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季流年強拖着身子,離開了廚房。門外漆黑一片,只有走廊裡有稀稀落落的幾盞燈,秋露漸濃,秋風泛起,院子裡好不冷清。
季流年毫不留念,一陣輕功就跨過了皇牆。雖然這兩天過度勞作,身姿依舊輕盈。在那個世界裡,她經常羨慕古人的輕功了得,可以穿梭自如,所以一來到這裡,她第一個學的就是輕功,拜了最有名的師傅,不到一年她就練習得無比純熟。來無影去無蹤,像一隻飛燕。
很快她就到了林子裡,遠離了防兵的視線,身體頓時輕鬆起來。
季流年打算離開大成國,既然這個地方她已經不可以待下去了,那只有逃往他國,等三年五載風聲過去了,她再喬裝男人回到家中。可憐的爹爹,不知道會如何思念我呢。
這時候天已經慢慢亮起來了,鄉野裡可以聽見雞鳴犬吠之聲,季流年感覺嗓子乾渴,忙着找一家農戶討要茶水喝。
忽然,幾隻冷箭“倏”射飛過來,季流年來不及躲閃,被其中的一隻射到了肩膀,頓時,血汩汩地冒了出來,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高呼“哪個王八蛋?有種就出來!”
季流年不知道她一出皇子府就被李將軍的人瞄上了,要是她一路輕功的話,可能會成功逃脫他的視線,只是她懈怠了。
那天李想容氣呼呼的回到家中,把三皇子側妃與丫鬟如何欺負她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李將軍,當然還不忘記添油加醋。李將軍那時候便氣壞了,最讓他生氣的不是女兒如何被欺負,而是三皇子既然出現了也沒有呵斥側妃,並向自己的女兒道歉。對自己的女兒不敬就是對自己不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李將軍向來是太子黨,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如此推算的話,三皇子就是對太子不敬了。
李將軍思來想去,覺得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太子成沙。
太子早就對三皇子有意見,父皇的寵溺讓他更加心裡不舒服,只是苦於找不到懲治他的辦法,所以只是派人暗中監視三皇子府邸而已。他並不敢輕易傷害三皇子,最怕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引火燒身。此時一聽李將軍的話,眼睛馬上神采奕奕起來。
“父皇安排的這場聯姻目的就是填補國庫虧空,避免季氏家族聯接外敵造反,本來這等好事應該發生在我身上的,偏偏給了三皇子,還說什麼商賈之女的身份配不上太子,實則是偏袒三皇子。以後要是他們狼狽爲奸奪我太子之位,我也無可奈何!”太子一臉的兇殘惡毒。
李將軍連忙安慰:“太子放心,你不是有我嗎?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我手下統領多少兵力你是知道的。諒他三皇子使出渾身解數,也動不了你一個手指頭。現在出了這等事情,成遵是理虧的,不會往外宣揚,不如我們暗中殺了那個囂張跋扈的季家小姐,讓他們那邊亂起來打起來,削弱三皇子的力量,哈哈。”李將軍笑聲猙獰。
太子欣然同意,於是由李將軍派出了一名武功上等的殺手。
季流年閉着眼睛拔下了利箭,幸好沒毒,來不及用手帕綁住傷口,一名穿着黑衣,頭上包着黑布的人出現了,一把利劍往這邊刺了過來。
季流年顧不得傷口還在流血,一轉身,躲開了利劍。
“告訴你,我爹爹就是季無涯,我夫君就是三皇子,你這個毛賊要是殺了我吃不了兜着走,要多少錢你說,要做官也可以!”季流年生怕對手武功很高強,故而利誘之。
蒙面黑人眼露兇光,又把利劍刺了過來,可憐季流年另外一個肩膀又被劃了一刀。她連忙用手擊蒙面黑人的胸部,蒙面黑人後退了一步,又更加兇狠撲了上來。
“有種你就放下刀,欺負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你算什麼本事。”季流年的腦筋還是很清醒的,反而毛賊被一刺激,果真把利劍丟開了。兩隻手往前,要掐住季流年的脖子。
季流年以爲自己的機會來了,她內力深厚,打定主意要把毛賊捉住。毛賊一靠近,她又躲到他的身後去,用手掌擊打他的頭部,毛賊一陣眩暈,嘴裡發出一聲怪叫。就在季流年還在得意的時候,毛賊又拿起了利劍。
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爲好,季流年趕緊腳底抹油溜。不料想,跑了幾步就被樹藤絆住了。毛賊也哈哈大笑起來,丟下利劍,重重擊打她的頭臉。可憐季流年白皮嫩肉的被打得像開了染料鋪一樣,青一片紫一片紅一片。
“壯士,饒了我吧。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打我幹什麼!要錢儘管開口……”
毛賊終於開口了:“你跟我無冤無仇,但是你跟派我來的人有緣有仇,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小命,去閻王爺那邊報到的時候不要拉上我。”
興許是打累了,毛賊站了起來,尋找剛剛丟下的劍,他已經有把握躺着的那個人再也不會翻身起來的,再給她一劍,她就一命嗚呼了。
季流年剛剛沒有還手,就是等這一刻,她在默默運行內力,毛賊一轉身,她就快速起來,一下子飛上了大樹,把毛賊都驚呆了,正要飛昇,季流年又飛到了另外一棵樹上,兩人玩起了捉迷藏。
最後終於把毛賊轉暈了,季流年身上的力氣已經用掉了一大半,傷口剛剛不覺得疼,現在一停下來卻越發疼痛了,到了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回皇府了。
一越過牆,季流年就暈了過去。
晨起打掃的人發現了她,連忙稟告成遵,是成遵把她抱回了臥室。
看到季流年紅腫如此悽慘的樣子,成遵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叫她砍柴,她怎麼砍自己了?一看她的鞋,沾上了紅泥,這分明就是郊外的,難道她翻牆偷跑了出去?可是爲什麼又回來了呢?……成遵的心裡有一千多個疑問等着解答,一邊爲她包紮傷口,一邊焦急地等待她醒來。
這個傻瓜,爲什麼那麼焦急逃跑呢?明明我已經原諒了她,叫她回來,她就是嘴硬,背地裡卻逃跑。
看着她那嬌嫩的皮膚變得慘不忍睹,成遵的心裡涌起一股愛憐。這種柔軟的感情他打小就沒有,爲什麼現在卻常常出現?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了她?生爲皇子,才貌雙全,多少皇親貴族的千金對他百依百順,頻頻示好,他都無動於衷,卻對這個沒有什麼教養的商人之女有特別的感情。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季流年在第二天的鳥鳴聲中醒來,一醒來頓覺天旋地轉,全身腰痠背痛。此時她若是照鏡子,肯定魂飛魄散,因爲她現在醜得像豬八戒。
成遵走了過來。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季流年急着爬起來,卻疼痛得受不了,哇哇叫。
“是誰下那麼重的毒手?你去什麼地方了?”
季流年想起了昨天的事,恨得牙癢癢的。
“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報仇。也不看看我是誰。你趕緊派人去郊外的松樹林搜他……不對,他早就走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成遵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了八分。很早的時候他就覺察有人在監視他,監視着這個皇府,他只是不出聲,心裡隱約已經猜到了是太子派來的人。
季流年把事情的經過像倒豆子一樣全都告訴了成遵,當然其中隱去她被打得非常悽慘的部分。這一次,真的丟臉丟到家了。
“我想這其中有陰謀,這個人絕對不是掠財的小毛賊,他肯定是太子派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