逼人的眼睛在廳裡轉了轉,“好歹是嫡女,就算再不滿意這門親事,也好做做樣子。榮國公府老太君也沒在,程思琪母親也不在,就有一個嫂子張羅。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司徒顏搖搖頭,“我也不明白他們是咋想的。”
檬旻收回目光專心的吃起飯來。
吃完飯後,她們又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一直到新郎接走新娘纔算結束……
裕親王府門前冷冷清清。雖然是皇上賜婚,但是庶子就是庶子,沒有一門像樣的親戚來撐門面,很多有身份的人瞧不上,只着人送了禮來,這還是看在裕親王的面子上,當然他們自然不會出席宴席。一共三十桌宴席,最後還空着十幾桌。
新郎新娘拜完堂後,客人們意興闌珊地吃了點喝了點,就相繼離開了。
新房裡,陪着程思琪的就只有她的貼身丫頭春兒。
“悶死了!”程思琪不等她的新婚夫君過來接喜帕,就兀自地將頭上的蓋頭扯掉了。
“春兒,給本小姐端杯水來,另外讓外面的丫頭,送點好吃的來。”程思琪扯着自己的衣領,“真是渴死我了,餓死我了。”
春兒只給她端來了一杯茶水,她說,“小姐,再忍一會兒吧。姑爺一會兒就過來了。若是他看到小姐這樣,怕會怪小姐不懂禮數。”
程思琪接過茶杯一股腦地將茶水飲進,她喝完後將空杯塞進春兒手裡,脣邊溢開一抹冷笑,“一個庶子,還敢說我不懂禮數。”
她這話一落,新房的房門就被推開了。
一個身着暗色福字衣裙的婦人手拿佛珠緩緩走入她們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