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白嘻嘻地笑了笑,將食盒裡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擺到一邊的石桌上,招呼季流年和未央,道:“快過來吃御廚做的名點!吃完了再做事也有力氣的多啊。還有桃花釀哦。”
未央不理會未白的召喚,淡淡地道:“自己吃,我們可不是那個愛吃好吃的東西的小姐。”
未白知道未央是在擠兌她,不過有面前有好吃的東西,未白也懶得和未央計較,既然未央那個傻瓜放着美味不吃,那她還能多吃一點。
哈哈哈,看來小姐的名義真好用,看吧,連三皇子都送美食過來,以三皇子的身份,送的美食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吃得到的呢。
未白喜滋滋的吃着點心,季流年搬弄着她的盆景,道:“未白,你下次再打着本小姐的名義吃別人送來的東西,那麼本小姐就把你當做回禮給別人送回去,懂了嗎?”
未白吃的正歡,被季流年這句話說的一噎,接着嗆了兩聲,一把抓起手邊的桃花釀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結果更是嗆得臉色通紅,都的未央哈哈哈大笑,指着未白說活該。
未白氣結,追過去要打未央,未央豈會乖乖的讓她打,跳起來跑開,一時間,兩人在院子裡鬧成一團,笑聲打鬧聲不絕於耳。
季流年整天呆在府裡,一直安分了好一段時日。某天清晨,她睡得正香,突然聽聞季府裡喧譁起來,熱鬧的很。
眼睛一睜,季流年趕緊從牀上起來洗漱,想看看外邊出了什麼事。她這小院子平日裡清淨的很,難得鬨然一片,她當然得出去看看,錯過了精彩的事情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小姐。”是未央的聲音,“老爺讓你去前廳,據說是皇宮裡下來了聖旨了。”
季流年一邊擦着臉,一邊問道:“聖旨?裡邊兒說的什麼?”
原來是聖旨,她還以爲有什麼好玩的事兒呢。
未央答道:“暫時還不知道里邊兒寫的什麼,不過奴婢看前邊人的表情,有人歡喜有人憂啊。”
季流年推門出來,就見未央一人在門外皺着眉心思索,她四處看了一眼,問道:“未白呢?邊走邊說。”
未央點點頭,跟着季流年後面走,回答她道:“未白一早就過去看熱鬧了,想方設法的想知道那太監總管手裡的聖旨都寫了些什麼,結果被老爺罰到後院掃落葉了。”
季流年捂住額頭,頓時有些無語,問道:“她看到了?”
未央搖頭:“沒有。”
……
這個未白,就那點兒破本事還一天到晚鬧騰,結果都被罰了還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也太遜了。
腳步一轉,季流年就帶着未央往後院走去,道:“去帶上未白,讓她聽聽那聖旨裡到底寫了什麼。”
未央有些猶豫,說道:“未白不是正被老爺罰掃院子嗎?帶走她好嗎?老爺若是生氣了……”
季流年擺擺手,道:“你以爲未白會乖乖的在那兒掃落葉?那個丫頭指不定在哪塊兒石頭那棵樹上打盹兒呢!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性,憊懶的很。”
果然,兩人來到後院,未白就是躺在一顆大樹伸出來的枝椏上睡的正香,哈喇子掛了一下巴都是。那種姿勢,就想是樹袋熊一樣,將那根粗大的樹枝抱得緊緊的,雙手和雙腿都垂了下來。
未央從樹下找到一根長長的枯枝,戳了戳未白的額頭,一直戳了好幾下,才把未白給戳醒。
未白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埋怨道:“小姐怎麼現在纔來接我,看吧,我都等睡着了。”
季流年和未央一陣無語,未白這個丫頭就是有這個本事,把死的說成是活的,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的。
季流年曲起手指彈上她的腦袋,道:“別貧嘴了,快去前殿,要是讓爹爹等急了,我就再讓你回來掃落葉。”
季流年帶着兩個丫鬟感到前殿的時候,一大家子人正襟危坐。家主季無崖和那前來宣讀聖旨的太監總管坐在首位,而季流年的哥哥季柳梢則坐在側首的位置。
季柳梢的左手下首處還坐着一個含羞帶怯的低垂着頭的女子,頭上梳着一個小巧的雙環髻,臉上布了淡淡的粉,白裡透紅,一襲淡綠色紗衣就好像是新春初吐嫩芽的柳條,好看的緊。
那女子見季流年進來,擡頭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後怯生生的叫道:“姐姐好。”
季流年沒見一蹙,淡淡的點了點頭。
季流君,她的二妹,在季府一直是個不允許被提及的存在。當年季流年的爹爹季無崖與夫人異常恩愛,奈何以季無崖的優秀,自然引起別的女子的愛慕,季流君的母親就是其中之一。
季流君的母親與季流年的母親本是閨中密友,愛慕季無崖許久,多次示愛不成,某天偷偷在季無崖的食物裡下藥,另立名目引走季流年的母親,與季無崖一夜纏綿,便生下了季流君。
季流年的母親遭受好友的背叛,又見自己夫君出軌,急怒攻心之下,當時還未滿月的季流年母親便早產了。季流年是個早產兒,在二十一世紀的季流年穿越之前,身體一直不好,隔三差五的大病小病,那時候季府沒有現在這般富裕,財產也在替季流年看病的日子裡漸漸縮水。這種狀況一直持續道季流年穿越之後,才徹底好轉。
剩下季流年之後,她的母親便去世了,季無崖一氣之下,便想弄死季流君的母親,誰知她居然懷孕了。於是季無崖便讓她生下了季流君,之後一直將其母軟禁在後院的祠堂裡。季流君如今十六歲,她的母親就被足足軟禁了十六年,其間從未踏出過那見祠堂一步。
一般情況,季流君是從來不被允許出席的,今天她會在這裡,應該是爹爹叫過來的。接聽聖旨什麼的,果然是很重大的事情嗎?好吧,季流年承認她土老帽,長這麼大,也是第一次接聽這玩意兒。
見到季流年,季柳梢點了點頭,於是季流君眼中便閃過一絲落寞之色,異常的可憐。剛纔她今天的時候,哥哥是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的,不僅是哥哥,連父親對她也是和哥哥一樣的態度。即使不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但她還是想叫他一聲哥哥。她不像姐姐,一直生活在爹爹和哥哥的保護之下,十六年,她見過爹爹的次數,連一隻手都能夠數的過來。
季流君垂着頭,誰也看不清她眼底最真實的想法。
季無崖見季流年已經到了,便笑眯眯地道:“流年,你怎麼現在纔過來,讓李大總管都等了這麼久了。”
說着,季無崖佯裝憤怒的瞪了季流年一眼,然後對李大總管笑道:“抱歉,李總管,小女被我慣壞了,還請您不要見怪。那麼現在,李總管你可以宣讀聖旨了。”
季流君心中又是一酸,爹爹什麼時候在別人面前這般維護過她了?沒有,從來沒有。每次一看見爹爹,她不是心酸就是心痛,因爲每次與這些所謂的家人一見面,她就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他們對待自己和對待姐姐的區別。
爲什麼?爹爹爲什麼要這樣?自己和姐姐不都是他的女兒嗎?即使是憎惡自己的孃親,但是那些錯誤都是孃親當年犯下的,與她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剝奪屬於她的享受親人之間愛的權利?
李總管臉上並沒有不滿的表情,季流年猜測他是收了爹爹的不少好處,否則這些在宮裡都混得老成了精的人怎麼會沒有一點兒架子。
李總管微笑的看了季流年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地開口道:“令愛果真是花容月貌,難怪皇上對她青眼有加,多次誇獎呢。”
季無崖一笑,道:“多謝李總管稱讚。”
李總管收回落在季流年身上的眼神,點了點頭,一抖捧在手中的聖旨,道:“好了,都跪下接聖旨吧。”
季無崖帶領着一大家子人跪在了大廳中央。
李總管抖開聖旨,大聲地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季無崖之女季流年溫良敦厚,品貌出衆……特許配予三皇子爲側妃,擇日完婚。”
這一道聖旨,季流年聽得自言咧嘴。這皇帝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啊,什麼溫良敦厚,品貌出衆,那皇帝見過她嗎?怎麼知道她溫良敦厚,她分明一點也不溫良,一點兒也不敦厚!最重要的是,聖旨裡把她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最後居然給她個側妃!太坑爹了吧!
她都說了側妃就是小妾,就算是給她正妃她也不一定樂意啊,居然是側妃……
季流年嘴角抽搐的看着自家老爹,發現季無崖臉上並無其他表情,一副恭敬到家的樣子。恭敬尼瑪啊!老爹……你不是答應過我不隨便做主我的婚姻了嗎!靠之,被出賣了。
季流年這邊無比糾結,那邊李總管幹咳了兩聲,道:“季小姐,接旨啊。”
接旨……接你妹啊接!季流年氣呼呼地不給面子。