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遵再也想不到就在季流年陷入悲傷失望的時候,蘭亭回來了,就是季流年也沒有想到多年未見的蘭亭竟然回來了。
“你不要認識我了?”蘭亭笑了起來,一如當初偶遇的那個少年,笑容陽光,只是眼睛裡多了一些憂鬱與蒼生,皮膚沒有當初那種水靈靈的感覺了。
“小姐,他是蘭亭呀,你不記得了?其實剛剛開始我也認不出來,侍衛還不讓他進來的,後來仔細辨認我才知道他是蘭亭。”未央說了謊,其實蘭亭是她讓高曉峰找出來的,見季流年情緒低落,她纔想到了這個辦法。
季流年當然認得蘭亭。
“前幾天我無故想彈古箏,沒有想到是你要回來了。來得正好,我手藝生疏了不少,你來教我彈古箏。”季流年笑了起來,整個人也有了光彩。
“小姐你真是的,人家蘭亭剛剛進來你就讓人家工作,好歹先坐下來歇一歇,喝一些茶再說嘛。”未央笑嘻嘻地說。
“對,我都糊塗了,這邊來……”
蘭亭看着季流年,雖然還可以看到當年的模樣,但是季流年明顯已經老了,可是還是那麼親切,那麼美麗。
“我還可以叫你季姐姐嗎?”
“當然可以。哈哈,你看未央還不是一樣喚我小姐,就像當年一樣。你就把我當成當年的那個季姐姐,當然,我現在已經老了,哈哈。”季流年親自爲蘭亭斟茶倒水。
“你老了,我也老了,所以這樣看起來,大家還是一樣。”蘭亭笑着說。
“你現在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吧?日子還過得如意嗎?”
“沒有什麼如意不如意的,就是這樣子,沒有大風大浪,也沒有驚奇。”
“其實我也想跟你一樣,那種大風大浪的日子我過怕了,尤其是到了現在,人也老了,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在我的眼裡季姐姐還是跟以前一樣,季姐姐,我來教你彈古箏吧。”蘭亭知道季流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要是讓她這樣說下去,一定又會悲傷起來,於是索性彈古箏。
季流年連忙點頭。
兩個人一起練習到了晚膳的時間,季流年還是不願意放蘭亭走,兩人一起用晚膳。季流年看着蘭亭,依稀又回到了那些戎馬崢嶸的日子,豪氣萬丈的歲月,自己是那麼年輕,對未來充滿了無窮的希望。
“這個你吃,你多吃一點。”季流年不停地爲蘭亭夾菜。
“不用了,不用了,季姐姐你該自己多吃一點,我要是再胖下去,你都不認我了。”
“我也多吃,心情一好胃口就好。”季流年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了以後季流年拉着蘭亭在花園裡散步。
“蘭亭,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當然可以,其實我留在府裡也沒有什麼事,只要你給我一點錢,我就可以打發他們了,哈哈。”
“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哈哈。既然你答應了,那你就在雲深宮住下來,你現在是我的樂師,哈哈。”季流年一下子覺得世界都有了光彩。
蘭亭答應了。未央在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跟她說了季流年的情況,當然,這些都是未央誇大其詞了。
“小姐現在腸胃不好,有時候滴米不進,這都是因爲心情不好,你要是能夠留下來就最好的。小姐偶爾會頭疼,太醫查不出來願意,我想是因爲她想東西太多了,憂傷成疾。蘭亭,要是小姐讓你留下來的話你就答應了她吧。”
蘭亭只好點頭。
“蘭亭,你在想什麼?”季流年見蘭亭沉默,忍不住發問。
“我在想緣分這個東西真是奇怪,沒有想到與季姐姐那麼有緣分。”
“你總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好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哈哈。”
“姐姐,夜露重了,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蘭亭笑着說。
季流年笑着答應了。
成遵看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裡感覺很是複雜。成遵知道季流年只是把蘭亭當成是弟弟,蘭亭也是把季流年當成是姐姐,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欣賞與敬重,而不是男女之情。但是看到蘭亭能夠讓季流年如此快樂,成遵就感覺很傷心。
本來他纔是那個該帶給季流年最多歡樂的人,沒有想到恰恰相反,自己是帶給她最多傷害的人。
從這一天以後蘭亭每天都等着季流年下朝回來,然後他們一起吃東西,一起彈古箏,一起談天說地。因爲出過男寵的那件事,季流年已經不再避諱旁人的目光了,經常挽着蘭亭的手走來走去的,就像一個小女生一樣。
蘭亭沒有感覺到不舒服,他只是稍稍有點擔心自己的內人會傷心而已,但是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他只是讓季流年把銀兩帶回去,不再回去了。直到有一天內人跑到了雲深宮裡來,此時季流年還沒有下朝。
“你來這裡做什麼?還是快點回去吧。”
“你都一個月沒有回去了,兩個大的孩子還好,那個小的整天唸叨你,你還是回去一趟吧。”
“我不回去,我現在是宮裡的樂師了,皇上的樂師,沒有皇上的命令我不可以擅自離宮。”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想回去嗎?”
“你們不是都好好的嗎?要是孩子想我,把他帶來見一見就是了。”蘭亭拉開內人的手。
“好,你現在是攀上枝頭當鳳凰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回去,你別後悔。”
“你說什麼?你怎麼這樣說我,我又沒有做壞事,你來這裡鬧什麼?”蘭亭氣急。
“你有沒有做壞事你自己心裡清楚,好好的大丈夫不做,偏偏做男寵,真丟人。我不跟你說了,待會兒皇上來了會咔嚓了我。”女人說完就離開了。
蘭亭沒有想到外人會把他看成是男寵,簡直是太搞笑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臉皮很薄的少年了,他已經成熟了,他覺得自己可以忍受別人的侮辱,只要季流年對他好就行了。
成遵默默看着這一切,心裡很是難過,他想像以前那樣把季流年與蘭亭拆開,但是現在他還沒有勇氣現身,還沒有勇氣告訴季流年這一切事實。
蘭亭看着一個白影子飄過。
“你是誰?躲在那裡幹什麼?”蘭亭跑了過去,白色影子不見了,他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睛了。
季流年回來了,看見蘭亭在那裡發愣。
“蘭亭,怎麼啦?”
“剛剛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我追了過去,他又消失在那棵梨樹旁邊了,真是奇怪。”
季流年心裡咯噔了一下,因爲這個白色的影子她也曾經見過。
“你確定是一個人嗎?”
蘭亭搖搖頭。
“我不知道,也許我看花了眼睛了。”
“那我們別管他,我們進去吧。”季流年拉起蘭亭的手就往裡面走。
“蘭亭,你出來那麼久了,你家人真的沒有意見嗎?”季流年笑着問。
“沒有沒有。”蘭亭以爲季流年聽到了風聲。
“沒有就好,那你就在這裡待着,我告訴你,不久以後我要在西北面建一個迴應臺……”季流年滔滔不絕地說出了自己的計劃,興致甚高,蘭亭的心裡倒是想到了剛剛內人的話。
“蘭亭,你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事情?我看你好像不大對勁,你要是有什麼話一定要說出來,我跟你這種關係是什麼話都可以說的。”
“沒有,我只是在想那個白影子的事情。”蘭亭只好這樣說。
“沒事,改日我請個法師過來看一看,做一做法,這個宮裡也死了很多人,也許有一些陰魂還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