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巷一院子被匪人滅門一夜之間死了十幾個人的事情在第二天傳遍了整個京城,弄得人心惶惶。
司徒浩源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機械地吩咐家丁趕緊報關尋人,便坐在椅子上慌神。
學堂的事情是自家妹妹進宮前交給他託付照顧的,可是如今護衛全死了,牛家夫妻死了,老太太跟那十幾個孩子下落不明,他如何和自家妹子交代。
清雅挺着大肚子走到司徒浩源身邊,拉住了他的手,“我讓莫炎查了,是一些江湖人士乾的,他們的目標是那一羣的孩子。莫炎正在查孩子們的下落,秦勤也在查,你不要擔心,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江湖人士?
司徒浩源皺眉思索了片刻,擡起眼眸看向清雅,目光中隱隱地含着一股擔憂,“學堂裡值錢的東西沒有,裡面的人也不常拋頭露面,劫財和仇殺是萬萬不可能的。江湖人士綁架那些孩子,難道是……”
清雅輕緩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夫君猜的沒錯,有心人是想要利用那些孩子,逼太子妃出宮,進而挾持。”
她說,“眼下皇上病重,殿下被冊封爲皇太子,成爲我們嘉元朝的儲君。那一些覬覦皇位的人他們沒有死心,還想再搏上一搏。太子殿下那裡他們下不了手,就將主意打在了太子妃的身上。太子和太子妃伉儷情深,又是我們丞相府的嫡女,若是他們挾持了太子妃,輕而易舉的可以要挾了太子和丞相府。和我們兩府交好的朝廷重臣和世家不少,我們走到那裡他們也都跟到哪裡。”
“屆時,逼迫太子寫個傳位詔書也不是不可能的。皇上駕崩,太子登基爲帝,那些賊人利用太子妃逼迫新帝退位,逼迫丞相府按着他們的劇本走。一個傳位詔書還有父親的支持足以顛倒乾坤。”
“原來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司徒浩源額頭上的青筋暴現,“好黑的心思。”
“太子妃是性情中人,若是知道學堂被血洗,孩子們被擄走,一定會方寸大亂鑽進敵人圈套。敵人一旦掌控太子妃,太子和我們丞相府勢必妥協。他們若掌握大權把握朝廷,太子,我們丞相府,承恩公府,晉國公府,公主府這些和我們親近的世家全部都會受牽連有滅門之險。此事,絕對不能傳進宮裡,讓太子妃知曉。”清雅握緊司徒浩源的手掌,“只能我們暗中調查孩子們的下落,想辦法救他們了。”
司徒浩源完全同意妻子的做法,“你說的不錯,絕對不能讓顏兒知曉此事。”
司徒浩源語氣篤定地說,“還沒死心的只有宮裡的那一位,應該是她下的手!”
“我找人監視她,看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嗎!”
清雅沉靜說,“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夫君別插手了。宮裡有殿下的眼線,我去找秦勤讓他去查!”
司徒浩源急得握緊她的手,一手摸上她的肚子,“你在家裡好好地待着,哪裡也不興去。他們能盯上顏兒,也一定能盯上我們家裡的其他人。”
清雅圓滑的小臉一板,“我是有武功的,身手不弱,他們傷不了我!”,
司徒浩源長嘆一聲,輕輕地拉着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覆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別忘了你肚子裡有個小生命呢。你是孃親要保護她,老是跳來跳去會傷害她的。孩子沒落地前,把你會武功的事情忘得乾乾淨淨,不準再打打殺殺。”
“她來的真不是時候!”清雅垂頭看着自己鼓鼓的腹部,聲音裡透着一股怨氣。
這麼重要的時候,偏偏她只能待在家裡什麼都做不了。
司徒浩源伸手在她光潔的腦門上輕輕一彈,“大夫說孩子現在可是能聽懂話的,你這麼嫌棄她,她能感受的到。孩子若是聽到自個孃親這麼嫌棄自己,該多傷心。往後這話不可再說了。”
清雅擡起臉兒來,哀怨地看着司徒浩源。
“你睡一會兒吧。醒了後若是無聊,就找二嫂或母親說說話去。我去王府找秦勤。”司徒浩源說着摟着清雅小心翼翼站起來,將她扶在軟榻上坐好,手指輕輕掐了掐她肉肉的臉兒,“乖乖在家等我!”
清雅摸着肚子,微頓後勉強地點了下頭。
“對,爲了我們的孩子要剋制自己。”司徒浩源讚許地摸了摸她頭上的髮釵。而後,理了下自己的衣裳,闊步走了。
他走以後,清雅沉思了片刻,長出了口氣,往內室而去。
**
繁華的京城商業街,一輛馬車緩緩地停留在一家茶樓前。車簾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姚靈茜精緻含笑的眉眼來。她輕巧地跳下馬車,盯着店鋪正中央的牌匾,邪魅地看着它笑了好半天后,方不急不緩地提着裙襬款款地向店裡走去。
姚靈茜轉着腦袋微眯着雙目掃視店內四處,最後目光落在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身上頓住了。她脣角上揚,腳步輕盈地走了過去。
男子伏在桌面上正在認真地吃東西,忽然眼前一暗,就聽見摩擦的聲音,他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了,他緩緩地擡起了眼皮。
姚靈茜朝男子歪頭微微笑着,笑容溫和可親。
男子看見她眼睛一亮,連忙起身,說話的嗓音尖細,“哎呦兒,什麼風兒把姚小姐您給吹來了!”
“快坐快坐!”他殷勤地替她拉開凳子招待她入座,而後又喊來小二,“趕緊的趕緊的,來上壺好茶!”
“小栓子,別忙活了!”姚靈茜一手撐着下巴頦,一手閒適地卷着鬢角的碎髮,含笑的目光望着叫小栓子的公公,“哎,我問你,你們進出宮門如今查的嚴嗎?”
“嚴,嚴的很!這一般的宮女太監過個宮門,全身上下包括頭髮絲和鞋襪都要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小栓子說的眉飛色舞,神情得意,“不過呢,這也是分人的。他們是他們,奴才是奴才。奴才是御膳房的總管,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奴才身上摸來摸去!”
姚靈茜微微挑眉,心裡很是得意,她就知道自己找他是找對了。她嘴角噙着笑意,溫柔開腔,“我是專程來找你的,有事要你幫忙!”
“哎呦喂,姚小姐您可別折煞奴才了!”小栓子哈着腰侯在姚靈茜身側,笑嗔着輕拍了下自己臉頰,“有事您直接吩咐,什麼幫不幫忙的!您這是打奴才耳刮子!”
姚靈茜笑容愜意,“如今宮門口被於將軍把持,我進宮十分不便。我這裡有東西要給永樂宮的太子妃娘娘,你替我遞過去,這樣方便嗎?”
皇宮被於雄輝的人馬守衛的如鐵桶一般,很難混進去,她思來想去下,只能託人將東西遞進去了。
還好她從小進宮,常常去宮裡找姑母玩,和一些宮女太監很熟,這次要緊的時候能找着人。
“方便方便!您姚小姐的事兒是大事,奴才就是再有要緊事兒,它也比不上您這一件!”小栓子恭維道。
姚靈茜笑道,“幾天兒不見,你這嘴巴越發的甜了啊!怪不得這位置升得這麼快!”
小栓子笑得諂媚,“您這是打趣奴才!”
姚靈茜脣邊笑容深彎,“那我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儘管交給奴才!”小栓子把話說的漂亮,“不就是跑腿的事兒嘛,多大點的事兒!往後這種事情您直接吩咐個丫鬟過來給奴才傳個話就成,不用親自跑一趟!您也不怕累着您自個!”
“我閒着也是閒着,出來就權當是散散心了!”姚靈茜一雙透亮的雙眸熠熠發光,她收回放在小栓子身上的目光,垂下眼簾從袖口裡掏出一個漆黑精緻的小盒子遞給了他,“就這個,你將它交給永樂宮的太子妃娘娘!”
小栓子接過她遞來的盒子看也不看就塞進了袖口,“姚小姐放心,奴才一定遞過去!”
“你送的時候不要告訴人說是我送的!我想給太子妃一個驚喜!”姚靈茜熠熠發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陰鶩。
小栓子滿嘴應了下來,“成,姑娘放心,奴才一定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姚靈茜揚脣一笑,“小栓子做事我自然放心的很!”
她說着,解下自己腰間的荷包,遞向他,“知道你喜歡這個,我特意準備了一些,送給你玩!”
“姚小姐您看您太客氣了!”小栓子一邊客套地和她說話,一邊接下她手裡的荷包,打開後看着一袋子的金豆子瞬間眼睛就亮了,再也移不開眼,“姚小姐您說您這……這讓奴才可……”
“特意送給你的你就收着玩吧!”收下她的東西,這樣辦起事兒來才更盡心盡力,才更合她的心意。
姚靈茜邪氣一笑睨了他一眼,端起了手邊的茶杯,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水來!
“您敞亮!往後有什麼事情您儘管開口。”小栓子手指摸着金豆子,打包票說,“以後您一句話,奴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一個閨閣千金哪有什麼赴湯蹈火的事情!”姚靈茜吹着杯中的茶水,笑道,“你的心意我領了哈!不過這只是一點小東西你用不着這麼和我客氣!”
“嘿嘿!”小栓子擠眉弄眼一笑,高高興興地把玩着手裡的玩意兒。
這麼一包金豆子買你一條命,還是我賺了!
姚靈茜看着小栓子的脖頸,輕輕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